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不断的向深渊里坠去,无论我怎样挣扎都徒劳无功。
我的耳边传来清晰的人声。
“救命啊,魔来了,快跑啊。”
“这么丑,肯定是魔,魔最坏了,打它!打死它”
“把它撵回魔界去……”
我不!我不!我偏要留在这人间!我将来还要去天庭。
有星星点点的光亮突破黑暗照进我的眼底,我的身体随之轻盈起来,不再下沉,慢慢的浮了起来。
我猛地怒吼一声,这些恼人的声音瞬间消失了。我大喜,向着亮光飘去,即将脱离黑暗。亮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我的眼睛再承受不住,只得紧紧闭上。再次睁开时,师父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你醒了?”
“师父?”我四处看了一圈,一脸懵逼,“我在哪儿?猴子呢?”
“五指山,上天成仙了。”师父说话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我只能从他的话里咂摸出他要表达的意思。
猴子带着昏睡过去的我来到了五指山,正巧碰上了师父。猴子已修练成仙,急于上天,便把我扔给了师父。
给我师父当徒弟,真的心累。每次对话都要动脑,不然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还好我冰雪聪明是个天才,不然真没法做他徒弟。
“打坐!”师父忽然命令到。
在这里打坐?现在?
师父是个怪老头儿,说话怪、脾气也怪,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还玩消失。我虽然有满肚子的疑问,但还是只能乖乖的听他的话打坐。
这一打坐,我才发现体内居然有了一小股神力,这?不是说我们魔修仙很难吗?怎么这么快就有神力了?
“猴子。”师父看出我的疑惑,给了我答案。
原来是猴子传给我的神力!
可能它觉得打了我又逼我去火焰山害我晕倒有些内疚,便给我一些神力作为补偿吧。
“魔,没有魔力又没有神力时,会死。”师父淡淡的说。
师父说话的语气稀松平常,我却仿佛被响雷劈到,震惊无比。
我差点死了?原来刚刚感觉到的黑暗是死亡的预警,那点点光亮必定是猴子给予我的神力。
感谢猴子,我活了下来。
可是,师父明知我可能会死,为什么不在我魔力消尽之时来救我?
师父见我瞪着他,讪讪的解释,“有上天的神仙帮我给太上老君带了话,他很快就来了,带来了炼丹炉,还带来了桃花酒。我本来只想喝一小口,美酒当前,总要尝一尝吧?一不小心,多喝了那么一点点,就一小点点,嘿嘿……”
呵!原来从师父的嘴里也能冒出这么一大段话来,看来他老人家不是不会好好说话,而是不想好好说话。
多喝一小点点就能沉睡几百年?哄谁呢?演技不行,说谎也不行。
罢了,谁让他是师父呢,又上了年纪,我也不好跟他计较。
师父怕我不信,从随身携带的宝袋中拿出炼丹炉放在地上,炼丹炉一着地立刻变大了数倍,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炼丹炉里燃着熊熊火焰,的确是个祛除魔气的好地方。可是,我的魔气已经全部祛除,如今要这炼丹炉还有何用?
唉,我这倒霉催的师父哟!
我的思绪飘的远远的,难免一副呆滞的样子。
孙悟空当头一棒,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我捂着脑袋怒气冲冲,“你干嘛打我?”
孙悟空握着金箍棒漫不经心的说:“俺老孙叫你半天,你没有半点反应,还以为你魔怔了。俺这是好心帮你!”
鬼扯!
“在火焰山外,你第一次见我时,不分青红皂白给我的那一棒也是为我好?”
孙悟空理直气壮,“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会儿的样子有多丑,黑黢黢的一坨,谁见了不想打?还好当时我拿的不是真的金箍棒,不然你还有命站在这儿?”
我瞥了眼它手中的金箍棒,“你厉害!到底还是把金箍棒偷来了?”
孙悟空听见这个“偷”字,气地嘴都歪了,“你个小魔懂什么?这金箍棒本就是俺的。当年大禹治水时求俺把金箍棒借给他,说是稳定东海后就还给俺。没想到东海龙王居然趁此据为己有,俺去讨回来,它还告上天庭说俺抢了它东海的宝物。”
我幸灾乐祸,“然后,你就被贬下凡了?”
孙悟空烦躁的挠头,挠的头皮屑一块块往下掉。
我赶紧闪开几丈远,“其实有件事我想问你很久了,明明神仙是可以下凡的,为什么你每次下凡都要惹得玉帝踢你屁股?被贬下凡后又要重新修练,多麻烦,你这不是自找苦吃?”
“你个小魔懂什么?神仙下凡都得有合适的理由,还要在规定的时间内返回,多讨厌!还不如被贬下凡,想在凡间待多久就待多久,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多自由!”
我忍不住翻白眼,“说得天庭好像是你家似的,想什么时候回去就能什么时候回去?”
孙悟空傲娇的说:“那当然,俺老孙修仙玩儿似的。你以为都跟你一样,修练几千年还成不了神?”
这简直就是学霸对学渣赤裸裸的嘲讽。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猴子倒好,专挑我的痛处戳。
罢了,我这次有事找他帮忙,就不跟它计较了。
我换上一副求人帮忙时刻意讨好别人的嘴脸,“大圣,麻烦你帮我看一下,为什么我的神力值又下降了,我可是救了人的。”
孙悟空嫌弃极了,“真麻烦!”
它用火眼金睛把我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冷哼一声,“你害死了人,没遭天谴就不错了,还想提升神仙值?”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很多年前也听孙悟空说过。
不管了,眼前的事情要紧。我明明是救了人,怎么成害人了?难道那女人又自杀了?
孙悟空见我一脸震惊的样子,知道我并不知情。它抓住我的手,“我带你去看。”
孙悟空带我来到一座灵堂,灵堂的案桌上放着香炉、贡果。案桌前的空地上,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拿着刀正一步步逼近柔弱的女人。
这女人我认识,正是之前我在河边所救之人。
眼看书生的刀就要插进女子的胸膛,我急忙去挡,可这只是徒劳。我变成了透明,刀从我的身体穿过,插穿了女人的身体。
女人倒地身亡,书生仍不放过。他割下女人的头颅摆在案桌上,退后几步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你安息吧!”
他磕罢头,站起来,伤感的说到,“安息方能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