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我以为是夜家那群人又来找茬,赶紧屏住了呼吸,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宗主,我来给您送药。”是阿若的声音。
我松了口气。
“你别怕,阿若往常每日这个点都会来给爹送药的。”大姐给了我一个安慰的眼神。
阿若侧身进了门,从门缝中我还能依稀看到外面乌泱泱一大帮子人,她见我坐在床边也是一愣,连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大小姐,您……你们怎么将她放了进来,她可是杀人凶手!”果然,她放下药,又开始指责起我来。
“阿若,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样,阿娘她……”
“您是忘了吗,师父死的时候,连眼睛都没合上,嘴里还喃喃有词,一看就是中了妖法,还有,梁公子的死您也不记得了吗,如果不是她,阿影又怎么会变成一个没爹的孩子!”
“够了阿若!”苏贺卿冷冷的打断了她。
大姐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悲戚的表情,神色也变得复杂起来。
是啊,虽热梁溪并非我所杀,但终究是因为我挟持了他,才害得他遭受毒手……
“三公子,您不是说过吗,要给师父报仇的,现在凶手就在这,您怎么还不动手!”阿若的情绪有些激动,或者说是有些异常的激动,这样的异常,连一向在外,与阿若接触较少的二哥都发现了。
她端进来的那碗药放在了床边的柜子上,一阵药香弥漫了整个房间,我闻着那股子味,感觉脑袋更不清醒了。
难道,这药有问题?
“姐姐……这药,是个什么方子?气味如此重。”
“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生黄芪、赤小豆、当归、山萸肉这些。”她答道。
“听上去只是普通的治疗卒中的方子……为何气味会这么浓烈。”
几人听到我这么说,都凑过去嗅了嗅。
“没有啊,咱们以前煎药,不都是这个味道吗?”苏贺卿道。
阿若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虽然她迅速低下了头,但是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看你精神不佳,想必是这些日子劳思过度,加上刚刚又给阿爹渡了灵力,所以才会觉得头晕吧。”
不是,不仅仅是头晕,我甚至觉得我体内的灵力也在逐渐稀薄,或者说我很难集中精神将这股力量聚集起来。
但我还是努力集中了精神,将那药碗端了起来,狠狠像地上一砸。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又用最后的灵力在上面探测了一番,那原本黑色的药剂,落到地上之时,竟然变成了血红色,一时间,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臭味。
不光是我,房内的几个人都惊呆了,紧紧的捂住了鼻子。
大门被一脚踹开,伏晟、夜少端、南锦屏几人也拔了剑涌了进来。
阿若顿时有些慌张,脚一软竟是坐在了地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咳咳。”阿爹颤颤巍巍的坐了起来,指着地上那一滩红色的液体道。
“苏一禾你干什么,将这补药砸了,可是想害苏宗主?”夜少端用剑指着我道。
我轻蔑的笑了笑,“你看这地上的液体,居然说这是补药,真不知道是你脑子有问题,还是眼睛有问题。”
“你!”他瞪圆了一双眼睛。
“少端,冷静些,听苏姑娘怎么说吧。”南锦屏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细声道。
“哼。”他放下剑,冷哼了一声。
“阿若,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我站了起来,脚步有些虚浮。
伏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走到了阿若后面,像是挡着她怕她使诈一般,看到我站起来,眼神中还流露出一丝兴奋,但也就是那么一丝,若不仔细看,还是会觉得他只是冷漠的瞅着我。
“我……我不知道……”阿若摆了摆手,神色十分惊慌。
“怎么回事,是这小厮要害苏宗主不成?”旁边的夜子瑜小声和夜少端讨论起来。
苏家的几个姐弟也很是震惊,都瞪大了眼看着她。
苏贺卿更是不可置信的摸出了他许久未用的佩剑,有些颤抖的指着阿若。
“三公子……我,我没有,我没有想害师爹的……你相信我,你相信我!”阿若跪了起来,几步爬到了苏贺卿的腿边,声泪俱下。
“那你如何解释这碗药?”苏贺卿的眼眶也有些红,不知是被气的,还是难受。
毕竟这阿若,母亲在世的时候,也是想许给他做妻子的。
“这药,这药我就是按照大小姐的方子煎的啊……”
“那你告诉我,这满地的鲜红是什么?嗯?”苏贺卿几乎是咬着牙问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许是四姑娘又施了什么妖法……”
苏贺卿终是忍无可忍,一把推开了她,“你还撒谎!”
阿若被推在地上,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三公子,你信我……你相信我!”
“是不是妖法,什么时候施的法,在座这几位都是修行之人,请他们来一验便知。”我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伏晟。
其余几个人,能帮我验才有鬼了。
伏晟一下子意会了我的眼神,向前走了两步,蹲在了那一滩红色液体旁边,轻轻用指尖在上面点了点。
这个伏晟,倒是和我越来越默契了……
夜少端他们也走了过来,虽然他们不帮我验,但毕竟好奇,也算是给我做了个见证。
门窗都打开之后,我觉得舒服了不少,但手脚还是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怕是在这气味下待久了,我的小命都不一定能保住,阿若是个普通人,灵力也很微弱,若是她想杀我,必定没法用这么阴损的招,想必她背后一定有一个人,亦或者不是人,在指使着她,给了她这种药物,但是目的是什么呢?
听说她每日都来送药,那她送的药对阿爹的身体会不会有害?而且这种害处想必普通的大夫还看不出来,一瞬间,我心里又有些焦急。
“这气味……对人来说并无异常,但对于妖族来说,可以算是一种慢性毒药。”伏晟将手放在鼻前闻了闻,微微蹙起了眉。
“所以这药,并非想害阿爹,而是……”苏贺卿望了望我。
“不尽然吧,这药名叫丹流,就相当于妖族的鹤顶红,寻常人吃了虽不至死,但也会扰乱人的神志,使其精神萎靡、错乱。”我盯着跪在地上的阿若,“你为何要杀我爹,又为何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