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都离络都不远,照殷启所说,华都是千上国距新林最近的都城,是一个非常热情的地方。
人总是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离开络都,卿芥用灵力很快到了华都,别的她不敢说,单单只用灵力提高行走速度,卿芥想着自己应该也算是首屈一指的。
在路上的时候,无聊就用灵力飞上树枝追兔子,除了这个,卿芥试着打水喝,在湖边找了片叶子,叠出一个糟,用灵力在湖面激起一团水,慢慢地将水移到叶子上方,手一松,水从空中一下落到叶子里,打到叶缘,飞出几滴水,溅到了衣服上。这种紧张又激动的心情简直是卿芥下山以来最有趣的事。
华都果然如殷启所说,热闹蜂拥。道路两旁有许多店铺,每个店铺门口空档的地方还有许多小摊,卖各式的小物件,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七八人并肩的道路中来回游走,不是置办了货物往回走,就是带着钱袋而来。
走下一条街来,卿芥的包裹已经鼓了好多。卿芥想着还好方好给她银两的时候收下了,这里这么多没见过的东西,光看看简直掉人胃口。
这个都城并不大,一个下午,卿芥便大概走了个遍。夜幕降临,各家各店都点起大大小小不同颜色、不同花式的灯笼,每个店铺的灯都是独特的,象征着每个店所卖的东西。
在寤青阁的时候,卿芥听爹爹说,三介虽然都是独立存在的,但也有不少相同之处。花灯节便是其中之一。现在虽没到花灯节,但这景象,不是胜似。
一条小河贯穿华都东西,听一位店铺老板说,这河叫亲河,华都变成如今这个面貌都是靠这条河。
亲河虽不宽不长,也足够来往的商船,河上架了五座桥,连接南北。因为河从不泛水,又是华都的命根,待城里的百姓像亲人一样,所以理起了亲河的名儿。
卿芥站在桥上,石桥的面平平的,跟枫桥有所不同,毕竟枫桥是古枫树的根缠在一起形成的。
一眼望去,一条河如腰带一般直直地延伸到天边。
桥的对岸,一家店吸引了卿芥的注意,深棕色的外表隐匿在黑夜中,屋檐一盏暗红的灯微微亮起一点光,在这样的花灯明街的城中,实是一个不起眼的店。
走近了看,古朴的木雕,细致地在窗户上刻出一只只飞鸟,生动若出,它的店名如同整个店一样,挂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子伯斋。
进了店,这古色古香的陈设很搭这间屋子,虽都是些陈旧的东西,但却丝毫不显老气。原来这就是殷启介绍的地方,真是不错。
棕色流苏帘后走出来一个男子,披着长发,貌似比卿芥的头发还要长。
“不好意思,这位姑娘,这里不是商铺。”男子的声音很动听,明亮清脆。
“哦?那这里是干什么的啊?”卿芥问着。
“斋子是用来接待友人的。”男子慢慢解释到。
“那正好了,我可以在这住下吗?”卿芥伸手递过殷启给的纸条,男子看着字条,卿芥便快速浏览了一下屋子。
“既是殷兄弟的好友,自然可以在此住下,请跟我来。”男子在前引着路。
过了一道门,是一个大园子,走了很久才到一个楼阁前,原来外面那个不起眼的屋子只是一个障眼法。
“在下伯禹,请问姑娘芳名?”走在园子里,伯禹问道。
“卿芥。”
“卿姑娘若有事可来找我,在下一定尽力相助。”
“谢谢,请问刚才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不是商铺呢?”
“这里华都,大街小巷十有八九都是商铺,有很多人都是当作商铺进来的,殷兄弟便是如此。”
到了楼阁二楼,伯禹进屋点了油灯,“卿姑娘,今夜就先休息吧。”伯禹退出房间,轻轻关上门。
好温柔的人啊。卿芥感叹着。
睡了一个好觉,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准备把昨天没有细逛的地方再逛一遍。
“咚咚咚”传来敲门声。卿芥走过去开门,一个小厮装扮的人站在门口,年纪很轻。
“卿姑娘,请下楼吃早饭。”这人很礼貌,说话轻言细语的,刚好是可以听清的音量。见卿芥点头,他便下去了。
稍稍收拾了一下,卿芥便下了楼,寻着香气到了大堂。各色的菜摆在桌上,足以拼出一条彩虹。
卿芥坐在凳子上,准备动筷子,“请问,伯禹呢?”
