昔日,楚望峰之白蛟氏族尚是一派祥和,数余人流连于峰巅,与世无争。自然的,与仙门从未有过交道。
白蛟圣后雪皎乃女流之辈,数百年来,她只得一心修仙门道法,希冀终有一日化羽登仙。雪皎并非妄想着虚号,心心念念着修成仙骨,只为了肚中尚未成形的孩儿,白蛟之后人。
更甚久的年头前,圣后雪皎恰巧遇着一位仙客公子。那时却不知此人来历,奈何少年身负重伤,纵使雪皎舍得袖手,个别小蛟也是舍不得。
此少年名唤麒粼,麒麟之麒,水粼之粼。
只知此人属仙门人士,不知为何的,峰中老者见着这麒粼,便一个嗟叹,此人来历非凡。
如此,时岁咻地穿插过楚望峰各处,以至边角。
这时之楚望峰,不过一片萧条,毫无生机。花无一开,草无一盛。整个最是荒芜……
麒粼也是的,时时寻着雪皎攀谈个甚久,时常逗得她笑意朦胧,霎时便是个眉眼弯弯。麒粼言之凿凿,说他此前不近女色,说着说着,旁人信得,雪皎全然只当了笑话。
无巧不成书,雪皎于麒粼每日相对之下,情愫渐生,旁人只曲解为这男子赖在白蛟峰不走,虽是如此,却也促成了一段好姻缘……
白蛟圣后雪皎与麒粼大婚后,雪皎先后产下两子,分别唤名容青,桑月。方方那时,麒粼才告知其真实身份。
仙门九境,浮罗四极……麒粼便是这“浮罗四极”身后人。
浮罗所指灵族,超仙门之外,主管归尘一事;这四极,便是灵族四方位之极宫,不过虚幻,不过缥缈。
白蛟同灵族这段子姻缘,自然玄妙,却也由此引来白蛟战乱,不得善终……
彼时,雪皎已然身怀六甲。麒粼本该寸步不离守着,奈何灵族要事在小,他不得已暂且离去。
雪皎本念着顺利将这孩子生下,不知为何,自打怀上这孩子后,她周身法术如同禁闭,终日身子瘫软使不上力气。也来,不知谁人说,这胎兴许是个女娃,或是白蛟之后。只因其身子里头含着灵族血脉,素来白蛟与仙门相冲,更何况灵族!
为了这孩子得以平安降生,雪皎却是叩问仙道法,每日茹素。
想着,倘若是个女娃,便唤名执玉。
“只愿你,摈其执念,所向如玉,于我而言不甚的珍贵……”
再是九月有余,白蛟氏族突起内乱,各方古兽争相斗乱,莫说是雪皎之心腹安抚不得,于这当口,只觉腹内胎动,不过霎时剧痛席卷,有心无力。
为平息此次内乱,雪皎只将爱女交于坐骑巨鸟,却只信得过它。
随后,雪皎更是以一己之力平定此乱,却只因得个精力殆尽,形体散去,自此归尘……
楚望峰一事,便只落了个上古白蛟内乱覆灭,再无旁的说法。
待到麒粼来时,打眼一瞧却只见小女蜷缩于巨鸟双翅下,含着手指冲他笑。
麒粼回到灵族,游离于浮罗尘河之间,四下打捞着雪皎七魄,奈何,终是没个踪影……
麒粼时时便想,倘若那时不曾离去,兴许,白蛟氏族断不可出差池;也时常庆幸,膝下两儿一女,落了个相安无事。
那日将女儿带回灵族,只见她衣角处拓印着一行字,写道:
吾念心安,取字执玉,减自滂沱,护玉安然。
后来的时岁里头,麒粼只将她当心肝儿似的宠着。眼瞧着她一日一日长大,其容颜更是像极了雪皎,眉眼亦是一般无二。
……
灵族之女执玉,豆蔻生辰之际,灵君麒粼自断灵根,归天而亡,自称追随雪皎而去,与天无忧。
浮罗尘河,日日数千灵魂散魄淌水而行,仙门道人也罢,魔都子弟也罢,所谓归尘,终究不过灵尘脱离身子,散落流往这浮罗之天际,而后再修道。
现今,灵族隐于幽世,通晓外事,然一概不管,此乃本分。
容青已然担灵君,年前娶下一妻,如愿诞下灵子,乳名沅沅。
放眼如今,岁月混沌。容青望着那浮罗尘河水飘飘邈邈,怀里头抱着小儿,一时感慨不休……
容青已为人父,行事处处周到,思考周全。平时来,却也甚少管过桑月,加之自家孩子尚小,也是无暇顾及。
桑月素来喜好打理些个菜园子,将北硕极宫后头的荒地开垦了来,彼时经年,那处四下便是果园林子,一块接一块的杂园。
最属桑月时常教导沅沅说:“修身养性,做一届农人便好,麟儿必得视我为师焉!”
容青自是晓得麟儿被他如此教导,最初却是不放在心上,久而久之的,发觉沅沅言行举止愈发像桑月,竟有些“混球”的架势。他只得默默受着,毕竟自家孩儿与自家兄弟……
倒是这日,沅沅抛下娘亲,一声不吭地跑去了北硕极宫,一心念着讨雪梨吃。
若论辈分,沅沅自当该唤桑月声叔父。话虽如此,然桑月缺十万个不乐意。一来,自己尚未娶亲,目前也没个称意的姑娘;这二来,叔父叔父,听着格外老气,他委实不喜欢。
因此,沅沅小灵子只得“桑月……桑月”的唤,很是顺口。
桑月这果园子无比的大,好几回沅沅都迷了路。在这里头弯弯绕绕,虽是累得慌,然抬头便是硕果,脚尖一掂便摘得到。现今他也不是七岁生年的娃娃,足足挨到了树桠处,自然好摘,
这会子,沅沅摇着步子,一路踉踉跄跄地奔过来,实在被果香吸引了来,诱人得紧。桃杏尽然的,然雪梨却是最爱,咬上一口甜汁便浸了出来,沾得满嘴都是。
趁着桑月受浮罗尘池去了,不知为何,桑月不许沅沅进入他那间小木屋,原先不让便罢了,近日来倒有不少丽人进进出出的,唯独不许旁人进出。
沅沅踮脚,扯枝丫摘了好几课梨,嘴里头咬着一颗,衣服两侧被塞得满满的,直鼓了好大两个包挺着,有些拽不动,走路更是费力。
趁着没人,沅沅小心翼翼地往木屋里头挪动,瞥了瞥身后风摇灌木,神清气爽。
推开门只是吱吱响,两眼溜溜一转,噫,定睛那幻境处竟躺着个女子。
沅沅觉着这几只梨过于重了些,出于好奇,被眼前这女子吸引,霎时间便将裤兜里的梨丢了去,蹄蹄踏踏地跑上前端详起来。
“呀,你这额前也有一只小蝴蝶,我娘亲说,小蝴蝶沅沅才有的……”
白衣长发,杏腰舒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