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好梦境里,充实的过了四年,除了一直找不到他的夕儿,他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所有的一切在他十九岁那年改变,天神似乎见不得他过好日子,非要给他平静而单调的生活里扔进一个大石块,然后看着那翻滚的浪花激起破碎的涟漪。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下午,他出任务回来,今天的任务完成的很顺利,他笑了笑,又摸了摸衣袖,触到袖里的硬物,他的笑容又深了一分。
一切和往常一样平静,他匆匆向倾刃房中走去,他要赶着交还任务,他的脸上甚至带了些羞涩,然后他要去找月凝,他有东西要给她,他有话一定要说。
初始的一切都很平常,他交还信物,交还证物。变故在他要离开的那瞬间发生。他转身欲开门离开,杀手的直觉却让他拔出了剑向后刺去,啸声过后,一枝暗箭掉落在地,然后他听到倾刃说:“很好,不愧是我们刺神顶尖的杀手。”
他不语,只是捏紧了手中的剑,可就算这样,他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可以胜过倾刃。
十九招,和他年龄一样的招数后,他大汗淋漓的靠在门框,手中的剑已经不见,跌落在四步外的地面,剑身断成两截,似在嘲笑他的狼狈。倾刃,果然是最好的杀手,若不是落桑,也许他就是第一高手。
“杀手,不该用剑的。”倾刃的脸上带着魅惑的笑容,美的不可一世。
“我知道。”他知道,他当然知道。“你如此费尽周折,总不是只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吧。”
“哎呀。”倾刃似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杀手不应该如此急躁,火尽,哦不,是武烬。”
他面上不动,心里却猛地一紧,火尽是他在刺神的名字,而倾刃,又是如何知晓他叫武烬的?不,既然他已经知道他的名字,那么他一定知道他的来历了。糟糕!
“你应该知道的。”倾刃笑笑,“繁风。”倾刃似乎并未在意他面上的平静如水,依旧自顾地说到,“把它给我。”倾刃把那句话说的如此平常,就像随口说了一句“今天天气很好”那么随意。
倾刃的话音刚落下,一道寒光便刺向他的咽喉,门扉洞开,女子精致的脸平静的像一面湖,一面死了千年的湖。
“走。”月凝甩手扔出两把毒箭然后向外奔出,他松开了紧握的手沿着女子离开的方向奔去,不过一瞬便追上了女子,既然身份已经暴露,繁风也不必隐藏了,他伸手揽住了月凝的腰,“不要动。”他低声说到,衣衫飘飖,四周的景物因为速度的加快渐渐模糊了形迹。怀里的月凝勾起一个浅浅的笑。
他太过注意身后的危机,却不知最大的危险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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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跑了多久,四周越来越荒凉,最后他们停在了一片草原,宽阔的平原绵延千里,及膝高的杂草长的格外茂盛。
足尖轻点,他飘落在草丛间,待他稳了下来,怀中女子腰身一扭便已脱离了他的手臂。似有些嗔怪的望着他。
他有些尴尬的抬手摸了摸鼻子,却嗅到一股清香,月凝并不用香料,一个有经验的杀手是绝对不会使用任何香料的,试想想,你要去暗杀一个人,你明明隐匿好了身形,你藏的多好啊,连鸣虫都不曾察觉,可是突然吹来一阵风,你那四溢的香气便会完全暴露你的行踪,也许你可以逃掉,但你的任务必然会失败,而任务的失败便是作为一个杀手最大的失败。
可月凝是一个女子,女子身上总是带着体香的。
嗅着那香,武烬本已十分尴尬的脸摹的红透,他转过身假装欣赏草原尽头那轮正待下落的太阳,右手却触到袖间那个硬的东西。
“月......”他刚待开口却忽然硬生生将身子向右移动一分,一道寒光从他左方划过,在他躲闪不及的肩膀上刺开一个血洞,红色的液体妖艳地扩散开来,浸透他黑色的衣衫。
“为什么?”他随手按住那个如溪水般流淌的源口,一种名为悲凉的气息从心里一个不知名的角落蔓延开来,缠绕住他的心脏,像一只柔软的手轻轻的覆在上面,然后狠狠的捏住,手上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他的心里,说不出的疼痛。
和绝望。
回答他的是七把浸着寒光的匕首,“七杀”,月凝的绝技,是他和她用了四年完善而成,也是因为七杀,月凝才成为了刺神顶尖的杀手。
他亲眼见到一个个人在七杀出现时的绝望表情,那时他除了自豪,别的便是不屑与嘲讽,而如今,他也要面对这个他亲手改善而出的绝技。他突然想笑,是为了报答他以前的嘲讽吗?才会以如此形式让他接受这个他耗尽心血而成的七杀。
“为什么!”他的怒吼在宽阔的草原上越传越远,带起了声浪,一直消失在无边的远方,像是暗夜里受伤的野兽。女子不语,只是舞动十指控制着七把匕首的运动路线,尽量微小的避开要害,又能限制武烬的行动。
他握紧拳头,握的太紧,紧到有红色血液渗出,“呵......哈哈......”他仰天长笑,笑的破碎而荒凉,大颗的泪珠顺着他的脸庞滑下,滴落在他张开的嘴里。
匕首越走越近,他却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的就像是在沐浴着圣光,整个人看上去像是静止的雕塑,没有动作,没有生命。
月凝皱着眉头,却忽地瞳孔睁大,那七把匕首竟生生地从他身体穿过,没有血液流下,也没有利刃刺破肉体是沉沉的响声。
“残影。”月凝双手猛收,欲将七把匕首收回,一把短剑却横在了她的脖颈。
“不要动。”他在她的耳边轻轻说到,真是讽刺啊,一炷香前他也是对她说出这句话,那时她在他怀里,也在他心里。现在,她也在他怀里,他的剑却在他的颈上。
而她,还在不在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