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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一章 甘草

拐个仙尊当徒弟 A元霜 3396 2024-07-07 09:02

  妖界的冬日也会落雪,自从腊月初,天气越来越冷,寒冷肃杀的北风在宫殿上空宽阔的旷野里呼啸个不停,冷云被狂风吹得聚了又散,终于在冬至节那日落下雪来。只一夜之间,整个复水城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漫天大雪,晚上的月光变得朦朦胧胧,不适宜修炼,冬日里,妖精们也不大爱出门,聚在洞府里只等冰消雪融之后的早春,倒是少了许多政事需要处理,玉和坐在寝殿里临窗的木床上,她虽然不怕冷,侍奉的小妖还是早早就铺上了软和的垫子,两界止战,妖族势大,又因她政令得当,这七年来,妖界早已不同往日,妖和人一样,没有谁天生就喜欢打打杀杀,只要满足了他们对于修炼的追求,统治起来并不算难。

  寝殿中只点了一盏烛火,窗外瑟冷的寒风刮着雪花擦到窗纸上,浅一声,慢一声,更衬得这夜晚静默极了。

  及至三更时分,有小妖在外头嘀嘀咕咕:“水凝烟那位病了,我该不该告诉君上呢?”

  “堂主不是说了吗?让我们别管他的死活。”

  “可,可那是昆仑掌门人啊,又是君上的亲弟子。”

  “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君上早已安睡,你听堂主的话就对了。”

  玉和记得元慎就是被关在水凝烟的,怎么会生病了呢?她问:“何事?”

  殿外的侍从听到她说话,吓了一跳,连忙回禀:“君上,说是昆仑元掌门病了。”

  玉和起身,出了殿门,看见小妖们战战兢兢的样子,生怕她责怪,解释道:“君上,属下以为您睡了,不敢打扰。”

  玉和道:“你说的那位堂主是谁?如今,你们到底是谁的臣子!”

  小妖不敢答,吞吞吐吐道:“是十五。”

  现在也不是追责的时候,玉和道:“我用不得你这样的属下了,自请出宫吧!”

  说罢就匆匆往水凝烟赶去,侍从们均不敢多说一句,怯怯跟在她身后,到了阁楼门口处,只见外头有妖兵团团围住,领头的见她来了,连忙跪下,道:“君上,里头的人似乎生病了。”末了又加一句:“属下等不得随意入内,只听到里头传来咳嗽的声音,问了几次,元掌门均是不答,这才上禀。”

  玉和推开院门,院内积了厚厚的冰雪,路旁种着几株不知什么花,她无心留意,只听见风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似乎在拼命忍耐,沉重而沙哑,这才想起,她早已给这里布下了法阵,他的法术被削弱,没有真气护体,不过如同凡人一般,也是会畏惧严寒酷暑的,她进了阁楼,第一二层里未点灯火,黑黢黢的,沿着楼梯上了第三层,看见元慎躺在榻上,捂着帕子咳嗽,外头的寒风从窗户缝隙里吹进来,桌上残灯如豆,摇摇晃晃就要灭了似的,她连忙走过去,探上他的额头,一片滚烫,却被他反抓住手,一把擒住,翻身压下,伸手就掐上了她的颈。

  元慎病得迷迷糊糊的,一睁眼,看见自己捏着玉和的脖子,嗫嚅道:“师父。”连忙将手松开,玉和被这一声喊得心头颤了颤,抬眸看见他晕红着一张脸,大概是烧得狠了,嘴唇有些干裂,凤眸里头雾气氤氲,不太清醒的样子,那只擒着她的手未放开,掌心一片火热,他愣了愣神,似乎发现俩人姿势不雅,挣扎着一骨碌翻开,斜靠在榻旁,又定神看了看玉和,确定是她,冷漠地问她:“君上怎么来了?”

  玉和见他神志还算清醒,伸手想给他把脉,道:“听说你病了。”

  元慎很心虚,急忙避让开来,起身坐在榻上:“风寒而已,不碍事。”

  玉和看他这幅样子,该是病了不止一两日了,却死撑着不开口,心中有些生气,道:“你这是宁死也不愿受妖族一汤一药吗?倒是有骨气。”

  他似乎想辩解什么,才张了张口,被冷风呛到,又开始低声咳嗽。

  玉和走到门口,吩咐外头候着的小妖:“去取治疗风寒的药来。”

  元慎心知自己不是普通的风寒,急忙道:“不用了。”

  小妖犹犹豫豫地问:“君上,不知需要些什么药材?”

  玉和见元慎一点不爱惜身体,又不愿用药,似乎是要反抗到底,她一肚子的气,呵斥小妖:“风寒的药你也不懂吗?”

