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冕清,这话可不能乱说。”
纳兰宇峰撇开眼睛,眸色闪了闪,刻意压低了声音。
“父亲知道你对他的事这么了如指掌吗?”冕清倒也不反驳,只是略带好奇的问。
“你怎么知道是父亲干的?”纳兰宇峰神情登时冷个彻底,警惕又夹着点害怕,说完后又瞬间的懊悔莫及:“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我懂。”冕清微笑,笑的很假,情绪内敛:“看来你真的下了不少功夫。”
纳兰庭可不像会告诉他的人,那就是自己凭本事查的咯。
纳兰宇峰听完脸色很难看,黑黑沉沉。
她竟然知道,父亲就这么宠信她么?连他都防备保密着,却告诉她这么机密的事情。
危机感更甚了些。
他偏过头,发声警告,“纳兰冕清,我来找你可不是为了这件事,你最好忘记今天你说的话。”旋即,他单手搭在冕清肩膀上,转移话题,“今天我要你做的事情,你怎么没有做?你是觉得我仁慈,还是觉得天堂散你忍得过去?”
说话时,他很是靠近冕清耳畔,一股子热气,冕清觉得耳鸣。
周身寒气缭绕,冕清五指抓住搭在她左肩的手腕,手劲强横,绕过一圈后放开。
纳兰宇峰捂着手臂呲牙咧嘴,凶狠的瞪着神情冷漠淡雅的冕清,总觉得眼前人周身好像都笼盖着烟雾,看不清摸不透。
“不要动手动脚,我这个人,软硬不吃。”
如果有裤兜,冕清双手肯定要插着。
“行,那你给我个解释。”揉着手臂,纳兰宇峰强行压制怒火,只觉得内脏烧的噼里啪啦。
“因为昨晚上父亲警告过我,叫我不许轻举妄动。”冕清低头看着脚尖,踢了踢地面上的石子。
愣了愣,并不太明白其中联系,纳兰宇峰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呢?”冕清将问题轻描淡写得抛回去。
“………”
想了想,只有一种可能,父亲知道他的想法。
两人拐了一个弯。云彩飘呀飘,越过天边,遮住本就不算明亮的天空。
“这件事先算了,你先稳住别动,我有事会找你的。”前面就是纳兰庭的书房,纳兰宇峰不宜在上前,他交代道。
然后,他还是有了几分疑心:“你所说的,我会去查,希望你不要阳奉阴违,五妹妹。”
最后三个字,他咬的很重,像是对仇人的怨恨。
确实,跟他抢夺位置、有威胁的人都是敌人。
“你查就是。”冕清歪了歪头,坦坦荡荡,心里止不住冷笑。
天堂散对她没有威胁作用,查不查的出来又有何妨?
“大公子,五小姐。”守门的侍卫望见两人,低头行礼,
“五妹妹,你进去吧,父亲应该等你很久了。”纳兰宇峰后退半步,笑眯眯的开口,完全看不出来刚刚两人之间的不愉快以及剑拔弩张。
冕清不予理会,戏子无情,善于变脸的戏子更加阴险无情。
抬腿往里走,走的昂首挺胸。
纳兰宇峰一直看着纳兰冕清消失在门口,慕色遮住他眼底隐晦冷寂的光。
“大公子,你是有事要禀报给王爷吗?”守门的侍卫恭恭敬敬的喊,大公子的状态不大对,一直站定不动,也不说话。
“别叫我大公子!”他突然条件反射的低吼。
“是……您如果有事,属下立马去办……”侍卫退回去,不大安心。
纳兰宇峰站了一会儿,一阵风拂面,顿时清醒,不做停留,抬腿就走。
果然啊,大公子这个名称他忒的讨厌,为什么就不能是世子呢?父亲要留给谁呢?
可不管就给谁,最后一定是……他的!
“冕清,最近你是不是对我这个当父亲的有意见?”
书房里,纳兰庭锐眼如鹰,黑色蟒袍已经脱下来扔在一旁的架子上,乱糟糟的几处皱褶,可见主子的不爱惜。
“没有。”冕清摇头,站在正中间解释道:“今天我冲过去的时候,有人从中拦截,我跟他过了两招,在空余时候刺了皇帝一剑,可惜未能致命,就没有完成父亲您的吩咐。”
她说的有理有据,思路清晰,最后唯恐纳兰庭不相信,她“噗通!”一声跪下,“今日之事确实是我能力不足造成的,父亲您罚我吧,冕清甘愿受罚,心里绝没有怨言。”
“是吗?是你不想去做,还是真的没能力?”纳兰庭眯着眼睛,里面阴鸷冷凝,倒映了一座冰山,上面还在下雪的那种。
一次偶然,两次巧合,三次就是必然。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冕清跪的非常端正,低着头一言不发,既不喊冤也不替自己辩解,默默的。
她穿的是宫装,不奢华但很是大气得体,如今跪着端正,脊背挺得直,无端多了三分傲气和坚毅,也无端多了一种“我很冤但我不喊我要憋着”的感觉。
纳兰庭就有这样错觉,他屋里的一个下属也是这样想的。
“说话!”他喊。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蠕动嘴唇,她道。
她知道,今天这是肯定要秋后算账。
纳兰庭又不是没脑子傻缺,肯定要查。
“呵!你是在挑战我的耐心?”纳兰庭很愤怒。
今天刺杀皇帝的事情,他准备的万无一失,只要是个顶尖刺客都能让皇帝有去无回。
因为不好带进去,就让她去做,她可比外面刺客不遑多让了,不可能会失败!
但结果……
“没有,今天的事情我……是我疏忽……我一直觉得我实力强横,就没把皇帝放在心上,总觉得能畅通无阻的完成任务,可没想到有人从中作梗,再加上灯光亮了,我没办法,只能退回去……”
冕清头低的更低,后悔和懊恼能从她脸上看的清清楚楚。
“是吗?”纳兰庭也不说信不信她,就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的审视,目光几乎要冕清掏心剖肺:“跪着吧,好好反思,想起什么了,再开口说。”
“是。”
冕清应声后就默不作声的跪。
中途纳兰庭去了别处吃饭,晚上黑夜降临后他又回来,继续坐在书案前处理公务,到了午夜,他将所有东西整理整齐后放好,捏着眉心看中间还保持着原有姿势的豆蔻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