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之后,他傻眼了,嘴角一抽,原本满面笑容逐渐僵硬冷冻。
为避免尴尬,他咳嗽了几声,眼神飘忽不定:“那个……那个是误会……我可以解释的。”
呜呜呜,他怎么那么倒霉?伸手一抓就是小祖宗……
“哦,那你解释啊。”冕清完全没有得饶人处且饶人这种宽宏大量的想法,她撩开衣袍下摆,往椅子上一坐,笑意吟吟。
然后转头同黑衣人讲:“给我倒杯茶来。”
佩剑黑衣人:“………”
他们不是普通下人,而是纳兰家养的修士,今天只是看守对面这只大妖的,避免他出去祸害人民,损毁纳兰家百世英名。
“我来我来。”老者一听,赶紧起身,飞快跑向房中桌子旁边,拿着茶盅倒了一杯水又快速给冕清递过去:“来来来,喝茶喝茶。”
冕清接过去,一脸为难的饮了口,旋即放下:“这茶水太凉了。”
“喂!你们送的茶太凉了!”老者怒目圆睁,瞪着冕清身旁几个黑衣人,不满吐槽。
黑衣人:“………”
“还愣着干什么?”老者看他们无动于衷,虎着一张脸,挥了挥手:“你们不是来伺候我的吗?赶紧去重新换一壶来啊。”
“………是。”黑衣人心里暴怒,表面上麻木冷漠,转身下去了。
“冕清,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老者亲眼瞥见黑衣人下去了,回过头凑近了冕清,言辞切切。
那一双眼睛里全都是柔情慈爱、激动迫切、爱怜欢喜,他双手一直揪着衣服,不敢肆无忌惮靠近,又不舍得远离。
“你确定你找的是我?”名字没错,但冕清仍旧心存疑惑。
“确定确定,怎么会不确定呢?”老者频频点头,眼角都荡漾着如花笑容,嘴巴不自觉咧开:“你长得像你娘亲,还有她身上的血脉,我不会认错的,也不可能认错。”
“娘亲?她不是南方妓女吗?”想着纳兰庭的话,冕清试探。
“谁跟你说的?!”老者一秒暴怒,像是被玷污了神圣的敬仰一般,他抓住冕清手腕,似乎害怕冕清相信:“你母亲非常强大,也是一位令人敬仰的首领,她是妖,怎么可能是妓女?”
随即,他迫切道:“你不要相信旁人胡说八道、肆意诋毁,她啊,是个深明大义、智勇双全的人,也十分爱你,总之,你的母亲一定值得你尊重……”
说话时,他神情略微恍惚,思绪似乎飘远。
冕清蜷缩五指,沉吟不语。这么说,纳兰庭还是有可能是她父亲。
“你在想什么?”看冕清一语不发,老者着急不已,害怕她抗拒排斥真相。
这老者可比师父好套话多了。
冕清眉眼微动,偏头睨视黑衣人,吭声吩咐:“你们先出去。”
“………是。”几位黑衣人原本惊疑不定,但在老者杀意沸腾下,只能默默溜走。
等人走了,冕清大手一挥,制造一个结界覆盖房屋,接着询问:“纳兰庭,他是我父亲吗?”然后,她补充了一句:“他说母亲是妓女。”
“当然不是。”老者想都不想地回答,而后嗤之以鼻、义愤填膺:“就他?他有什么资格去玷污你母亲?连你父亲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你别相信他乱说。”
他回答的不过大脑,不经思索,眼底没有躲闪,格外的真诚,而流露的表情不留刻意的痕迹。
冕清垂了垂眼帘,拂开老者的手,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可我在纳兰家这么久,却从没有人找过我。”
此言一出,老者一愣,肉眼可见的开始伤心难过、悲恸凄凄,他缩回手,浑身发抖:“是我没用,以为你还在妖界或者在灵界,从没有想过你会来这里……是沧叔弄丢的你,是沧叔对不起你母亲,没能按照嘱托,让你开心顺遂的成长……”
他眼角带泪,浑浊沧桑的眼球蒙上一层薄雾,擦擦眼角,悲痛来口:“要不是听寒渊讲起,我也没想到你会在这里,冕清?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你……有没有吃好?睡好?玩好?”
冕清瞧着,心底无意识柔软起来。
大约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关心另一个人的吃喝问题吧?
“我挺好的。”冕清说。
“真的?”老者微松口气:“那有人欺负你吗?”
冕清想了想,摇头:“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老者神情更加轻松,而后又严肃凝重了:“那你知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纳兰家?当时是谁把你从夷城带走的?”
他很急切难耐,毫无顾忌防备之心,像是一个急切追求真相的警察。
夷城?冕清眸色微深,上次师父也提到夷城,似乎这个夷城跟她的牵扯越来越深了。
“我不知道。”她摇头。事实上,她也确实不知,也无从得知。
“你真的半分印象也没有?”老者有些失望,虽然早有预料,但得知真相还是难以接受。
“嗯,我确实没有印象,连同我的记忆也只停留在上次被你挟持回到纳兰家之后。”
“怎么会这样?”他震惊了,这岂不是说明她至少失忆过一到两次。
“我也不清楚。”冕清不疾不徐道,“你先坐下说吧。”她又敲了敲桌面,把已经凉透了茶灌了口,沁凉无比。
“你刚刚说你是从我师父那里得知我的消息的?”喝完茶,她脑袋万分清醒。
燕澜华那里调查曾说,她是被寒渊送到纳兰家的,那至少说明寒渊早就知道她在此地,而他如今才告诉这位老者,目的何在?
老者坐下,扭了扭,又想站起来,看着近在眼前寻找数十载的人,激动地坐立难安。
“对啊,他说他偶然知晓的。”老者似乎十分信任寒渊,不疑有他:“你是不是跟他见过面?那你为什么不跟他回去?”忽而,他疑惑不解:“师父?你为什么叫他师父?他是你的渊叔叔啊。”
关系越来越混乱了,而事情似乎也越来越有趣了。
“渊叔叔啊。”冕清笑了笑,意味悠长,没拆穿她已经叫了他我知道许多年师父的事情,她转移了话题:“你真的找了我很多年?那……多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