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自摇沙水清。
每次夕儿来到这里都会觉得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即使是烦闷如现在,听着那溪水流淌,风吹沙柳摇晃而出的细碎的声音,望着那不知名的野花拼了命的盛开,也会渐渐觉得心情舒爽。
拨开细密垂下的柳丝,眼前的景色更显得美丽之至,是用语言描绘不出来的超凡脱俗,如若不小心闯进了天上的瑶池。两座一大一小的青冢安静的待在青草与繁花之中,明明应该是萦绕死气的坟茔,在这里却似乎与那充满生气的山水融为一体,没有对比,只有和谐,似乎,它们本应该在那里,少了,反而显得突兀。
这是怎样的本领?
“娘,”夕儿坐在那个较小的青冢之前,“他要成亲了。”
轻风吹拂过脸庞,像一个小心的轻吻。
“娘,我……”一串细小而轻碎的脚步声传到夕儿耳里,摹的一僵,夕儿撑在地上的左手稍稍用力,身子便起来了,她娇小的身子一转身就落在了青冢之外,如同翻转的落叶停在绿色的原野,夕儿坐在溪水旁遥望着远方。
不多时,一双苍劲的手拨开了绿色的垂柳,一个约四十岁的男子走了过来,男子身姿挺拔,面孔略显沧桑,但眼睛却亮的出奇,虽说已被岁月的沉淀遮住了眼里的不羁,却仍有着说不出的高傲,像是隐而不发的毒蛇,静静的盘在丛林深处然后在不经意时出来咬上一口。
“夕儿。”男子开口叫到,声音有些沙哑。
匆匆转过身,一丝慌乱出现在夕儿脸上,看不清真假。“凌老爷。”夕儿低着头行着礼。
眼前这男子竟是凌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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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凌云风,他的事迹就是西桥下的常驻民乞儿阿三都能信口说出那么几件。
不说他英俊潇洒的外貌秒杀了多少少女少妇,多少次出现在无数女子的梦里,让城里大小女子争先吟诗送帕乃至大打出手只为求其多看上一眼。
也不说他是怎样从第一高手落桑手中抢走了那样东西。
单是他是倾云锦的师兄这一点便足以让他的名字在无数倾慕倾云锦的男子间传响。
你说为何?
呵,不过是小师妹爱上大师兄这么俗气的桥段,若是在别家,也不过是一个不痛不痒的饭后谈资,博众人一笑罢了,可这事若落在了倾云锦身上,那可就不得了了。
其实这怪不得凌云风,有些人就是这样,明知自己无法拥有,却也见不得别人拥有。好像你有我没有的便是比我高上一等一样。
这是人的通病。
暗杀。下毒。围截。
暗器漫天狂飞。
他们越是刺杀,倾云锦越是维护,越是维护,嫉妒的人就更嫉妒。
可怜的凌云风真真有苦说不出,若他也倾心倾云锦,这些也就罢了,大可当作是追求幸福的道路上的一些坎坷波折,不是俗话说的好:“好事多磨”嘛。可是他的心,根本就不是向着她的啊,他也想过解释,可他的性格怎会为了这样的事情郑重解释,便是解释了又如何,那些人怎会听信与他,这样的大美女你不喜欢?骗谁呀?便是信了又如何,哦,我们都喜欢的美女喜欢你你还不感恩戴德的答谢三辈祖宗,竟然还说自己不向着她!该杀!
所以说,解释不解释都是一样的结果,倒不如就这么被错认着。
一切刺杀在倾云锦成亲那天结束了,没有人再去找凌云风的麻烦,也没有人敢去找倾云锦丈夫的麻烦。只因为倾云锦的他,叫落桑。
找第一高手的麻烦,不想活了吧。
美女虽可贵,生命价更高,普通人尚且知道这个道理,又何况那些把自己的命看的比什么都贵重的所谓的杰出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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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轻拨柳丝,夕儿回头望了望不远处的青冢,凌云风随意的坐在那个小的青冢面前,绿色的风吹起他的发丝。
有男子寥廓但带着悲伤的歌声响起:“春花时时了,云过……”
如梦一样,美的不真实。
每一次凌云风来到这里夕儿都会立刻离开,倒不是她害怕他,事实上,她不仅不怕他,反而很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
就像是父亲一样,宽广、温暖。
可是她知道这只不过是她的奢望而已,他怎么会喜欢她和他在一起。
她不过是个下人而已啊。虽然他也许不是这么的认为的,但她是。
这一点,不管别人怎么想,她自己必须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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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您是要打尖儿还是要住店啊?”福禄斋的小二满脸笑容的望着眼前的大汉,大汉个子极高,膀大腰圆,络腮胡子,眼里闪着寒光,浑身的戾气似乎都是实质的,一眼便知是那种经历过生死搏斗的人。
“住店。”大汉丢下一锭银子便自顾地朝楼上走去,一举一动都有遮不住也不打算遮的傲气。小二连忙跟上,脸上带着殷勤的笑容。似乎,他并不怕。
不多时,小二挠着脑袋从楼上走了下来,他带着疑惑的表情走到柜台前,“掌柜的,怎么最近这么多江湖中人来这里啊,难不成那个事是真的?要真是真的那可不得了呀!掌柜的你说咱们要不要也去凑个热闹啊……虽说咱们不一定能得到,可是看看总是好的嘛~那样的东西可是很难见着的,嗯?嗯?”
“我说,”掌柜慢条斯理的停下来拨拉着算盘的手,“你是不是闲的很啊?后面新进的货还没点呢,不如……”
“啊!不要啊!”小二大叫一声,“掌柜的我马上去干活。”话未落人已不见。
掌柜摇头笑了笑,这样的情景真是屡见不鲜。低头拨了两下算盘后又停下来手指。
这日子,才多久。掌柜叹了口气,怕是又要不平静了啊。
不过嘛,一个奇怪的表情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脸上,那是一种夹杂着希望与绝望的表情,又想出现又怕出现的心情在掌柜心里来回回荡。
一旁跑远擦着桌子的小二手顿了顿,然后又继续若无其事的擦起了桌子,抹布在桌子上来回摩擦的声音在福禄斋内响起,一声一声,不紧不慢。
她,会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