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渡魂
桐鞍真的如世人所猜想的那般,避世隐居了。
不是因为厌倦凡尘,也不是世人的种种猜测,而是因为他无意之中得到了一门秘术,这门秘术就是渡魂。
所谓渡魂就是如果一个人死了,如果他的魂魄还在,可以寻找一个与本人魂魄相近的活人躯体,占据躯体原有的主人,再一次活下来。
作为医术绝顶的桐鞍,最开始并不相信这世间有如此逆天之事。但世界之大,谁又说的清楚呢。
为此,为了实验这个方法的真实性,桐鞍找了一位素人乞儿做实验。
不曾想,竟然真的成功了,真的可以渡魂。
同时,桐鞍也知道,这样的禁术是一定不能留存于世间,否则就会在玄门之中掀起腥风血雨。
于是,桐鞍将那乞儿毒杀,从此以后回到师门,避世不出,而此秘术世间无人得知,直到桐鞍的第二个孩子出生。
桐鞍的妻子是桐鞍的同门师妹,二人非常恩爱,在这避世的云宫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
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桐鞍非常高兴,那时候正是梧桐花开的季节,所以取名叫桐梧,是个非常漂亮可爱的女儿。
几年后,第二个孩子也出生了,可是孩子天生体弱,几个月大的时候就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
桐鞍夫妇俩想尽各种办法还是不能阻止死亡的来临,桐鞍痛恨,愤怒,也自责。身为医者,他自问自己医术天下第一,无人能及;身为医者,他自问从未苛待任何病人,只要自己能救,都是竭尽全力;可是为何自己幼小的孩子会遭受比跟你通过你的折磨他却束手无策。
几番思量之后,桐鞍难决定使用禁术救治自己的孩子。
这是第二次使用禁术,他偷来一个身体健康的孩子,将自己孩子的魂魄渡到那个孩子身上,这样,他的孩子活了下来。
那是个男孩儿,叫桐恪。
这一次渡魂,为后面的灾祸埋下了祸根。
也许真的是有违天道,桐恪从小虽心智有失,但性格怪异,时儿乖巧听话,时儿又暴戾嗜血。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孩子平平安安的长大了。
女儿桐梧继承了父亲的天赋,也成为了一名医师。
后来,桐梧外出游历之际遇到了一个叫夏晋的男子,二人日久生情,结为连理。
夏晋是一个普通的散修,在修为方面没有多大的建树,但是为人忠厚老实,即使对桐恪,也是诸多爱护,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一样。
夏晋有一个外甥叫时峙,时峙的爹娘在外出夜猎时,不幸双双身亡,那时候时峙也就三四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时峙只有夏晋一个亲人,夏晋就将时峙带在身侧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抚养。
夏晋语桐梧成亲之后,就带着时峙与桐梧姐弟二人住进了云宫。
可是幸福的日子并不长久,一日桐梧与夏晋外出采药回来时,发现时峙鲜血淋淋的躺在血泊里,而桐恪却不知到去向。
时峙因失血过多,脑颅受损,从此昏迷不醒。
桐梧与夏晋之间因为昏迷的时峙,总是有一层隔阂。在几经思索之下,于是启用了父亲只用过一次的禁术。她替时峙找到了一个年龄相仿的孩子身体,通过渡魂让时峙再一次活在了这个世上,而那个孩子就是邙山琅玕的弟子峙川。
峙川的资质一般,在琅玕的一众孩子之间并不出众,时不时的还会被门派里年长些的弟子欺负,幸好有夏晋和桐梧默默的支持和帮助,才渐渐在琅玕站稳了脚跟。
也不知是生存的环境改变了峙川,还是因为渡魂存在什么弊端,时峙也就是后来的峙川渐渐的就变了。
他变得阴险毒辣,他变得贪婪,变得嗜血。
桐梧看着峙川的变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邙山琅玕作为传世多年的修仙门派,在玄门世家逐渐崛起的时间长河中,依旧能够保持它玄门第一的位置,靠的就是它的底蕴,靠的是它独一无二的仙法传承。
峙川一边在琅玕习得修为,一边又在桐梧处习的医术,渐渐的,峙川就在琅玕展露头脚,成为了琅玕最优秀的弟子,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琅玕的掌门。
也许是为了自己的野心,也许是为了别的目的,他希望可以从桐梧处习得渡魂之术,被桐梧拒绝了。为了逼迫桐梧,他控制夏晋,从各处抓来很多活人,当着桐梧的面,屠杀那些人,且将他们的灵识困于此处不得超生。
从时候开始,云宫就化成了炼狱。
“都是报应啊,都是报应。”老者说完之后,不停的呢喃。
苏幼清略微思索,问道:“那么你明明知道渡魂之术有违天道,为何不阻止桐梧?”
