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静默的用膳,着实不习惯这般安静,但是我们三个似乎都找不到更好的话题来打破这寂静。
“夫人,你的手艺何时练得如此高超了?”
凌冰率先开口,话虽是说给花月落听得,但是眼睛却一直盯着雪怡。想必他怕我们会再次忍不住掐起来,但是雪怡的转变未免太快了些,她到底要对花月落做什么,凌冰一直坚信雪怡是有预谋的,不然以她之前的性格恐怕是早已诉苦了。
“谢大人夸奖。”
我有些害羞,这是他第一次夸我,他该不会吃错药了,神志不清吧,居然会夸我,虽然我半信半疑道,可是我明明看得很明白,他的眼里根本没有我的影子。
又是一阵沉默,我原本想将绣好的荷包送给他的,可是现在看来肯定是不能给了,我耷拉着脑袋,筷子拄着碗里的饭。
“花月落,你绣的荷包呢?”
凌冰咽了一口饭后,漫不经心的问花月落。
凌冰突然开口问荷包的事,他什么时候开始叫自己的名字了,在我的以往记忆中,叫自己名字时多半都不会有好事发生;果然,我瞥见雪怡憎恨、嫉妒的眼神瞪得我后背发凉。
“回大人,已经绣好了。只是有些丑陋,不敢拿出来。”
原本只有我和凌冰两人倒还不算紧张,但是我看见雪怡也在旁边,顿时底气全无。
“无妨,既然已经绣好了,那就拿出来交给为夫吧。”
凌冰说的很轻松,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我咬着自己的薄唇,眼睛对着他一直不停地眨巴,希望他能够让我们单独在时再给,可是总是我的眼睛扎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也不理会。
“夫人,你怎么呢?难道你不爱为夫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绣呢?”
凌冰语气冷了几分,显然对我刚才的表现不满意。
我只好乖乖的将袖子里的荷包掏出来递上前去,结果,雪怡抢先一步夺了过去,这下肯定会被她笑死的,我的心里一直这么想,而且揣测不安。
“姐姐好手艺,虽然有些别扭,但是对大人的心意真是很明了,还望大人不要责备姐姐。”
雪怡将手里的荷包转交给凌冰。
我简直很意外,雪怡此刻竟然没有嘲笑我,还帮我说好话,这比刚才向我道歉还要让我诧异、惶恐,她究竟是不是真心的想要帮我?
还没等我从雪怡那儿回过神来,凌冰就开口带着几分嘲笑的语气说话,让我十分生气。
“你这是绣的什么?花不像花,草不像草的,当真是粗人一个。你娘没有教你吗?”
凌冰带着有些过激的语气脱口而出。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如果有娘教的话,我也许会像兰梦莹一样,规规矩矩,做个懂事谦卑的好孩子;如果有娘教的话,我也许会像雪怡公主一样,被人百般疼爱,宠溺。可是这些都不是我有的,从小我就只有爹爹,人家都笑话我说我有爹生,没娘养,可是我不在乎,有他,我就觉得自己要像他一样,不求伟大的事情,只求自己能够保护好自己,使自己变得勇敢坚强,好好的活下去,替娘好好的活下去。凌冰你是不知道我的过往才会对我这样说的,对吗?我的心针扎般的疼。
凌冰被我的突如其来的眼泪弄得不知所措。
“那个,你怎么了,我不过是说说而已。”凌冰忙解释道。
可是我的泪越来越汹涌,放下碗筷,直接趴到桌上哭起来,雪怡也是一脸的无措,不知是何原因。
“雪怡,你先回房,我晚点再过去。”
凌冰对雪怡下了逐客令,他看见这样一直哭的月落,心里很是着急,他想好好安慰她。
“大人,那么我就先走了。”
雪怡起身离去,虽说有些生气赶她出来,但是凌冰的后一句话,却像是给雪怡吃了一个定心丸,安心。
凌冰迅速挪到花月落的身边,将她轻轻地揽进自己的怀里,他没有想到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会给她带来那么大的伤痛。温暖的大手拂过她的背,他发现本就瘦小的她,这几天没有抱过她,她又瘦了许多,自己真是忽视她太多了。
“月落,你没事吧,我在旁边,陪你。”
凌冰此刻的声音轻柔又温暖,让我好安心。
我听见他的声音,才晃过神来,原来自己刚才有多么失礼,我忙从他的臂膀里挣脱出来。
“对不起,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我急忙用手擦拭着自己的泪水,向他道歉。
“你没事就好。”
凌冰又将我拉进他的温柔里。
“两天不见,我好想你,刚才是我失言了,我只是担心雪怡会缠着你不放,所以才会那样说,真正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他觉得刚才对花月落的冷淡似乎过了些。
今天是怎么了?他先是夸我手艺好,后又跟我说对不起,这是唱的哪出啊?我被他弄得有些晕头转向了。
“大人,您言重了,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忙接过他的话,羞愧的说道。
“难道你真的敢怪我吗?”
