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陷入沉思的夕儿,落伊突然笑了,“不管你是真的还是假的。”落伊站起身,手指轻快舞动,落霜的脸便出现在夕儿眼前,“他不知道,”莲步轻移,落伊缓步离开,“便足矣。”
衣袖挥动,卷走所有光明,静默的黑里,夕儿身体破碎的声音显得响亮而诡异。
“你当真以为......”夕儿喃喃的声音如同自语,话音随着“嘭”的爆裂声停止,斑驳的绿色衣衫飘了一瞬后软软的摊在地上,一个小小的月形佩饰掉落在软下的锁链上。
“叮......铃......”
一颗水珠落下,无声地染开一片深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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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霜......”武烬轻声念出了那个名字,若她是落霜,那落府的是谁?武烬苍白的脸上突然有些泛红。
夕儿,他的夕儿!
转身欲走,武烬却似想起什么似的抽出剑横在落霜颈上,剑很锋利,稍用力就能割破女子柔嫩的皮肤。
但武烬的剑却正正的停在了那里,落不下去。心慈手软他并不擅长,十五年的求生之路他走的坎坷,若还心存仁慈,他不知已死过多少次。
但此时,他的剑却划不下去,夕儿是知道死亡转换的禁忌的,但她却选择让她活着。
生平第二次,武烬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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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斜下,荒凉的草原上,两个影子被拉的很长,十九岁的武烬站的笔直,手中的剑亦直直地指向坐在地上的女子的喉口。
9岁流浪,10岁加入著名的杀手堂刺神,九年凄惨的经历,若要说出来,怕会让听者毛骨悚然。
初始的一千孩童,一年后还有五百,其余五百人全部死在两人实战中,那次他以被人刺穿腰椎为代价将手中剑送进对方的胸口。第二年,他与对方势均力敌,最后两把剑同时刺入胸膛,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活不了了,他却硬生生的挺了过来,成为了二百五十人之一。第三年,二百五十人分为五十小组,练习配合,待得还剩下五十人时,各各满身伤痕,那堂主却又将五十人分为十小组而后突然下令,各组只留四人。命令一下,方才还并肩作战过的队友立刻分散开来,暗器已夹在指尖,毒箭整以待发,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精神高度集中的五人为之一颤。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然后他看见对面的三人互相使了个眼色,手微微转动一个小的角度,他已十分集中的注意力又集中了一分,全身包括每一根头发否处于戒备之中。进攻来的突然而又迅速,他以一敌三,占尽下风,一次次都是险之又险的躲过致命的攻击,鲜血四溅,衣衫破裂。再次低头躲过那斜飞的匕首,躲得过急,匕首擦着头发飞过,削断了他束发的带子,墨黑的头发纷散而下遮住了他的眼睛,一支细长的箭射向他的胸口,来不及了,躲不掉了。他绝望的无声呐喊,夕儿!
一支小指长的匕首却突兀的从身子右方出现,划破长风,将箭打落在地,四人皆惊,待回过神,那只匕首已射穿他左前方的男子的喉咙。他愕然,偏过头,一直没有动作的女子此时右手前伸,手指微动,那把射出的匕首便又回到她的手中,手腕一抖便不见了踪影。他望着她,女子没有表情的脸在静谧的月光下,如同一块晶莹透彻的水晶。
月凝。他在心里放下了这个名字以及这个名字的主人。
那以后,他和月凝的交往渐渐频繁起来,月凝很少笑,话也很少,他也是,所以他们频繁的交往也不过是练习时切磋的多些。
第四年,他和月凝一起留在了最后的二十人中。
第五年,他和月凝成了刺神最好的两个杀手,堂主亲自接见了他们,刺神的堂主叫倾刃,是一个成名已久的杀手,他当初便是冲着他的名气加入刺神的,那次的会面发生了什么月凝从未提起,他却是生生的被倾刃的容貌与气场震惊了,那样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该是一个杀手的,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变成现在的模样武烬不知,也不愿知。
那次,倾刃告诉他:作为一个杀手,必须做到毫无破绽,所以要无情。因为动了心就留了弱点。
他承认,这是对的。但他也承认,也许,他成为不了一个好杀手。
因为月凝和夕儿,是他放不下的情。
后来,他频频出去接任务,不为名气,不为金钱,只为寻找他的夕儿,那时的他只有很简单的想法,找到夕儿,然后带着月凝和夕儿一起退隐江湖,去一个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没有血腥,没有担惊害怕,没有伤害的生活。
那几年的暗杀生活,月凝是他生活中的光,让他不至于堕入浓重的黑暗,而寻找夕儿的念头是一簇火,温暖了他日益冷漠的心。
他设想了很多退隐后的生活,什么样的房子,什么样的窗,房前有什么样的花,屋后有什么样的树,或者该有一条小溪,最好在房檐上挂一对小铃铛,月凝这样的人是不该做家务的,他也舍不得他的夕儿去做,怕是以后要靠自己了,或许过两年能有几个孩子,我们教他们读书习武,但不要让他们有我们一样的生活,等我们老了,还能一起看朝霞日落……
他几乎想了所有,从找到夕儿一直到死去,想遍了每一个细节,琢磨了每一个微小的将来。
却忘了问一问,月凝她,愿意过这种生活吗?
又或者,月凝她,愿意和他一起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