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偶遇隐居人
枫寻一板一眼地答道:“认识。几年前,在凤栖桃林。”
花渐仍是一脸惑色。枫寻继续说道:“当日,我从客栈离开,在桃林烤山雀,遇到了大小姐,她送了我烙饼。”
花落兮插话道:“后来,我在桃花源又遇见了他。当时他一人在街上鬼鬼祟祟地溜达,我请他吃了烙饼,他便给我买了糖葫芦。师兄,当时我带给你的那两串糖葫芦就是小乞丐买的,你还记得嘛?”
花渐轻舒一口气,道:“原来如此。”他笑着看了看另外两位,露出慈祥的笑:“既然都认识,那便更好了。”
枫寻毫无温度地开口问道:“听闻你要成婚了?”
花落兮闻言略有闪躲地看了眼花渐,而后深吸一口气,说道:“是。”
花渐察出她脸上的难色,用手轻拂她的头,温柔地说道:“怎么回事?有什么隐情吗?子言他……”
“自我爹去世后,花涧谷群龙无首,需要有人来主持大局。大师兄志不在此,自师兄你失踪后,便一直是花子言打理谷内大小事务。”花落兮神色淡然。
“师妹,让你受苦了。子言一向对师妹照顾有加,他......”
“我知道,他是待我很好,一直待我很好。”花落兮说着眼角有泪滴淌下,“所以,那日他在凤栖桃林向我求婚时,我便答应了。”
“你正值服丧期,为何偏偏在此时成婚?”枫寻在一旁插话,眼神紧紧盯着她。
花落兮转身面向他,淡淡答道:“花子言说,谷内局势动荡,此时成婚可为花氏冲喜。花涧谷是阿爹一辈子的心血,我要代他守护好这里。”
花渐一脸温柔地看向她,神色中透出些许不忍。
门外响起轻快的脚步声,花落兮闻声即刻敛起悲伤的神色,说道:“快!躲在内室的床帏后,是花子言。”
花渐闻言赶忙拉枫寻躲起,脚步声愈来愈近,他们有些无措,慌乱中胡乱掀起内室的门帘。
待花子言进来时,门帘上的流苏惊魂未定,还在空中打着转,他朝内室的方向撇了一眼。
花落兮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未露惶色,道:“秋意渐浓,风也更加肆虐了。”
阁楼中并未有风吹过,但花子言没有揭穿她,反而是笑意盈盈的轻步走到她跟前,宠溺地摸了摸她的鬓发,道:“落兮,今日心情好些吗?”
花落兮身体有些僵硬,淡淡地回答:“多谢三师兄关心,师兄命厨房准备了我最爱吃的糯米藕和豆花鱼,吃好喝好,心情自然也好。”
花子言神色中闪过一丝失落,但转瞬即逝,他温柔地拉起花落兮的手放于手心,动情地说:“落兮,有任何事情都要告知我,我会代你解决。”
没人注意到此刻花落兮眸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她微微勾起嘴角,答:“我会的,谢谢师兄。”
花子言脸上露出舒畅的笑容,就连对素衣说话的语气也温柔了几分:“素衣,你要照顾好小姐,有任何事及时向我汇报。”说罢便春风得意地离去了。
待脚步声远去,花落兮支开素衣,来到内室,轻声说道:“师兄,小乞丐,你们可以出来了。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尽快离开吧。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而后,她双目含情,定定地看向花渐,柔声说道:“我成婚的那日会巡游桃花源,你......你们到时会来吗?”
花渐和枫寻相顾一笑,继而点点头。
临行前,花渐将准备好的贺礼递交给她,花落兮脸上流露出久违的笑意,他们看得出,她之前的笑无一不笼罩着悲色,而此刻,才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
花落兮的婚期将至,盛枫山又远在千里之外,因此,他们并未离开桃花源,为避人耳目,他们暂住在一处偏僻的客栈。
客栈虽简陋,但所处风景极佳,四下皆是桃林,林下菊花簇簇,林间纵横着几条清澈的小河,水流潺潺、落英纷纷。
客栈老板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翁,他孓然一身,时常是农夫衣着。店内客人稀少,他却并不以为然,似乎他并不是以此过活,只是想给过往的行人提供一处栖身之所。
一日,枫寻去溪边习武,恰巧遇见手提锄头,肩负竹筐去田里耕作的客栈老板,他对着枫寻宛然一笑,说道:“年轻人,很勤奋呐。敬兹良辰,以保尔躬。”
枫寻收起手中的剑,回复道:“晨出肆微勤,日入负耒还。老翁也是勤勉之人。”说罢便尾随他向田地走去。
“我观老翁才识过人、又颇具仙风道骨,不知姓甚名谁?”
“翁自出身陶氏。”老翁舒然一笑,灰白的发须在晨风中扬起,“秋风起,又是种豆的好时节啊!”
“陶翁有客栈经营,还能躬耕于田,实属难得。”枫寻说着用剑劈砍田地中的杂草。
“性本爱丘山。有这清风、山鸟、野菊为伴,下地种田实属一件乐事。”老翁徐徐说道。
日出东方,桃林和田野均披上一层金纱。“该回去喽!走吧,年轻人!”说罢便背起竹篓,提起锄头,沿原路返回。
路边菊花开的绚烂,露珠在花蕊中闪着亮光,衣衫拂花而过,待回到客栈时二人均已湿了裤脚。
花渐此时已做好了喷香的饭菜,放于桌前。老翁放下锄篓,笑道:“没想到还有老夫的份,那就多谢公子喽!”
花渐和枫寻在屋内环桌而坐,老翁则独自坐在屋外的木桌上。片刻后,老翁朝他们喊道:“此时风光正好,二位何不一同出来用膳,正好陪陪老夫。”
二人闻言不约而同地端起碗筷在老翁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