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明没了灵力,赶路很慢,他三人不远不近跟着他,保持距离,不至于跟丢,又不至于会被发现。
走了足足四天,叶修明才回到家乡。他到家乡以后采购了一点吃食,就回家了。张轻舟他们轮流守在他家附近,想看他会出门接触什么人,没想到他竟连续两日都闭门不出,家里也没有别人进出。
“这样守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夜里进去看看。”南宫羽说道。
“好。”冷莫言也同意。
等到夜里,街上空无一人。他三人轻跃上叶修明家墙头,潜入院内。
整座房子最中间一间房间亮着微弱的光,他们三人催动灵力探查,发现只有亮着光的房间有人。几人集合在那房窗外,想等灭灯了再进去查看,可屋里的灯光一直亮着。
张轻舟等得不耐,戳破窗纸往里看,发现屋里的人已经睡下了,只有一盏跳跃着小火苗的灯摆在他床头。她隐约感觉不太对,定神感应发现问题出在床上躺着的人身上,他与其说睡着了,还不如说处于半昏迷,因为那人呼吸心跳十分微弱。
她立刻推开房门冲了进去,三人走到床边,看到了两日未见的叶修明。
他脸色乌漆嘛黑,就算不是看相的或者大夫,也知道他出问题了。前几日的叶修明虽然灵力全无,但还是个脸色正常的人类。
冷莫言将他扶起来,摇他肩膀喊他:“叶师兄,叶师兄。”
张轻舟唤出毛笔在他额头探查,发现他现在身体极度虚弱,但没有中毒重病迹象。
南宫羽盯着床边的灯看,灯上火苗微红跳动,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那灯没有灯油,也没有灯芯,就在那凭空燃烧。
“你们看这灯。”南宫羽对他二人说。
冷莫言放叶修躺下,张轻舟也凑过来看,看了一眼他们都发现了这盏灯的怪异。
冷莫言蹲下平视那灯,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问:“你们看,灯里面像不像沙漏?”这灯身设计奇特,仿佛一长柱形瓶子中间扎了一根腰带,中间是一个小孔,顶端是莲花形状的托座,托座上燃着那个小火苗。灯身下半部分有一小堆细沙样的东西,上半部分也有一点细沙,正从瓶子中间的小孔慢慢漏下去。
“这底下怎么也有一个莲花托座?”南宫羽拿起来看,他先施法点燃了桌子上的红烛照明,然后把灯倒了过来。
在灯被倒立过来的一刹那,灯里的细沙快速在瓶身里飞转起来,形成一股极大的力道。竟将南宫羽拉得差点站立不稳,幸亏他反应及时催动灵力,将自己用千斤坠法术定住,那灯是想破窗而出。
冷莫言跟张轻舟立刻施法拉住那盏灯,双方僵持不下时,灯里冒出来一个幻影,挥动爪子狠狠挠向三人。南宫羽立马松手放开灯往后跳,张轻舟冷莫言也闪避躲开。那灯趁这机会,成功冲破窗户,飞了出去。
三人追到院里,早就没了对方踪影,房里传来叶修明剧烈咳嗽的声音。
冷莫言率先进去,叶修明趴在床边,头朝下咳得仿佛要断气。冷莫言半蹲下去,轻轻拍打他的后背,想帮他顺顺气。
“你们怎么在这?”叶修明咳了半天,终于能正常呼吸,他抬起头,带着两个黑色大眼圈,气若游丝问他们。
“那灯是妖物,你差点被它害死了。”冷莫言对他说道。
叶修明听他这样说第一时间看向放灯的地方,那里已经空空如也。他激动地爬下床,在地上桌上床上疯狂翻找:“灯呢?我的灯去哪了?”
遍寻不得,他抓起冷莫言的衣襟,“我的灯呢?快还给我。”他本来虚弱得坐都坐不起来,现在却突生暴劲摇动冷莫言。幸亏冷莫言胳膊已经好得差不多,布条也拆掉了,不然肯定会被他把胳膊再摇断一次。
正发狂的叶修明突然瘫倒,一看,原来是张轻舟在他背后把他空掌劈晕了。
“这样最直接干脆省事。”她望向无语的另外两人说道。
张轻舟没有用太大力,叶修明昏迷片刻就醒了。他又想爬起来,张轻舟轻声对他说:“我可以再拍晕你一次。”
叶修明看得出她说到做到,冷静下来,他双眼无神望着床顶不说话。
“这灯妖用了什么魔法,把你害成这样你还找它?”冷莫言心疼师兄,他又是生气又是不解。
“它没有害我,是我自己愿意的,它是在帮我。”叶修明低声回答。
“帮你?帮你把灵力全吸走,还是帮你把身体搞成这个鬼样子?”冷莫言气呼呼质问他。
“冷师弟,我…”叶修明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叶师兄,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你也不能让那灯妖出去危害别人吧,你忘了我们凌霄殿的殿训吗?”
叶修明当然记得他们凌霄殿建派初衷就是斩妖除魔,锄奸扶弱,他们也是为了这个信念才辛苦修炼,四处游历。
“可是它,真的不是妖物,它从来没有要求我交出什么,是我自愿的。”叶修明苦涩说道。
他此时也知道,必须要说清楚了。
叶修明幼时便上凌霄殿修炼,他家中给他定了一门娃娃亲,对方姓冯,名小柔。两家人是相识多年的好友,可惜在小柔十岁时,她父母皆因病相继去世。因为双方父母交好,况且已经定下娃娃亲,叶修明父母便将她接回家中抚养。他每年下山探望双亲在家跟她朝夕相处,倒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多年来两人书信往来,郎情妾意,只待年纪合适,拜堂成亲。
小柔性格温柔恬静,叶修明父母疼爱她,她也很孝顺。在叶修十八岁时,两人准备成亲,可惜他父亲意外离世,需要守孝三年。刚过两年多,母亲又重病过世,两年又三年,拖到了今年。他本来以为两人这次终于可以结成连理,可是小柔却没有等到成亲,得了咳血症香消玉殒。
回家给小柔办丧事时,他伤心得迷迷糊糊的,他心中想念小柔,也挂念父母,总是希望时光可以倒流,回到父母健在,小柔还活着的时候。
有一天他外出购买丧葬用品,在一家丧葬品店铺里,店家给他收拾各种物品让他确认,他也没看到底收拾了什么,就一直点头,最后付账离开。
到家以后,他给小柔烧了元宝蜡烛,坐在空荡荡的家里兀自感伤。在收拾那堆刚买回家的东西里发现了那盏灯,他当时还以为那是一个奇怪的瓶子。
“如果给你一个机会回到过去,与故人相见生活,你愿意吗?”瓶子突然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