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来参与训练的,不是陪练。
冕清手中长剑锃亮,不时闪烁刺眼白光,明明是军营里普通并常见的,可战斗半晌,一丝血迹尘埃也无,干净的犹如初初冶炼打造现世的。
“不来了。”冕清挥手,五指用力一甩,长剑“咻!”的回到武器架子上面,连带的上面武器频频颤抖,嗡嗡作响。
金敏扫了一眼,呲牙咧嘴,从地上爬起,大刀作拐杖支撑身躯,因动作牵动伤口,全身一阵刺痛,火辣辣的,深入骨髓。
眯了眯眼,不加掩饰眼底敬意崇拜之情,开口却是戏谑:“虐我们虐的爽不爽快?”
“不爽快。”冕清摇头,做两个扩胸运动。两天的相处,足以让她大体了解一个人的性情人品,这金敏就是个直爽大方、简单正直的。
“哼!我倒觉得你爽得很。”她哼了哼,弯腰拍打衣服上沾染地灰尘。某人身上可是一尘不染,他们一群十二个无一例外都是灰扑扑的丑小鸭。
冕清抿了抿绯色淡薄唇瓣,不可置否。
偶尔动动拳脚功夫和经脉,确实舒坦、怡心宜情,许多杀手时的感觉都毫无例外回来兜了个圈圈。
“你怎么做到这般厉害的?”在场之人都比冕清年岁大许多,可这武力相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说天壤之别也不为过,所以金敏半好奇半认真求教地咨询。
话一出,所有人倏尔抬头,竖起耳朵倾听。
梧国尚武,他们都有一颗强者之心!
冕清开始时一愣,这问题问的突然,令她始料未及,然后在众人火热惊羡又渴望的视线里,冕清嘴角笑容逐渐收敛。
“我……我不是……”氛围一刻之间大相庭径,深觉话题不妥,戳了禁地,金敏窘迫不安想收回去。
但她还没讲完,冕清就打断了她,她说:“你们有挑战过自身极限吗?”
在场之人眸色瞬间灿烂耀眼,认认真真思索,又齐刷刷摇头:“没有。”
“我只说说我的感觉。”没有在她意料之中,毕竟谁会像训练杀手一样训练普通人呢?“在我看来,武者想要突破关键在于自身的突破,速度、力量、耐力、还有很多很多方面,如果能不断突破这些篱笆关卡,想要提高就变得轻松简单了。”
“怎么说?”有人半知半解、若有所思道。
“比如说金敏。”冕清看向金敏,举例说明:“作为女子,你力量和耐力一定天生注定低于男子吗?我看未必,你最大力量是多少?耐力到底能达到何种高度?无从得知。”
看金敏陷入深思样子,冕清继续道:“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补短,你力量与耐力不足,大可以突破灵活力,用来遏制这两样带来的缺陷。”
“而两者之间最好的办法是在自己优势方面下狠功夫,突破至自身极致。”
“可正常情况的训练根本无法突破极致。”其中练剑的刘山兀的出声,他手握剑柄,目光幽深,颇有心得似的。
“嗯,确实。”冕清道:“突破极限都存在条件,而我认为,最好方式就是在濒临死亡时的绝地反击,俗话说不疯狂不成魔!”
此话一出,微微深思过后,所有人不约而同周身一震,不敢置信这番话是从眼前人口中吐露出来。
她不是纳兰家五小姐么?传闻受尽王爷宠爱、金枝玉叶、蜜罐里成长的,怎么会有这番刻苦铭心地说法?而她那理所应当、绝魅清冷的面容让人莫名觉得她经历过这般磨练。
“可这里没有条件。”有些了然觉悟后,金敏嘴唇紧抿,嘟囔。而后电光石火间一种念头拔地而起,目光发亮如夜幕降临后军营里高燃的篝火,紧紧搁放在冕清身上,打着旋,灼灼烧人:“这里可不是有现成的?!”
蓦然间,有想法的齐刷刷抬首,如饿狼扑食,馋且贪婪。
如今正是好时机。
冕清一瞧,警铃顿响,震耳欲聋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抖了抖肩膀,身体微旋,点地轻跃,朝着台下飞起,她用了身法,身轻如燕般离开,背影转瞬消逝。
而远处,还保留她的话:“你们自个儿练习吧,我不奉陪了。”
金敏和刘山等人面面相觑,下一秒“噗”的笑了。没想到印象里一本正经、看似一板一眼、不苟言笑的纳兰五小姐竟会做出落荒而逃地滑稽事情。
冕清没回去,领着遥遥落后于她正疯狂奔跑的侍从朝着她营地晃悠悠过去,漫不经心又懒懒散散,与一只信步闲庭的大猫并无二致。
很远处,一个太尉正在拳打脚踢士兵,那士兵灰头土脸软在地面,铠甲零零散散撒落在地,破损许多处,他嘴角流着血,眼睛如大熊猫,黑紫黑紫肿胀的厉害。
冕清走近时,那太尉只睨了眼,然后恍若未见旁若无人地继续手中事情,他用蛮力踹了脚士兵。
士兵忍无可忍吐了口血水,捂着胸口,额角青筋暴凸,嗓子嘶哑,话都难以吐出。
冕清眼尾微凛,凤眸里冷寂寒森,所以温度一寸寸冰封凝固,向着外围无限延伸,周身空气都在凝结。
“都尉大人,您不是在训练吗?怎么过来这里了?”似乎察觉背后之人释放的森冷冰寒,都尉迅速收敛狰狞面孔,宛着微笑回头,作诧异并惊奇恍然状。
冕清眯眯眼睛:“过来瞧瞧你怎样费尽心思训练士兵的,以后当做楷模也好模仿学习。”
“嘿嘿……”那太尉仿佛听不见其中嘲讽鄙夷意味,恬着脸笑嘻嘻当做夸奖,抬首抑扬顿挫地炫耀:“关于这方面,我确实颇有心得,首先咱们得拥有威慑力……”
“行了!”他才说到激昂兴奋处,冕清厉声打断,琉璃色瞳孔一瞬不瞬望着他,幽深像无底漩涡要把人嚼碎化作齑粉。“让开。”她道,嗓音清冷,被风一吹,愈加冰冷。
太尉下意识退后,心惊胆战地,过一会儿,他虎着脸,深觉丢人现眼。他竟然被个黄毛丫头唬住,心泛惊骇了!
“纳兰都尉,大将军和校尉可是吩咐过我,让我好好管理这里,您好好享受清福便是,可您这样,让我难做啊……”他阴阳怪气、七分嘲弄三分讥讽道,手中皮鞭往背后一甩,“呼啦”打在地上士兵鼻梁上,瞬间血流如注。
“艹,尼玛找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