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了,纳兰庭犹觉得心里有火在熊熊燃烧,把他的心呀、肝呀,都烧得巨疼。
独自站立好一会儿,他阴鸷眉宇闪过各种杂乱异色,但那抹凝重迅速被强大精神力遮盖,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后,他慢速踱步走到书案前坐下。
拿起一本奏章,用宽厚手掌横托着,后背倚靠在并无杂色柔软平坦的羊皮椅上,慢悠悠的扫过奏章里面整齐娟秀的文字。
只是才初初看了一会儿,他神思渐渐飘远,索性就放下事无紧要的奏折,瘫坐着闭目养神顺便思考现状。
自从冕清从夷城回来、太子燕澜华归来之后,淮京形势逐渐衰落不利与他,刺杀失败、几位高官于黄陵人头落地、太子选妃、西北军异常,再这样下去,他十几年来的呕心沥血、费心经营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他呼吸渐渐沉重,放在怀中轻轻动作的手显示他并未沉睡。
有些东西一旦生根发芽便会如野外野草一样,它会费尽心机拼尽全力去生长,最终根深蒂固不可拔除。
在这件事上就是如此,他对纳兰冕清与燕澜的怀疑愈来愈深重,如今快要长成参天大树,让他即使明知不合时宜也想尽力试上一试了。
倏的,他睁开眼,不同于普普通通且平凡的人,他们初睁眼时总是迷蒙干净,而他漆黑深邃且深沉,藏尽了黑暗、手段与决然。
纳兰冕清留不得了!
………
冕清闭关了两天,嗯……这是纳兰庭对外所说,实则…她的的确确闭关修炼了两天。
因为不管自身权利滔天或是金钱百亿,在关键时刻能保住性命的唯有自身过硬的实力,所以她从不会觉得自己实力已经抵达巅峰不能上镜。学无止境,人的强大又怎会有尽途?
午时二刻
淮京经历过夜晚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此时此刻愈加秋高气爽,除了些许寒冷,气候实在宜人。万里无云,太阳高高悬挂半空,橘色略红。
风祈和长安一起拎着午饭送往冕清房中,走到屋外廊下,风祈细心将卷帘挂起。
这里阳光能通过廊下射进冕清房间里。
长安个子长高了几毫厘,不再跟冕清从黑市里带他出来时那般孱弱体虚,他拎着饭盒稳稳当当前行。
在风祈卷帘时,他瞥了眼身侧只有他肩膀高的紧紧关闭的窗户:“风哥哥,不知姐姐修炼得怎么样了?”
风祈笑了笑,踮脚弄好卷帘后他回应:“她聪慧,肯定进步很多。”
长安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颇有得瑟之意:“姐姐天赋异禀,比我高上许多,那是必然!”
“哈哈,这话我颇喜欢听。”突然之间,长安身侧窗户被打开,里面传来隐隐笑声,嗓音清亮。
长安抬眼便瞧见里面一张明媚面孔,乌发如绸珠钗简单不施粉黛,他笑容可掬脆生生的叫喊:“姐姐!”
“嗯。”冕清把窗户支撑好,伸手摸了摸长安毛茸茸脑袋:“从正门进来吧。”
长安二话不说“噔噔噔”地拎着饭盒进门,直接把风祈抛之脑后。
冕清狭长凤眸弯了弯,笑容浅淡,跟风祈打了声招呼。
风祈也风度翩翩回礼:“进门说吧。”
“昂。”
长安好生欢喜地进门,把饭盒放桌子上一放,凑近冕清,瞪大眼睛认认真真的看,仿佛在看几百年没有见过的新鲜玩意儿。
冕清抿了抿嘴唇,忍俊不禁,在桌子旁边寻了地方坐下:“不认识我了?”
长安瘪瘪嘴巴,一脸委屈:“姐姐自从去军营之后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你了。”
冕清笑眯眯的,伸出魔爪揉了揉他的脸蛋:“哈哈,我这不是回来陪你了吗?”脸蛋揉着光滑细腻柔嫩,颇有手感,冕清又蹂躏了两把:“看来最近伙食不错。”
“嗯。”长安脸颊窜红,低着头小声嘟囔:“我最近可能长胖了许多。”
冕清放下魔掌:“胖胖的我也喜欢。”
长安顿时喜笑颜开展露于表,小鸡啄米般频频点头:“嗯嗯,我以后会吃的胖胖的,让姐姐摸得更舒服。”
“摸得更舒服”,冕清一听,眼尾微抽,这话听在耳朵里真是令人浮想联翩。再者,她只是心血来潮摸摸并没有什么癖好:“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长安若有所思看着冕清,旋即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剧情,煞有其事点头:“姐姐,我明白你的苦心。”他拍拍胸脯:“我会努力长胖的。”
姐姐喜欢胖胖的孩子,虽然对他有期待但不忍心对他造成压力,所以找到措辞借口罢了。
他明白,他非常明白。
“………”
冕清有点想扶额喟叹,她不敢想象也没眼睛去想象以后眼前晃来晃去是个小胖球球的长安
“冕清,你们在聊些什么?”风祈从屋外踱步踏入坐在冕清右侧,他没有像长安一样气喘吁吁小跑着进来,所以晚了一会儿。
冕清侧首。
今日风祈身着清清淡淡的青色素衣,袖口处纹绣精致细腻地花色纹路,腰带是与袍子相配的银色锦织玉带,他墨发同普通男子一样普普通通宛着,低调十足。不过他举手投足优雅大方自带三分气节,倒是与平常美貌男子拉开了距离。
他扫了扫冕清和长安,而后伸手将饭盒打开,从里面一一端出饭菜。
冕清收回眼睛,腾手去帮忙,没有一丝半点的架子:“刚刚长安说他要长胖点。”
风祈笑了笑,认真评价:“他不胖不瘦其实正刚刚好。”
冕清挑眉问长安:“你听见了吗?”
长安鼓了鼓嘴巴认认真真思考这个问题的本质所在,良久,在冕清把白米饭放置他面前时,他拍了拍脑袋:“那我……可是要瘦一点?”
冕清摇摇头,屈指在他脑门敲了下:“不用,我的意思是该吃吃该喝喝,不知道你这脑瓜子里长的什么东西。”
长安别别扭扭地转头,哼哼唧唧:“姐姐嫌弃我。”
风祈笑了笑,把两双竹筷分别递给长安和冕清:“你姐姐可是在心疼你。”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