“伯禹每天很早就出门,他说今日让我陪你逛。”
卿芥问吃不完的饭该怎么办,他说会送到城北饲养动物的地方,卿芥便放心吃了,浪费粮食总是不好的。
吃完饭,卿芥便向这个人说了想去的地方,在路上也问了他很多东西。
这个走在卿芥旁边的人名叫明声,是个孤儿,在街头流浪时碰见刚搬到华都的伯禹,伯禹见明声可怜便带回子伯斋,也是因为伯禹自己一人无法打理子伯斋。
明声说,子伯斋是专门接待伯禹友人的地方,伯禹是个读书人,喜欢弹琴,琴技一绝,许多人会专程来找他切磋琴艺,也算是以琴会友,殷启的琴艺也伯禹有的一拼。
想不到殷启一个生意人竟也会弹琴这等儒雅之事。
至于伯禹究竟是做什么的,拿什么养那斋子和供友人歇脚就不得而知了。明声说子伯斋偶尔倒卖一些古董、灵物,靠这个生活,可卿芥觉得这明摆着是个幌子。
走了几条街,在一条小巷的茶馆歇歇脚,等茶点时卿芥满意的看着的刚买的战利品,顺便也给锥霞花浇了一滴水。
“这位姑娘从哪里来啊?”老板从柜台走来。
卿芥满脸疑问地看着他。老板赶紧解释道,“姑娘莫要见怪,我们华都可没有你这样的美人。”老板礼貌地笑着,保持着一定距离。
隔着明声,卿芥同老板寒暄了一下。老板一直与明声保持着距离,明声静静地喝着茶。
回到子伯斋,伯禹正在园子里与人谈事,那人皱着眉,看似很焦急,是个寻常人。
伯禹见卿芥回来,便对那人说了两句就让他走了。那人从卿芥旁边经过,头也不抬,脸上阴沉沉的。卿芥问伯禹是出什么事了吗,他只说那人想找他买个灵物而已。伯禹的轻描淡写,让卿芥心生怀疑。
殷启介绍的人应是不会有大问题,先暂且安心吧。卿芥对自己说着。
夜深了,自打卿芥离开寤青阁,还未好好看过爹爹给的东西,卿芥用灵力点上蜡烛,细细翻看,包裹里有只纸折的仙鸟,爹爹附字,说有事就写信用它来传递。卿芥想着真的应该早些看这些东西。
找来笔墨纸,卿芥将下山来的事一一写在纸上,告诉爹爹她结交了晴方好、殷启两位朋友,现在身在华都子伯斋,主人伯禹也是个有趣的人。足足写了三张纸,按爹爹附的纸条所说,卿芥将纸鸟拉展后,纸鸟一下子变成一只活的白色仙鸟,卿芥将纸卷起来放进它腿上的小纸筒里,顺道给它起了个名字,小白。
卿芥捧着小白走到窗边,突然听到楼下有很大的动静,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不是伯禹,也不是明声。她快快开了窗,放了小白,跑出屋子。
几个人从伯禹的屋中向外跑,伯禹和明声也跟着出去了。卿芥尾随其后。
拐了几个路口,一路上看见前面的天空上一股浓烟升起。到了目的地,一个火烧的房子映入眼帘,橘红的火焰燃起周围的空气,热风习习。
伯禹走到房子前,起势,掌心的金光点点流出。一阵笛声传来,清风带着水汽,从笛声传来的方向卷来,一圈圈包住整个房子,火焰一点点消失了,留下一座焦黑的房子。伯禹停了手中的动作,微微一笑。
黑夜中走来一个身着浅蓝色衣服的男子,有张好熟悉的面孔。男子和伯禹相视一笑,“好久不见。”
刚才从伯禹房中跑出去的人不停地向伯禹和男子弯腰道谢。
看到火灭了,卿芥心里不禁舒了一口气。明声在善后,伯禹和那灭火的人向她走来。走近的时候,卿芥看见了他手中的笛子,这不正是在络都帮她解围的人吗?!
