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彻底亮不起来了………
士兵走了,满怀复杂心绪地离开。
冕清再次把破洞位置还原,收了画布放置胸口,躺床上倒头就睡。任它天打雷劈、翻天覆地,反正与她无关就是了。
翌日清晨,淮京一家普通院落。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
门内看守的两人身躯一震,目若鹰胡,冒着凶残警惕光芒,他们不一而同地把手放在腰间刀柄上,拔开两分。
“谁啊?”一人把门打开条缝隙往外扫了眼,见外面人影熙熙攘攘,并没有诡异不同之处,冲另一人点头示意,另一人才压力嗓音询问。
“我是王府之人,前来寻找大人。”门外有人道,全程平静自信。
“大人?哪位大人?”门内人蹙紧的眉微微舒缓,似有若无地放缓呼吸和握着刀柄的手。
“宁远将军。”门外的人左右一瞧,并无休息他之人,遂小心翼翼道。
这一句他声音极轻,要人屏住呼吸、集中全部注意力来聆听。
“进来吧。”门内的人放下刀柄,彻底放心,把门也打开更大缝隙。
外面人刻不容缓钻进门,原本打开的大门在下一秒迅速被闭合,仿若无人问津的普通门户。
“请带我找你们将军,我代王爷传话。”进门之人穿着灰色褐衣,腰带为廉价麻布,头上带着淮京近来盛行的高顶帽,满脸麻点,五官普普通通,平平无奇,并无引人注目之处。
接着他睃了眼院子景象,一目了然,主卧相通,皆大门紧闭。
“请跟我来。”守门之人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多谢。”灰衣人赶紧跟上。
等进了主厅大门,入目四个人,似乎起了争执,正争论不休着,首位上的人面色如水,沉寂漠然,其余三个站立旁边,肢体语言颇为丰富,表情也足够令人瞎想连篇。
首位上坐着的正是从玉霞城频空消失的赫连埕,他睃了眼灰衣人,将手放在扶手上,目光如炬,悠远通透:“王爷想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灰衣人敛衽为礼,不卑不亢缓缓道:“两天后申时,东边护城河万花楼花魁月歌的花船上,王爷在哪里准时等候将军,一同商议具体细节。”
赫连埕闻言直接点头,而屋内其余三人皆是默不作声,既不出言干涉,亦不参与思考,仿佛此事与他们无关紧要般。
“我知晓,你另给你们王爷带一句话,我西蜀已带有最大诚意,望他不会敷衍我等,要知道,诚信交易方可双赢。”他眯了眯,话里话外透着威胁蕴意。
灰衣人脸色冷了冷,撇撇嘴:“我们王爷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你们始终在梧国地盘上,有些事情还是要思虑清楚,毕竟,古往今来得寸进尺、贪得无厌之人最后总是铩羽而归。”
不同国度,反正也都是各怀鬼胎,王爷说过,不能落了下风,更不能事先叫人小看,所以他底气十足。
“哼。”赫连埕不屑,虽然坐着,但他颇有睥睨俯视之意,屈了屈手指,把弄着,漫不经心:“这些道理轮不到你来说,滚回去告诉你们王爷就是。”
灰衣人并不生气,点点头,只道:“既然如此,我就回去了,只是……”他抬头挺胸:“我们王爷提醒您,这两天请安心呆在此处,梧国的皇帝不聋不傻,一旦发现,别怪他翻脸不认人,另外,也请您管好您的人,若有动作请提前告知。”
“明白了。”赫连埕没什么反应的回复。
“那我等回去禀告王爷。”
说罢,灰衣人转身离开。
等人出门,背影远离,三位站着的公子哥瞬间炸了。
“这什么王爷是什么意思?!他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其中一人道。
“对啊”另一人踢了踢椅子腿,十分不忿:“看那人派来的人一副头顶朝天样子?!什么狗东西!”
“我早就说过,你们安心待在这里,别出去惹是生非。”首位的赫连埕捏了捏眉心,头疼的很:“你们当梧国是西蜀京城,任由你们为所欲为?谁都不是傻的蠢的。”
这群人都是跟随他前来的世家公子,身份尊贵,纵然他位高权重也约束不了。而那灰衣人未来之前,这群人吵着闹着要出去打探消息,所以争执不开。
“那将军你说,我们不远千里跑到这种贫酸地方就为了躲在这里当个缩头乌龟?”一个尚未讲话的一屁股坐在靠近他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道。
“出发之前,我事先出言提醒过,跟过来,可以!”赫连埕盯着三人,饱含杀气,声色俱厉继续道:“但一切听我安排,听我吩咐!”
“凭什么?我们又不归你管,虽然你官职较大,可别忘了,我爹是丞相。”一人咕哝道。
“呵!”赫连埕翻个白眼,连话都不想多说了:“是,你爹是丞相,可你仍要记得,我是陛下钦点的,在一定情况下,有先斩后奏的权力,你们如果实在过分,我不介意行驶自己的权力,你们觉得,是我的剑快,还是你们远在西蜀的父亲快?”
说话时,他目光一变再变,有一时刻,那三人真真切切觉得,眼前人是真真正正下了杀意的。
那目光漆黑幽冷,像是在看冰冷、气息全无的尸体,不存在任何温度和对生命该有的敬畏。
“你……你敢?!”丞相之子咬了咬嘴唇,底气终究有些不足。
因为据他在朝为官的父亲说过,在把赫连埕选作觐见主使时,陛下曾单独与他在御书房聊了许久,具体内容至今未曾流露半分。
而今,赫连埕胆敢这般轻易放出狠话,未必不是陛下暗中给他的底气。
他不蠢,什么时候该避其锋芒、保住小命还是懂得。
“既然不相信,那你们要试试吗?”赫连埕转开眼睛,淡淡地问。那神态模样,以及近在他咫尺之间的长剑,仿佛在说,一旦有人说是,他就随手一剑给他了结了。
“………”几人面面相觑,逐渐息声。
但其中仍旧有人不甘心,咽了咽口水,发问:“天高皇帝远,这里不是西蜀,当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下一刻,他被赫连埕目光一定,哆嗦了一下,才继续:“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提前来淮京?还有,刚刚那人是谁的人?”
原本,他们几人是跟随队伍的,就因为赫连埕走之际,要求他们帮忙掩护他离开消息,而他们太过兴奋好奇,就做主跟随了。
如今一想,赫连埕离队原因,他们从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