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衡的院子里挤满了人,几十名家仆们均站立着,缄默不言。
好一会儿,房门里走出了一白发苍苍的老者,挎着一木质药箱,与房里一同出来的男子客套了两句,便施施然的离去。
男子一句“都散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肃穆之气一下子冲散,三三两两的离去了。
难不成他们以为林子衡要……死了?
看到与人群格格不入的五弦他们,男子干咳一声,迎上前来,作揖,“二位便是少主带回来的贵客吧,多有得罪,最近堡里出了些事情,不得不出此下策,还请二位不要与林家堡计较。”
五弦也懒得去计较这些事,“林少主这是……”
男子眼神有些躲闪,“哦,少主昨天可能着了风寒,已无大碍。二位第一次来林家堡,要不着人带二位到处看看……”
“这倒不必,既然林少主身体有恙,我二人晚些时候再来拜访。”
“岂不是委屈了贵客?实在不妥。”
“您太客气了,本是我们叨扰,若是林少主好些了,烦请知会我二人,我二人定速速前来。”
又跟他虚伪的客套了好一会儿,五弦觉得脸都快要笑僵了,这人才放过他们。
回到客房,五弦脸色有些阴沉,在院中来回踱着步,秦羽觉着他不开口的话,她心里的那口气出不来,又会伤了身子。
“主上有些许不开心。”
“没有,我只是不知道要扮演这样的角色到什么时候。”
五弦突然意识到说错了话,偷瞄了秦羽一眼,还好他背过了身。
“世人都得这般活着,主上莫再挂怀。”
五弦眨眨眼,“也是。”
上台阶的时候晃了神,秦羽连忙扶住要跌倒的五弦,简短的“小心”二字却如沐春风般的萦绕在耳边,还没仔细体会,一阵冷风吹过,五弦突然觉得有一股力量拉扯,整个身子如同一只废弃的玩偶,后背直直的撞上墙去,“咚”,五弦觉着骨头都快散了架,慢慢的顺着墙边滑了下来,一口鲜雪吐了出来,很惺,接着就是难以忍受的干咳,一个阴影挡住了面前的光。
“苏芩,你隐藏的可真够深的,在夜瞑宫我就应该一刀杀了你。”
她睥睨着自己,眼里满满的都是报复后的痛快。
五弦用尽全力盘起腿,仰视着她,继而冷笑一声,“你现在便可杀了我,咳,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咳咳……”说罢便闭上了眼。
“你!”她扬起的手并未甩到自己的脸上,五弦等了半天没动静,缓慢睁开了左眼。
“秦羽,你要护她?”
欸?不是亲兄妹吗?怎么直呼姓名的?
“闹够了就进去。”
这般冷漠的语气,五弦不是不熟悉。
“闹?你有没有搞清楚,若不是她,我的脸何故至此?他们每个人都怕我怕到死,却又背地里不断的嘲笑我,这一切,都要拜她所赐!你给我放手!她还有脸在这里跟你我唱戏,我今天一定要让她跟我一样,我要在她脸上划个一百刀,在撒盐,最后再倒上辣椒水……”
“没有她,你的脸不会恢复如常,若不信,就动手吧!”
虽是这般说,却依旧没有放开涟柒要挣脱的手。
“嗯?还不动手?你害怕了?”五弦今天就是要赌一把,赌涟柒根本不敢动。
“谁说我不敢?我……”
“好了,好歹在林家堡,也不收敛一下大小姐脾气。”
冰冷的声音响起,五弦垂下眼帘,果然,他来了。
涟柒放下了要掌掴五弦的手。
“逸哥哥,她就是那个苏芩。你都不告诉我……”
涟柒撅起了嘴巴,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与方才大相径庭。这股子撒娇劲,怎么都让人毛骨悚然。
“哦?是吗?我也刚得知。”
“逸哥哥,不管不管,我就是讨厌她,待我脸好了,逸哥哥要帮我把她脸给划了,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
“有何不可?”
听到此话,涟柒终于眉开眼笑,连看都没看秦羽一眼,上前挽住了玄逸,场面一度很尴尬。
到底谁是她的亲哥哥?自己怎么有点看不懂了呢?
“欸?我自己能爬起来……”他丝毫不受这些影响,打横抱起五弦,所有人都瞧着他二人,尴尬与窘迫的气氛一齐蔓延开来。
“哼,狐狸精。天天跟着我兄长,今日我便要打死你,看你会不会露出原形。”
瞬间一长鞭出现她手中,长鞭挥过来的时候秦羽侧身一让,成功避开。
秦羽无视众人,径直将五弦抱回了客室。
“真是一个好妹妹。”五弦冷嘲热讽道。
“主上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灵力,需要让他们知道吗?”
“你!”
“估计一下子被涟柒给试出来了,这下藏不住了。”
“我不需要你这般假惺惺,若是你想救,方才涟柒根本近不了我身。”
轻置于榻上,秦羽为她整理杂乱的衣服,接着用帕巾为她拭去灰尘与血迹,五弦生气躲闪,秦羽长叹一口气,道,“主上,若你不挨那一下,涟柒不会善罢甘休。”
“为何?”
“涟柒痛恨主上,不过是一年前,看不惯主上总是拉我做戏,想为我抱不平,而主上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偏方,将她的脸变成了这样。”
“你很委屈?”
秦羽清亮的眼睛里瞬间泛起幽幽蓝光,“主上若是觉得我委屈,可以考虑让我入赘。”
“你!”
“二位互相腻歪的劲颇有我当年的风范。”
“……”
“没这个时间让姑娘娇羞了,几位弄脏了我精心培育的花苑,是不是该帮忙休整一番?”
猥琐男林子衡又活蹦乱跳的了,哪怕方才挤出的一丝同情,五弦都觉得羞耻。
“那是自然。”秦羽和林子衡一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