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的山门被叩响了,前来的,是一队妖兵,押送着十长老辇云,道童拔出剑来,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领头的妖兵却道:“我奉妖君之命,送昆仑十长老归来,务必要亲手将人交给元掌门。”
道童连忙进去通传,元慎不多时就御剑匆匆来到,妖兵放下辇云,即刻离开。
元慎扶着辇云进了山门,一踏进昆仑,辇云身上束缚的发咒倏忽解开,他终于能开口说话,埋怨自己:“哎,我办事不利,没能求得阴萝枝。”
元慎一见到辇云,就知道玉和没答应,他心中也是不解,她既然肯放他回来,说明心中还是存了善意的,怎么又不肯借阴萝枝了。
元慎道:“既如此,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
辇云不再阻止,只问他:“你前番劳累太过,休养得如何了?”
元慎道:“已经大好了。”
辇云见他面色好转,的确时休养得差不多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全靠你了。”又放低声音叮嘱元慎:“我能感觉到,她对你还是留着一丝情分,你可以此为契机,想办法劝动她。”
元慎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辇云道:“我把你当初拜托我与临渊的事情告诉她了,也告诉她,风师兄并非刻意让她死在山门外,她神情颇为震动,可惜,我还是没能劝动她。”
元慎却拿不准玉和会是什么态度了,他当初的确是想救她没错,可最终没能救成,反而连累了临渊。
辇云又道:“我能察觉到,她对你的情分不同寻常,难怪前几天,她肯放你回来。我看啊,她如今得知此事,心境必定会发生变化,你再好好劝劝她,还是有很大希望拿到阴萝枝的。”
元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两人的情分自然是不同寻常的,可她肯放他回来,是因为他侍了寝,却恰恰是因为这份不伦之情,触怒了神界。
辇云见他脸色变幻莫测,以为他是不愿挟恩谋划,劝他:“你不要觉得抹不开情面,我们这是为了天下大义,只是如今修界势弱,毕竟有求于人,她若有什么条件,能答应的就答应了吧。”
元慎只觉芒刺在背,全身都不自在起来,若她还要他侍寝,难不成他也答应吗?
心中这样想着,他脱口而出:“荒唐!”
辇云不明所以,呆呆地看着他,实在想不出荒唐二字从何而来。
元慎知道自己失态了,轻咳一声掩去尴尬神色,随意应付了辇云几句,心想言多必失,直接出了山门,御剑往妖界而去。
***
玉和坐在王座上,听着楚鸾汇报东寻近日的一举一动。
楚鸾道:“属下已经遵从君上的命令,派人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将辇云来妖界的消息透漏给东寻,他还是很老实,只乖乖待在屋内,并无半点不轨之举。”
玉和问:“他可说过别的什么?或者提到过昆仑?”
楚鸾仔细回想一遍,道:“只是日日追问,到底什么时候能教他妖法,生怕君上反悔。”
玉和摩梭着王座的扶手,思索着东寻的底牌是什么,她问楚鸾:“依你看,此人该留,还是该杀?”
楚鸾觉得君上的心思越发难以捉摸了,想了又想,道:“东寻乃忘恩负义之徒,留着必成大患。”
玉和神色淡淡的,不作表态。
楚鸾见此,改口道:“可他一旦修习妖术,便是妖了,无论如何,再无投靠修界的可能性,他唯有誓死忠于您一条路可走。”
玉和心想,这正是东寻想表达出来的意思,可事情哪能看表象呢?
第二片骨符在她手里,即便元慎得到了阴萝枝,去了幽都山也还是死,东寻这是想借她的手杀了元慎,届时,他得到她的信任,学了妖术,只消告知天下宗门第二枚骨符上的内容,修士们哪有不讨伐她的道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蝼蚁尚且偷生,世间谁不想活,东寻的后手,就是赌玉和会惜命。
他在跟她下着很大一盘棋,她、元慎、修界,包括东寻自己,都是棋子。
玉和抬眸看着楚鸾,道:“如今风声鹤唳,杀了他,做的干净点。”
楚鸾神色一凛,领命而去。
东寻被监禁在醉桐苑,外头围着妖兵,俨然是重犯才会有的待遇。
楚鸾留了手下在院外,自己进去。
东寻连忙迎上来,讨好地笑:“堂主,我恭候您多时了。”
楚鸾冷冷瞥了他一眼:“怎么,想出去?”
东寻出了一头冷汗,连连摆手:“怎会呢,多谢君上将这里看守得如此严密,也省得修界来找我麻烦。”
楚鸾道:“算你识时务。”
东寻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松了一口气,搬了张太师椅给楚鸾坐下,连忙表忠心:“我誓死效忠君上,哪里敢有别的想法,堂主,你要相信我啊。”
楚鸾冷笑一声,站起来,道:“既然誓死效忠,为防生变,那你就去死好了。”说罢就捏上了东寻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只消顷刻,就可脊椎断裂而亡。
东寻大惊失色,满脸骇然,被捏得喘不过气来,连忙告饶:“别,别杀我,我有妖君的秘密。”
不多时,楚鸾出了醉桐苑,吩咐小妖们:“我奉君上命令,了结此人,这小院中所有的事情,尔等需三缄其口,否则格杀勿论!”
小妖们齐齐应是,楚鸾又安排两名亲信,抬着东寻的尸体至扶苍殿前,向妖君复命,尸体上面盖了块白布,楚鸾一直跟在旁边,到了扶苍殿门口,请侍从通传。
不过片刻,玉和出了大殿,掀开白布,看了一眼的确是东寻无疑,吩咐楚鸾:“很好,下去吧。”
楚鸾神色漠然,死在她手下的修士多了去,解决东寻不过是小菜一碟,她目送妖君沿着扶苍殿前的石阶走向宫外,手里拿着排箫,猜想君上该是想去望曦山吧。
手下问她:“堂主,尸身如何处置,是埋还是烧?”
楚鸾却被这一句话吓得心跳咚咚作响,才发觉背后满是细密冷汗,摸了摸额头,幸好没出冷汗,想必方才神色没有露出破绽吧,她道:“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