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们就在这里说吧。”
“嗯。”
“您看前方江上。”她手指着前方雾气迷蒙、烟波飘渺的江面道:“这护城河据说宽有百丈,而中心五十丈处有一根不沉金簪,上有铜钱大的环扣,这是万花楼当年建立之时仙师所设。万花楼立言,若有人能一箭射穿环扣,则不论当日花魁归谁所有,那人均可占为己有。”
“哦?这么多年无人成功?”
“有。后来有一位公子完成,只是他看破红尘皈依佛门了,所以不了了之。”
燕澜华叹息:“那还真是可惜。”
按照万花楼算钱的方式,花魁一日就是斗金。
彩彩姑娘嗯了声:“其实这世上应当有人能完成,只是来的人未必能成,能成的人也未必会来。那么公子您可要试试?”
“试试吧。不过我有要求,若我能成功不必大肆宣扬,暗中让你们花魁帮我一个忙即可。”
闻言,彩彩姑娘呼吸一窒。
万花楼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君子盛行的地方,其中肮臜之事也有,更何况淮京这地方名利诱惑,许多东西都不能单单只想一方面。
所以她不可避免想到其他。
良久之后,她点点头:“可以。”将花魁变为己有已经包含让她做事了,而后她郑重其事划分界限:“此事我们能保密但绝与我们无关。”
“嗯。可有单独房间供我进行?”
“有,只不过那房间不能直面,射箭难度会成倍增加,对你来说并不建议如此。”鉴于本职工作,彩彩姑娘尽量尽心尽力。
“可以。”
“好,请随我来。”
随后,燕澜华入了单独一个房间,彩彩姑娘随后就给了他一把弓箭,那是一把铁弓,所需臂力超乎常人,若非武者可能连弓都拉不开。
对此,彩彩姑娘解释的也合情合理:“五十丈距离普通弓箭达不到要求,所以这弓箭是特制的,您若是不能达到要求我们可能需要向您收取一笔费用,一笔花魁一日的费用,您确定可以继续,那就请坦然接受失败的后果。”
“放心,你们只要履行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是。”
然后,彩彩姑娘被接下来一幕看到一愣一愣。
只见得她眼前之人随随意意的从她手中借过弓箭和箭矢,然后对着江面搭箭、拉弓、射箭,一口气都不带喘息地射了出去。
轻松的跟她喝一口水一样。
“我让人去检查。”彩彩姑娘微微一笑,准备转身去叫人。
“等一下,我先提要求。”燕澜华喊住她,在彩彩姑娘觉得他自信心过分爆棚的心理下,他道::“让你们家花魁不着痕迹对其中一位说一句,您提出的要求他说同意了,务必让另一位听见且不是当面所说。”
他说完的这一刻,彩彩姑娘所想成实锤了。
果然啊,又关于朝廷,这些个男男女女大概眼中只有高官厚禄,名与利吧。
“您放心,若是成了我们的人会按您所说遵守诺言。”
“嗯。”
彩彩姑娘亲自随人去看。
只是当她一脸忐忑又激动地回来时,屋内空无一人,连一根落地的毛也看不见。
“看来是实力至上。”她低语喃喃,难怪这般自信。随后,她带着被射穿的金簪与箭矢回到主楼,寻找楼主。
酉时五刻
纳兰庭书房
“嘭!”瓷器破碎声骤响,打破一片寂静冷清,屋外竹林顶端栖息安睡的鸟雀喳喳叫起来,扑凌凌的飞腾。
“王爷息怒!”
里面,一排排跪地不起的黑衣人低眉顺眼道。
他们周身黑黢黢的,若非眼睛露出白仁,几乎要与黑夜化为一体,成了游走不定的鬼了。
纳兰庭叉着腰横眉冷对,微微抬头看天,额角青筋直跳,被气的不轻,他咆哮:“你们训练这么久,就让你们看守几个人还能给我给丢了?你到底干什么吃的?!让你们给我调查,结果还是一无所获,你们说说我留着你们有什么用?!”
“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黑衣人齐齐低头,跟事先商量过一样,整齐划一,没一个落单的。
于是,原本扑凌凌落回原处的鸟雀又被惊了一下,再次叽叽喳喳叫起来。
纳兰庭一看,呼吸加重加粗,一巴掌拍在书案上,上面高垒的文件掉了好几本在地上,他眉眼一抽,怒火冲天:“惩罚有用,你们早就死了!我要的是结果!是你们这些天行事的效果!”
黑衣人默不作声,也不敢再说,把背往冰冷地面靠近几分。
这怒火越烧越旺,搞不好一会儿把他们脑袋都烧了,所以他们尽量保证自己安全。
“怎么?你们哑巴了?”纳兰庭忍无可忍翻了个白眼,手心在骚痛发痒,令他杀意盎然。
今日他与赫连埕议事虽然略有分歧,但合作条件已然快达成共识,可就在赫连埕中途离开之时,他为保安全尾随其后,可出了门他骤然听见拐角处一句:“您提出的条件他同意了。”
登时,他心情就不好了,迅速转身回到房间。
搞了半天,他诚心诚意的合作到头来却是别人眼中的笑话,西蜀好的很,赫连埕也好的很,千里迢迢过来搅弄风云不说,竟然还想把主意打在他的头上!也不怕一失足成千古恨!
“没……”黑衣人从小到大都是在黑屋子里训练成长起来的,不知人情世故,一时呆头呆脑接纳兰庭似是而非的话。
纳兰庭自然不是真心实意想听他们说什么,把书案上剩余几本文件“啪”的扔地上,咬牙切齿,愤然不已:“去给我查,查万花楼花魁到底是谁的人!查赫连埕到底还跟谁见过面!查太子一切事情!若是差不透彻,那你就死在外面,别回来了!”
“属下领命!!!”黑衣人埋头在地面,气势凌然。
闭上眼睛,纳兰庭把内心的小火苗控制了那么一两分:“没用的东西!滚吧!都滚!”
黑衣人利索起来往后退步离开。
等人走了,纳兰庭犹觉得心里有火在熊熊燃烧,把他的心呀、肝呀,都烧得巨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