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只手撑了起来,又几个深呼吸的功夫便让疼得微微颤抖的身体平静下来,只是藏在衣袖中的手越发的握紧。她慢步的移动到门口,坐在门外面的石板上,对着叶涟饿房间大喊:“表哥,当初你答应了我,等此间事了便会十里红妆的迎娶我过门。”她靠在房间外面的墙面上,才喊了一句就微微喘气。
“表哥,你倒醒醒啊,是想直接就倒插门了是吗?”
温暖一笑,“这可真是非常有前途的想法了。”
但是叶涟并没有回应她,对面的房间就像没有人一样十分安静,在正午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小花,你怎么在门口坐着?这要是着凉了怎么办?”陶大娘端着吃食正要摆入屋内却发现花三水坐在石阶上,连忙关心道。
温暖看了一眼状似关心的陶大娘,她刚刚的声音并不小,这家人都没有听到吗?她压下心中的不安,微笑道:“我刚刚摔了一下,一时有些站不起并无大碍。”
说着她便忍着心痛,扶着墙缓缓地站起来倒还真的有些被摔着了的样子。
就在她站起来的过程中,一直表现得很关心她的陶大娘并没有放下自己手中的吃食,端得非常的稳,稳到端了那么久也不见一丝颤抖。
她不动声色的继续观察着,就在陶大娘似乎在确认自己没事就要离开的时候,对面的门终于打开了。
但最先反应过来的居然不是她这个一直留心对面的人,而是陶大娘。
几乎就卡在门打开的一瞬间,陶大娘像是演练过无数次一样,端着吃食便笑着往对面走过去。而温暖也在墙角顺了根棍子后便跟在陶大娘身后进了这个自她醒来便一直不曾打开房门的房间。
“娘,你怎么来了?”书洗墨害羞的看着自家娘亲,又瞧见娘手中端的吃食,便突然一阵开心说道,“相公,我就说可以多休息会儿,之后我娘会给我们送吃的,你偏不信,你看,我娘这不是来了吗?”
叶涟身上的喜服应该是已被换下,他身上穿着之前的衣袍,但手上依然绑着布条,听见书洗墨唤他也不应,只是趁着书洗墨对着陶大娘撒娇的功夫,对靠近门外的温暖翻了翻手后便不再有所动作。
温暖一看见叶涟的动作先是一喜后又是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表哥。”她这表哥喊得绝对有对面峰头那个号称迷倒千万修士的张思思在重遇俊朗修士时的一半功力,既不过分哀怨又显出有一丝喜悦,她果然很优秀。
叶涟被温暖喊得抖了抖,虽然动作很轻微,但是还是被看见温暖也在房间内便一直观察他反应的书洗墨看了个正着。
正待书洗墨抹了下眼睛想要质问他的时候,又看见温暖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撑着不知道那里找到的一根棍子说道:“说好的十里红妆如今竟变成这般模样,也罢,你的心里既然只有这温香软玉那就由我去寻找药草救我那苦命的表叔。”
温暖觉得此处应该流泪,正想通过回忆她被父母教训的悲惨童年而流出泪水时,一阵剧痛传来,一时没忍住变吐了口血,她不甚在意的搽了搽嘴角便继续憋眼泪,一脸的痛苦。
旁人看着温暖的一系列动作委实有些被惊到了,陶大娘母女觉得这姑娘真的是为情所伤,痛不欲生啊,叶涟更是眼中流露出震惊得神色。
温暖实在没有酝酿出眼泪,便微微的向四周看了两眼,觉得他们的表情略微有些夸张的同时也看见了被放在门后的破军剑。她略微思索了一下便用搽了血的手指着叶涟,继续演着:“原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终是抵不过一面之缘之后的情深似海!”