老者微微摇头:“我夫人去世之后,我离开了云宫,我想要去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医治我的桐恪,我想让他变成一个正常人。可是没有想到,当我回来的时候……”
苏幼清可以想象那时候,见到自己曾经的家变成了炼狱,看见自己的女儿被人逼迫,那种愤怒,那种自责。
沉默良久之后,老者又道:“我回来之后,也着了他的道,但他却对我无可奈何,只能将我永久的关在这里。最后还是陇邱告诉我,这里布置的是一个阵法,一个用无数灵识布置而成的阵法,只有在月圆之夜的时候,阵法薄弱,我才有机会出去。”
“陇邱?可是那为擅长机关书术的陇邱?”
“没错,就是他。可惜……”
传闻陇邱已失踪多年,没有想到原来他竟然在这里。
“你带着她俩快走吧,时间久了峙川就会发现的。”
“那前辈你呢?”
“我?这里是我的家,我的妻子,我的孩子,都在这里,我哪儿都不去,我就在这里。”满脸的皱纹,像是无尽的沟壑。浑浊的眼里,没有怨恨,只有深深的眷恋,对家的眷恋。
苏幼清向他深深的鞠躬告别,带着连秀和宴勤离开了云宫。
…………
镜辞君和连秀昨夜出去,至今未归,也没有任何消息。连宴勤身边的女仆璇玉也找上门,说宴勤也是一夜未归。
随着时间的推移,连苏的担忧逐渐加重。
“你确定他给你传过消息?他也没有说他去哪儿了?”苏陌弦再一次问连苏。
连苏凝望着门外的天空,点点头:“他告诉我连秀的伤势加重,带连秀去后山的温泉的疗伤去了。”
苏陌弦轻声道:“会不会还在温泉呢?”
连苏摇摇头:“我亲自去看过,没有。温泉附近,也没有任何异样。”
对于连秀的伤,笠泽曾经跟他说过,确实比较严重,只是为何伤势会突然加重了呢?难道还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宗主,大小姐和卫姑娘来了。”有弟子在外禀报。
“请她们进来。”
“陌弦,我今儿一天都没有看见幼清,他去哪儿了?”苏盼蝶推开门走进来,第一眼看见的不是苏陌弦,而是连苏。白日里,她就听闻昨日苏幼清与一连姓公子同进同出,关系亲密。想到连秀,苏盼蝶怎么也坐不住,就找了个借口想要前来问问陌弦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卫乐菱纯粹就是想要来见一见幼清的。
“阿姐来了,请坐。”
连苏礼貌客气的向苏盼蝶行礼:“苏大小姐。”
苏盼蝶仔细打量他:“你是?”
苏陌弦看着自家大姐的举动,微微勾唇:“阿姐他是幼清的好友,也是连秀的哥哥,连苏。连公子,这位是我阿姐。”
哥哥?
苏盼蝶回礼:“连公子。”
连苏:“宗主,连某先行告退。”
苏盼蝶一直盯着连苏里去的背影,眼里有深深的疑惑,对于自己的弟弟幼清她还是了解的,这位连苏公子既然能和幼清同进同出,看来关系不一般。他姓连,难道真的是因为连秀次的关系,才对他特殊吗?不尽然。
苏陌弦静静的看着自家大姐脸上的表情,微微叹气。
“阿姐,怎么有空过来了?木璇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活蹦乱跳的。上次友幼清送他的玉笛喜欢的不得了,还经常说下一次舅舅去了一定吹给舅舅听呢。都说外甥不出舅家门,我看他呀,以后一定跟幼清一样,又是一个乐痴。”说起自己的儿子,苏盼蝶满眼都是欢喜和骄傲。
“璇儿聪慧,一定会在琴艺方面有所造诣。”
“陌弦哥哥,你和嫂子慢慢聊,我去找幼清哥哥,陌弦哥哥幼清哥哥呢?他在哪儿?”卫乐菱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见苏幼清的,她可不想再这儿听她们说些有的没的。
“幼清有事出去了。”虽然口上不说,但是这位卫乐菱三番四次的找幼清,就算是苏陌弦都觉得实在有些厌烦。
卫乐菱也是一个知趣的人,见苏陌弦对自己不若平时那般亲切,当着苏盼蝶的面都表现的有些不耐烦,抿抿嘴,退了下去。
苏盼蝶见小姑子委屈的脸,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一方是自己娘家的弟弟,一方是自己的小姑子。夹在中间的自己,确实很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