  小妖连忙跪下,怯怯地道:“属下愚钝,没学过治疗风寒之症。”

  玉和才想起,妖族有法术护体,哪里会得风寒之症,她道:“麻黄二两、甘草一分、当归一分、黄芩一分、石膏一两、桂心半两、川芎半两、附子半两、干姜半两、杏仁二十枚。”见小妖懵懵懂懂的,转身进了屋内,提笔写下方剂递给小妖:“交给楚鸾,就说是我要的。”

  小妖拿着方子匆匆走了,玉和给这阁楼布了个防风的法咒,又吩咐外头守着的妖兵取些棉被炭炉等保暖之物来,在严冬,没有这些很难熬得过去。回了屋内,见元慎有气无力地靠在床边,一双眼定定地看着她,带着审视和狼狈,又似乎满眼都是悲痛,玉和心想,他对她的戒心实在太重了,不过话说回来,她对他也不放心,她已经被逐出昆仑了,两人早就没了师徒的名号了,昔日的情谊也烟消云散了。

  小妖不到一刻钟就拎着药材和棉被炭炉回来了,放到桌上连忙退出去,玉和觉得有些郁闷,也不能怪他们,小妖们受伤的时候都是以打坐运转妖力治疗,哪里会照顾病人。

  她只好将棉被抱到榻上塞给元慎,点了炉子熬药,又觉得堂主们很不待见元慎,此番他生病也不想禀告她,若是知道她给元慎熬药,还不得跳出来说她念旧情呢,干脆布了个禁制,骗过小妖们的眼睛和耳朵,外头看进来,屋内两个人只不过静默着相对而坐罢了。

  明黄的火苗在小小的炭炉里跳动,烧得药罐滋滋地响,苦涩而辛辣的药味溢满整个屋子,元慎的身上很快就暖和起来,他看见玉和坐在炉前,温暖的火光照得她身上满是温柔的橙色,这个时候,这个屋子是只属于他和她的,外头的人和事也干扰不到俩人,没有谁会在乎她是他的师父,还是妖族的主君,或是别的什么。

  麻黄汤两盏水煎做一盏,两刻钟就熬好了,玉和倒了药递给元慎,他有些迟疑,看她的眼神也是明明灭灭,玉和道:“你瞧见了,我没有下毒。”

  元慎接过去喝了一口,微微皱了皱眉,玉和心想,这是怕苦呢,他虽然看上去沉稳老成,却怕喝苦药,当年被仙薷所伤,玉和好说歹说才能哄着他喝药,可这里也没有什么糖果蜜饯,她只能从剩下的药材里捡了截甘草出来递给他:“黄芩太苦,所以这麻黄汤也苦得很,含点甘草吧。”

  元慎表情有些怪异,她怎么知道自己怕苦的,作为堂堂男子,讨厌喝药这件事他一点都没有表露出来过,即使是年幼的时候,也是强忍着的。他没有接,端起碗,一饮而尽,低头抿唇时余光看见她有些失落,似乎又有些无奈,他心中叹了口气,接过来放到了嘴里,甘草的味道其实是苦中带甘的,并不适合作为哄人喝药的奖励,不过比起黄芩的透心之苦,倒是让他尝到了微末的甘甜。

  见他喝了药,玉和指着药罐里的药材道:“这一副还可以煎两次,喝上三剂药,估计也能好了,若不好,再换方子。”

  元慎没说话,玉和站了一会儿就出去了,他望着她的背影,突然很想喊住她,让她不要出这个屋子,心中却也知道不可能,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他听见她下楼的声音,楼梯是木制的,噔噔的声音轻得宛如蜻蜓点水一般,却毫不拖泥带水,随即,阁楼的门开了又关上,而后便只剩下楼外呼啸的风雪声了。

  玉和出了阁楼,才看清,楼前种着一片梅林,本就是白梅,又覆上冰雪,粗略一看还真是分不清枝头那洁白的一团,哪片是雪花,哪片是梅花,伸手拨开冰雪,清冽的冷香散发出来,这种花,本就是不惧严寒酷暑,冰雪越冷,越能傲然绽放,倒是有些像阁楼里的那个人,有骨气得很。

  她站在院中,听见阁楼里的咳嗽声慢慢停了,风寒之症,发汗解表之后就能好个大半了,他应该睡着了,她默默立在雪里,确定没有再听到咳嗽声,夜色已淡,她出了院门,对在场的小妖道:“今晚的事,不可对外泄露半分,往后,这里面的情况,你们直接向我禀告即可,若是哪一位堂主想插手的,让他来见我。”

  妖兵们跪了一地:“谨遵君上吩咐!”

  元慎躺在榻上,本已睡着,听到外头的声音,连忙起身,掀开窗户,看见玉和离开了小院,东方已经破晓,看来她守了他一夜,只不过两个人,一人在屋内安睡,一人在屋外淋雪,一个默默不说,一个熟睡不知罢了。他关了窗户,躺回榻上,身体很疲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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