她说完这句话又仿佛像是承受不住一般往后急急的推了几步倒在了破军剑旁,而她手中的棍子更是被他在快要跌倒之际扔向了叶涟。
她静静的坐在地上低着头,双肩微微颤抖,室内久久无人说话,那根仿佛是因为力道不足而只被扔在叶涟脚下的棍子也在他的衣角边孤寂的躺着。
温暖在地上等了等,等到不耐烦时想起了掌门的吩咐便又等了等,发现叶涟竟然不接戏?这怎么办?在这种双方敌我不明,实力不明的情况下难道不是应该想办法离开此地尽快寻找离开秘境的办法吗?她目前的身体估计还能保持自由活动一天,总不能就这一天和书小弟成亲吧?她总有种如果真的成为这里的人的话就真的不能出去了的感觉。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时,叶涟突然动了,他走到温暖的面前蹲下作势要扶她起来。
温暖一把推开叶涟大声吼道:“不用你惺惺作态,我自己可以起来。”她顺势将旁边的破军剑拿到手上撑住她仿佛摇摇欲坠的身形,“既然你无情至此,那我只好一人前行。”
她说完便捂着心口往外走去,说来也奇怪,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惹来书家父子的查看,看来此地真的不宜久留。
等确认温暖走出书家大门后,叶涟一脸沉痛的看着陶大娘和书洗墨说道:“书姑娘,陶大娘,晚辈与表妹在此间寻找药草本就是无奈之举,实在无心婚事,昨日我也是早就醒来并没有冒犯到姑娘,多有得罪之处还望你们能够原谅。”
他似担心的看了眼门外,叹了口气,“本来应该好生感谢诸位的照顾,可是表妹误会我至深,如今又只身前往山林,我实在放心不下只能与各位就此别过,还望大娘替我与书大叔他们说一声。”
叶涟把话一说完,还不待对面的人反应便立刻抬脚离开,一幅担心表妹出意外的急迫样。
等叶涟也走没影了之后,书家在几番扭曲下变换了一个模样,变成了一颗巨大的桃树,树冠上结着一个一个的果实,呈透明状,每个果实里面都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隐隐挣扎。
“娘,为什么要放他们走啊?”书小弟和书大叔出现在陶大娘的身后。
“桃花源的规矩,客人们的来去是自由的。”陶大娘微微一笑,从树上摘下一颗果实,享受的闻了一下后便张开密布了尖牙的血盆大口,一口吞了手中的果子,无视隐隐能听见的惊恐尖叫,她取出帕子优雅的搽了下嘴角说道,“且等着吧,他们还得回来。”
说着便是手一挥,树又变成了农家小院。
温暖出了书家大门后便一路往初见书洗墨的小溪边走,等她好不容易在夜色中摸索到目的地正想找块石头坐下等叶涟的时候,发现原本应该清澈见底的溪水竟然是血色的。
她将破军剑别在腰间,俯下来细细一闻这溪水却没有一丝血液应该有的血腥味反倒是有些许熟悉的清香。
“你渴了?”从叶涟的视角看就是温暖想俯首喝水。
“叶道友。”温暖头也不回的向他招了招手,“你过来闻闻这水,是不是也觉得有一丝熟悉。”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位。
叶涟微微一怔却并未走过去,而是站在原地叹了口气:“你干脆一头扎进去。”
他往左右看了看,拿出帕子将一块还算平整的石头扫干净便坐了下来。
“然后你就连你长得什么模样都难以忆起。”
温暖这才想起这香气就是昨天他们在镇子上闻到的味道。她不动声色的挪远了些后问道:“道友可有出秘境的良策?”
“不如温道友先说?”叶涟懒懒的撑着自己的脑袋。
“你怎知道我的真实姓氏?”温暖略微有些惊讶,毕竟众所周知,在她连续几年没有寸进之后,剑宗大师姐的名号在外人看来也就是个吉祥物,再加上自己基本不怎么出宗门,他应该很难猜到自己是谁啊。
“今日我被困于房间时便顺便顺了一下思路,发现剑宗姓花之人很少,而能使用此剑的应该少之又少吧。”叶涟用手微微指了一下破军剑后继续道:“除了化用自己师傅之姓的剑宗大师姐温暖外我想应该别无他人。”
“你怎知剑宗花姓很少?”温暖难免有些惊讶。
“前些日子顺便了解了一下各大门派的情况。”叶涟回答得十分漫不经心,仿佛对各大门派清楚到门派中人的姓氏如何并不稀奇。
他回答完后便从袖子里拿出一支笔尖有些分岔的毛笔以及几张破破烂烂的纸对着温暖轻轻的比了两下,问道:“道友可还想吐血?”
温暖起先还震惊于对方的能力,一听他这么问便立马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并摇了摇头,“你要血有何事?”
“你方才不是在问如何离开秘境?”叶涟将手中的纸笔放在地上用小石头压住以防止这仅存的几张纸被风吹走,“我在来时翻查了有关这个秘境的记录,发现之前探路的七个弟子全都于秘境中失联且无任何消息传出。”
他将笔尖分岔的毛捋了一下后,面色平静的说:“道友可发现这其中的不妥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