凌冰冷冰冰的一句话将他的温柔掩盖,这才像是原本的他。
“不敢。”
我被他震慑到了,迅速起身低头认错。
“那你倒是说给为夫听听,刚才为何会那么激动?”
凌冰没有想要将我放过的意思,他是想让我再次揭开伤疤,然后赤裸裸的求他疗伤。
但我就是想告诉他,也许是怕他误会,也许是希望自己能够从容淡定的面对。
“我娘在我出生后不久,就被检查出了心病,一岁的时候娘就离我而去,村子里的小朋友都笑话我,说我是个没娘的孩子,可是我并不生气,因为我知道,就算没有娘,爹爹也一样会很疼我,十几年了,大家都知道了,没有什么可以笑话的了。”
我黯然的说着这些,第一次对他吐露心声,心里竟然一点不害怕,不伤心,难过。
“我爹很爱我,为了让我像其他孩子一样生活的更好,他努力劳作,我还算争气,至少没有生过多少病,减少了家里的压力。”
我很无奈的说起这些。
“可是战争无休止的爆发,哪里有什么安居所,能够活下来就不错了。”
“没想到,我们的命运是如此相似。”
凌冰将我拥入他的宽厚的胸膛,他的心跳比刚才慢了许多,是轻松,还是忧伤?
“正如兰梦莹所说,我小时候喜欢强出头,可是她不知道,我这样子只是对她而已。他的爹娘很爱她,可是她却很胆小,同龄的伙伴都爱捉弄她,我看不过,就想要替她出气,保护她,可是她不理解,当时我有多羡慕她。”
提到兰梦莹,我的心又疼了积分,虽然和她已经和好,那些全都当做过去,但是心里的伤痕依旧存在,难以消除。
“你真傻。”凌冰心疼的抚着我的头。
“大人,你能答应我,放了兰梦莹吗?我和小环在别院的时候,是她伸出手帮了我们,我答应过她,如果我先出来了,就求大人放她出来;就算以前对我做了什么,我也原谅她了。”
凌冰对上花月落灵动的双眸,他没有看到花月落对兰梦莹的一丝憎恨。
“你确定吗?”
但是他还是不想就这样放过一个让他险些失去心爱的人的人。
“恩,因为别院是个冷清的地方,终日被关在里面,哪怕是一只鸟也不愿意多呆,更何况是一个人,那人还是我的好姐妹。”
我坚持要放兰梦莹出来,因为这是我的承诺,下一刻,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柔情。
“好吧,明日我会叫人去接她出来。”
我好高兴,总算没有对梦莹食言。
“恩,可是我现在觉得真的很对不起爹,他将我养育成人,没想到我终没有逃过命运的安排,成了一个还未满十八岁就要祭祀给河神的人;当时我不仅看到爹爹的伤心、难过,还有绝望。”
我还抬起眼眸望了眼将我抱住的凌冰。
是啊,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与龙王的约定,她肯定和她的爹一起过的很幸福,有家人的陪伴,开心快乐;可是又何尝不是因此,她才来到自己的身边呢?凌冰复杂的心绪交错着,将她拥得更紧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凌冰带着歉意低头吻向我的头顶,他的怜惜是真的。
“大人,我想回村里去看看爹,可以吗?”
我泪眼朦胧的抬头望向他,好希望他能答应我的请求。
“好,明天我们就回去。”
凌冰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背,腰肢上的手不自觉的游动开来,弄得我很不自在。
“等等。你是说我们?”
我按住他的手,疑惑的看着他,难道他要和我一起回村里吗?可是人家会怎么想呢?没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村里的人会以为我不守妇道的。
“是,难道你想让人家陪你回娘家吗?”
凌冰刻意没有说出龙荧的名字,但是我和他的心里都很清楚说的是龙荧。
“当然不是,只是,你和我一起回去的话,会被人家说成是私奔的。”
他的大手不停地游走在我的腰间与腹部,让我慌张得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关系。
他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抽离我的身体,满脸的质疑与不解。
“私奔?其实也不错。”
我真晕倒,被说的那样还理直气壮,真不愧是冷峻的凌冰大人,我算是服了。
我本想继续说着什么,可是下一秒就被他铺天盖地的吻所禁锢,然后渐渐沉迷,陶醉其中,忘记了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