“好久不见。”卿芥笑着说。
“是的。”
伯禹各看了两人一眼,笑着说,“原来卿姑娘和年丰也认识啊,这真是缘份。”
回到子伯斋,几个人围坐在一起,空气中带着审问的味道,明声端来茶,伯禹和年丰很有默契地并很随意地拿起茶杯,品了品。
“你们不是寻常人,也不是灵人,对吧?”卿芥直接了当的说。
“嗯,”年丰毫无顾忌的回答,如此坦诚的态度使卿芥一时语塞。
“我是新林的灵人,年丰应算是个灵兽吧。”伯禹看看年丰,笑出了声,年丰稍作无奈。
“不说我们,你也不一般。”
“我是灵人。”
伯禹怀疑的看着卿芥。
“我爹爹也是灵人,我当然也是。”卿芥理直气壮的辩解。原来他俩跟自己和偃修哥哥差不多。
在卿芥的逼问下,伯禹说了事情的经过。华都既是千上国距新林最近的都城,也是距绝屠最近的都城。据说有个三介重犯出现在中介,因此绝屠王尊派出许多人捉拿他,因此,除了华都,新林边界也常受犯。
三介重犯得做了多大伤天害理的事啊,可绝屠也太放肆了。“他们这样做,没人管吗?”卿芥气愤地说到。
“绝屠无人性是出了名的,他们无所顾及,灵力也在新林、千上国之上。像这种不知什么时候会发生的事,两方都不好解决,只得叫各地自己处理。至于上介,毕竟绝屠打着捉拿重犯的旗号,也未造成什么大害,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伯禹解释着。
看来惇物山真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百雾林真的就像屏障一样,阻断了外人的路,也挡住了外面的信息。回到房间,卿芥突然想起爹爹去上介的事,或许爹爹去上介也是因那重犯之事。
楼下伯禹房中,两人叙着旧,中途提到了卿芥,“她似乎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伯禹说着。
“第一次见她我就知道,她身上那种灵气定不是我们所了解的人。”
破晓十分,明声敲响房门,说是伯禹请她外出一游。卿芥跟着伯禹和年丰两人,来到了一片草地上,单单一棵大树立在中间,一边伸长的树枝上吊了一个秋千。
卿芥坐在秋千上,伯禹在一旁坐着,腿上放着古琴,年丰取下腰间的笛子,一曲轻悠的乐声卷着空气,轻轻飘进耳畔。刹那间,有了跳舞的冲动。卿芥跳下秋千,整了整衣服,跟着节拍,顺势起舞。青白的纱裙舞动着,和着琴笛,风吹草动,一波又一波。
跳到最后没了力气,伯禹和年丰才停了演奏,两人都笑了。卿芥也很久没跳舞了,舞技着实变差了。三人坐在一起,谈天说地,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卿姑娘与年丰在络都认识的?”伯禹问道。
“嗯,他帮了我两次。”卿芥回答着。
“既然我们如此投缘,你我又年纪相仿,便直呼姓名吧。”伯禹笑着提议。
“好啊。”卿芥爽快地答应了,她能感觉到这两人的善意,也觉得他们之间的缘分不会就此结束。
三人互相交了个底,年丰来自新林百生谷,本是一条名为水鲤的灵兽,现在算是半个灵人。伯禹生于新林王族支系,算是个新林灵主的远房亲戚。当卿芥说她来自惇物山寤青阁时,他们脸上有一瞬的惊讶,后来又像是明白了什么样子。
三人一路有说有笑地回到子伯斋,明声早已在厅堂中等候。明声准备对伯禹说什么,又看了卿芥一眼。
“且说无妨,”伯禹知道明声的意思。
“伯禹哥,刚刚又有人来说家中的屋墙上有一个獠牙记号。”
“这就奇怪了,他们如此频繁的行动到底想做什么?”伯禹紧皱着眉,满脸担忧。年丰同伯禹一起进了屋子,沉重的脸色给人不安的感觉。
卿芥回到房中,心里也有不少担心。小白站在桌上,转移了卿芥的注意力。拆下信,卿芥看着爹爹的话,心里一下安定了许多。
“卿芥,我们要出去一趟,我已经和明声交待好了,他会留在子伯斋陪你。”伯禹推门进来。
“我可以一同去吗?或许可以帮上忙。”卿芥问道,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
“也好,或许会有人受伤也说不定。”
下了楼,年丰已在外等候,两人什么都没带,只有卿芥带了个包袱。
到亲河上租了一条船,坐到了华都西边,出了城再往前百米,便会进入千上国和新林之间的一片自由地,一个不隶属任一方的地方。
“我们去哪里?”卿芥问道。
“涧峡庄。”伯禹回答。
“你的灵力可以吗?用灵力走会快很多,路程还是有点远的。”
“当然。”卿芥很自信地说。
伯禹一笑,一下子和年丰都没了身影,卿芥愣了一下,心中嘟囔了两句,也赶紧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