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盟主上任后的第一次大会。
温良兴坐在议事厅的角落里,偷偷地打量着大佬们。天道盟现在算是个烂摊子,红香楼的事让天道盟名声大损,杀害前盟主吴久及众多人员的凶手还没查到,没有经过太复杂的角逐,副盟主贾兴走马上任了。
那次攻击,贾兴明明受的伤很重,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这么快就恢复了。
除了小部分的人员变动,基本上和吴久在任时差不多。贾兴的重点,放在了缉查攻击天道盟的凶手上。
“如此狂徒,公然袭击天道盟,不绳之于法天理不容!”
“我贾兴,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将凶手的项上人头祭在吴盟主墓前,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盟主英明。”
“盟主英明。”
温良兴也跟着众人附和,心里却在吐槽,光说漂亮话不如把事办利索了,待会给贾兴写吹捧文章的事一定要推给别人。
听着听着,温良兴发现,贾兴正有意无意地推迟拖延红香楼事件,和吴久的处理完全相反。追查和要德的人数减少、放宽各门派提交试药修士名单的期限、妖修抚恤金的事宜更是含糊其辞。
“啧啧,可怜的妖修们啊。”
他在心里感慨道。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再令人发指的事情也会被人淡忘。
各大妖频也早已换了新话题,那些受害者也隐姓埋名、改头换面,绝口不提任何关于红香楼的事情,试着开始新生活。
但有些人没有忘记。
他们一定要讨回公道。
鹏略绒在水塘边给绫心草施肥。她离开边春城后,没有去打扰仁叶,随意地走走停停,觉得宝荫城不错便留了下来。
这里人烟稀少,河流密布。站在岸边,看着水流静静地流淌、水鸟自在地飞翔,她的心情也变得安定。
她租了一块地,盖了间小房子,在这片地范围内的水塘里种了些绫心草来谋生。绫心草极易存活,只是需要勤浇水勤施肥,懒人是不爱种的,不过它既能入药也能炼器,所以价格不错。
鹏略绒把捉来的盔耳虫用妖灵火烧成粉末,兑上三匙熟涸土,装进施肥用的长杆容器里,均匀地喷洒在绫心草上。
也许是她做得太认真,都没有发现有人来了。尹川站在一旁,耐心地等她忙完。她收起容器,看着眼前的人,愣了片刻。
“你怎么在这儿?”
“是大将军派我来的。”
“鹰羽军一直派人监视我?还是你给我的兽角可以追查行踪?”鹏略绒面露不快。
“我不知道鹰羽军会不会做这种盯梢的活,但是我的兽角只有易容这一个技能,你放心。”尹川接过她手里的长杆容器解释道,“不过,上面的人想找谁,总是能找到的。”
“你们找我来,莫不是又需要我站出来说什么。”
尹川没有回答。
“罢了,先见见他们再说吧。”
鹏略绒先把施肥容器放进杂物间里,然后进到屋里洗手换衣服。她的小房子很朴素,木床上铺着灰色被褥,木桌上摆着粗陶茶具,木柜里放着素色衣服,没有任何装饰和摆设,仅仅提供最基本的需要。
她披上那件厚厚的黑色斗篷,家里虽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却还是上了锁,才跟着尹川去见鹰羽军的人。
味美斋的天字号雅间。
除了瘦弱的尉官,还有几个年轻人和老人。桌上的菜肴丰盛可口,散发着扑鼻的香气。可是没有人有心思吃饭,尉官微微一笑,说道。
“好久不见,鹏略绒姑娘。”
“嗯。”鹏略绒坐下,摘下帽子。
“这位就是鹏略绒姑娘,各位,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是迭河,做了三年试药妖和六年男妓。”方脸的年轻男人神色木然。
“列拿,试药妖十年,妓女四年。”红发的年轻女人冷若冰霜。
“我叫妮娅,试药一年,红香楼七年。”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她畏缩着嗫嚅道。
“我儿子落德,在妖军解救的五年前就死在红香楼里。”黑衣服的老头脸上布满了皱纹。
“我的小女儿笛娜娜,在红香楼呆了五年,被救出来的时候,神智已经不清了……”说完这句话,小个子的老太太便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他们,都不能再做工了,家境又贫寒,只能靠救济勉强度日。天道盟曾经许诺的抚恤金迟迟不来,妖王陛下一再催促,他们也只是敷衍了事。”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鹏略绒道。
“姑娘果然是个痛快人。”尉官赞许地微笑着,说出他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