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初遇小乞丐
花落兮并未直接回到谷中,而是折路去了桃花源外的凤栖桃林。
这里的桃树四季常青,终年花繁叶茂,不止是因为这里葬着花涧谷主的夫人,蓬莱岛主的女儿,其更主要的原因是花知玄当年耗尽半数灵力只为将桃林定格在它最美的模样,这样,他的妻子便可永远闻得阵阵花香。
花落兮手持紫色琉璃瓶,在墓前伫立良久,她脸上未露悲伤,眼眸中却波光闪闪。她对母亲的记忆太过模糊,以至于她对母爱的留恋越来越浅淡。像从前一样,她拨开玉塞,将琉璃中的液体尽数洒在墓前,缓缓说道:“阿娘,这是今年的蓬莱湖水,记得时常去阿公阿婆的梦里逛逛,他们都很想你呢。对了,还有阿爹,他虽然不说,我知道,他也盼望着呢......”
这时,桃林深处惊起一片山雀,花落兮循声前往。
只见一位身着玄色衣裳的少年正在地上架起柴火烤着山雀。此人十八、九岁的模样,面容清秀,眉目中透出些许清冷的气息。未待花落兮看清他的确切模样,便被此人从身后扼住喉咙,“你是谁!”少年冷冷说道。
“我可是花涧谷谷主的女儿,你这个深山乞丐,还不快松手!我可告诉你,我师兄可是花渐!花渐你知道吧,武功盖世......”花落兮一边叫嚷一边来回扑棱着挣脱。
说也奇怪,“花渐”两个字一出口,花落兮感觉她喉咙处的束缚力就消失了。
黑衣少年松开她,重新去烤他的山雀。花落兮试探着走近他,看他没反应,便大胆地蹲下身来。
“你看你这烤的乌漆麻黑的,这东西能吃嘛!你确定你吃了不会被毒死?”
黑衣少年并无反应,反而是转过身背对她。片刻过后,他将烤焦的山雀放到鼻下闻了闻,作势要吃。
花落兮迅速将手放在他张大的嘴前,他此刻的萌态惹得花落兮哈哈大笑。
“你干嘛?!”黑衣少年一脸嫌弃,“大小姐锦衣玉食吃惯了,我们这些乞丐吃烤山雀也来管一管?”
“看着你一脸冷酷,没想到也会说幽默话,”花落兮打趣地说道,“我这里有烙饼,你吃不吃?”
黑衣少年闻言果然将目光锁定在那香喷喷的饼子上,花落兮内心暗自窃喜,没想到片刻后,他脱口而出的却是:“不吃!”
花落兮心中惊诧,却仍是强装无所谓,一把夺过他那不忍直视的烤山雀,将烙饼塞到他手上。而后转身作势离开,“别客气!本小姐锦衣玉食吃惯了,也要帮助帮助这些吃不起饭的人们嘛!”
“谢谢。”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花落兮闻声转过身,只见他手里捧着那张饼子端详,但并没有要吃的打算。花落兮以为他是不舍得吃,于是大声说:“快吃吧!以后没饭吃的时候,你来找我!削杨柳为笛,吹响三声,我便知道是你。对了,我是花落兮。”
本以为他不会回复,花落兮说罢便迈步离开。
“谢谢,以后还是不要随便救起一个陌生人的好。”黑衣少年的声音响起。
这句话,他朝向她的背影,缓缓地说,说给空气,说给烙饼。
翌日,花落兮返回花涧谷。花知玄在谷中办起家宴,厅前廊里到处张灯结彩,红绫飘飘。算算时间,花落兮已经两年未回来了,也难怪花知玄大摆筵席。
酉时,众人皆归位,宴席上渐渐歌舞升平起来。花渐研习了一天的子非鱼,略显疲态。花落兮原本落座于花渐的对面,毗邻花子言。不知什么时候,花落兮与花牧眠换了位置,坐到了花渐旁边。
“师兄,”花落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花渐如若在梦中惊醒,转过身去看她,“瞧!我在蓬莱香织坊买的绸缎,亲手给你做的香囊。”
花落兮手中的香囊晃动着,散发出阵阵幽香。
“谢谢落兮师妹,这个香囊是每个人都有的吗?”
“我亲手做的东西怎么会人人都有,师兄又打趣我,怕不是不想收下吧!”花落兮佯装生气。
花渐浅笑道:“那就多谢师妹美意,师兄一定好生保管。”
“师兄还真是一点没变。”花落兮一脸无奈又甜蜜的表情。
殊不知,舞姿婆娑的缝隙间,对面一双妒忌又狡黠的眼眸将二人的谈话尽收眼底。
宴席结束,花知玄来到花落兮的闺房与其小叙。
花知玄先是一脸慈爱地望向花落兮,犹豫片刻,方才开口说道:“兮儿,不知不觉你已经长这么大了,怕是很快就要嫁人喽,不知还能陪在爹爹身边多久。”
花落兮闻言撇嘴道:“女儿还小呢,阿爹是想让我早些嫁人,好专心教导你的徒弟徒孙吧。”
花知玄面有愧色,缓缓道:“兮儿,你是在怪我没时间陪你吗?说起这个,我真的很对不起你娘,我答应她会好好照顾你,替她看护你平安长大。”
花落兮闻言用手揽住花知玄的胳膊,亲昵说道:“阿爹,你明知道我是在开玩笑,我这不是成长得很健康吗?我只是不想这么快嫁人,这么快离开爹爹,离开花涧谷。”
花知玄侧首望向她道:“兮儿,爹方才看见你同花渐说笑,还送他香囊,香囊可是女子送心仪男子之物,你这是......”
花落兮闻言站起身,正色道:“阿爹,我的心意您应当知道,自幼时起,我便说过非花渐师兄不嫁,这绝非戏言。”
花知玄定定望向她,片刻后,起身轻抚花落兮的头发,柔声道:“你的心意爹自是知晓,可你要想好了,你选定之人日后必将是花氏宗主。”
花落兮撒娇笑道:“阿爹,花渐师兄不也是您看重的人嘛,再说师兄什么都好,日后必会打理好花氏,不会让您的心血付诸东流的。”
花知玄望着花落兮笑得一脸幸福,也随之笑道:“花渐确是个不错的孩子。但这爱情之事,须得两情相悦,不知......”
花落兮曳起花知玄的衣角,笑道:“阿爹,您就别担心啦,我跟师兄青梅竹马,感情一直很好的。”
花知玄启唇欲言,被花落兮阻止道:“阿爹,女儿婚事无须爹爹挂念。天色已晚,阿爹还是早些休息吧。”
说罢便推搡着花知玄走出房门。走廊尽头,一身影在拐角处一闪而过,二人见状一改脸上喜色,相视片刻,花落兮缓缓道:“那人,怎么好像有点眼熟啊。”
花知玄望向拐角处沉思片刻,而后柔声说道:“无需多想,早些休息吧。”说罢便轻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