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尘。”
凌江尘正与夕儿一同向厅里走进,落霜便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暖暖的笑,夕儿有些不自然的略后退了几步,和凌江尘保持了一些距离。
“霜儿。”凌江尘的微笑一如往常,凌江尘是一个喜欢笑的人。
“昨日真是见笑了。”落霜有些羞涩的低下头,看着夕儿忍不住的鼻子有些发酸,她多久没有见过落霜这个样子了?“江尘,那件事,那件事......”
“何事?”凌江尘已知她所言何事,却似存心逗她一般明知故问。
“就,就,就那事。”落霜抬起头,脸色通红,却似想起什么一般转身跑进厅里,不多时,一杯清香四溢的茶便出现在她的手中,“你,喝了,喝了它。”
“霜儿......”凌江尘的眼睛摹的睁大,“好!”
伸手接过落霜手中的茶,送至唇边,微顿了一顿,凌江尘一口饮尽,抬手用衣袖拭去嘴边的水珠,而后展颜一笑。
落家习俗,若女方答应男方亲事,便会送上一杯亲手泡的茶,名曰:应亲茶。
“我,我......”落霜的手指扭动着手帕,“我去和爹说说,我,我走了。”以落荒而逃的姿态,落霜匆匆向云桑阁奔去,明明显显的一副小女儿姿态,待到了凌江尘与夕儿看不见的地方,落霜放缓了脚步,脸上却再无窘迫之情,竟出现了戏谑与嘲弄。
凌江尘,你当我的应亲茶,如此好喝么?
望着远去的落霜,凌江尘的嘴角勾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成亲。
春日正午的阳光暖的正好,夕儿却觉得有些凉,这阳光,真冷呢。
夕儿抬起头,一块昏暗的乌云迈着优雅的步伐渐渐的遮住了太阳的脸庞。
“今天,怕是不平静呢。”凌江尘抱着衣袖望了望天空很是认真的说到,见夕儿眼里满是疑惑,凌江尘伸出手指指了指远处的天空,大片的乌云雄踞天空的一畔,“你看,要下雨了。”
“嗯。”夕儿点了点头,然后又重重的点了点头,“嗯。要下雨了。”
要下雨了。
嗯,要下雨了。
你可知,我的心里,雨水早已泛滥成灾。
“啊呀!”夕儿拍了拍自己的头,“怎么忘了呢。”
言罢,也不顾凌江尘追问的眼光,夕儿草草施了个礼便向落府外面走去。
站在门口,夕儿如释重负地笑了一下,而后脸上又浮起笑容,刚待迈步,一个迟疑又有些坚定的声音在身子左侧响起。
“夕儿?”
武烬逆光而立。
右望望,行人匆匆,左望望,武烬一人不动,夕儿有些迟疑地指了一下自己,“叫我?”
武烬点了点头,然后自顾地朝着一个幽静的小巷走去,见武烬离开,夕儿莫名其妙地正要转身却听得男子说:“过来。”
干嘛?夕儿本想离开,无奈好奇心作祟,而且,这个人很眼熟。
静默的行了一会儿,直到人烟消失,武烬回过身便看见离他不远的似在想什么的女子,一抹温暖的甚至带些宠溺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脸庞。
“我知道你是谁了。”武烬刚要开口却听的夕儿惊喜的叫声。
“哦?你倒说说。”武烬有些好笑的开口,心里却有些期盼,她想起来了?她还认得。
“你是昨天救我的人。”夕儿胸有成竹的答道。
“这......”武烬无言,原来她知道的是这个,可是,不对,似乎有不对的地方,武烬的眉头皱了皱,眼睛紧盯着对面欣笑的女子。
胎记是一样的,这么多年不见,模样,性格改变也是有可能的,可是,就是觉着奇怪,那种奇异感好像是源自血液。
“残影夕。”武烬突然开口,向前徐徐走了一步。
“你说什么?”夕儿惊异的开口,他在说什么呢?听不清啊。
“寒烟烬。”武烬恢复了无表情的状态,向前缓缓行了一步。
“嗯?”夕儿奇怪的望着武烬,他到底在做什么?怎么突然就开始念诗了?夕儿正不解,却突然觉得身上有些烫。哦,真热......
“繁繁花冷风。”左脚尖轻点,有微尘散开。
“换转换......”男子摹的消失,正思索如何报恩的夕儿顿感惊讶,四处张望,只剩男子最后的话音在飘荡。
突然夕儿立在了原地,而后迅速摆出迎敌的姿势,一滴汗珠缓缓滑下,夕儿脸色通红。
右肘迎击,一只手掌突兀的出现,而后迅速抓住夕儿的手臂,手腕猛地使力,夕儿的身子不自主的向后退去,直至撞上一个宽厚的胸膛,男子宽阔的气息充盈了夕儿的嗅觉,一瞬的恍惚,待清醒,已被牢牢地箍在怀里。夕儿的脸色越来越红。
天!夕儿觉得有一千个爆竹在耳边响起。我是想报恩,可没说要以身相许啊!
夕儿想要挣扎,可身子却烫的出奇,没有力气,为什么?
男子的食指覆上怀中女子的脖颈,然后沿着脊椎缓缓滑下。待滑到背心处,武烬抬起食指放在嘴边,牙齿刺破指上的柔软,涩涩的鲜血顺着食指流下,武烬却似并不觉得痛,又将食指覆在先前停下的地方,红色的血液化成一条条杂乱的纹路。
画得最后一笔,食指便又停在背心上,武烬俯下头,嘴唇凑到已经放弃挣扎的夕儿耳边。
“逝——容——”话音未落,食指便已按下。武烬迅速松开手向后退去,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
感受到禁锢的消失,夕儿匆匆转过身,身子却开始向后倒去,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觉得连抬起手的气力都没有,身体如同被火包裹,挣不脱,逃不掉。
就这样了吧。夕儿的眼睛缓缓地似要合上,一段模糊的记忆却突兀的出现。
记忆里,一个女子咬破食指在右手手心画上一个复杂的纹路,然后一只手掌贴在了她的左手,女子温暖的手暖了她冰冷的心。接着,女子张开嘴,缓缓地念着。
“夕影残,烬烟寒,风冷花繁繁,容逝换——转——换——”
“啪。”
似是打开了什么封印,夕儿的身子向后一震而后接着向大地行进。
“夕......儿......”
眼睛重重合上。“嘭”,身体终于落地,扬起的灰尘漫天游荡。
“死亡逆转换,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