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了眼睛。
目之所见,一片苍翠,茫茫的雾气笼罩着铜麟山。无根之水乘着波浪,渐渐漫过了铜麟山。每一滴水,重若千钧,禁锢得她难以呼吸。
妙青于虚空中盘坐,屏息敛神,将灵气凝于双手,缓慢却坚定地掐起了破阵诀。
云心水行、白水鉴心、水落归槽。
掐完最后一个法诀,妙青高高举起双臂,无根之水拔地而起,像一颗水做的茧一样密密地将她裹起来,水茧飞速的旋转,若是从外向里看,根本看不清妙青的身影。
妙青试着站起来。
痛,她的神识无比地刺痛,但是她绝不能停下来。水茧与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定!”
随着无声地呐喊,妙青踏出不算太大的步子,却稳稳地定在水茧的正中心。水茧的速度稍稍慢了下来。
“云自无心水自闲。”
妙青以臂为剑,凌厉迅猛的划开了水茧。被划开的口子,又立即闭合。妙青不知疲倦地与水茧进行无休止的战斗。
“何必奔冲山下去。”
荼白长练感应到了主人的危机,从袋中自动飞出,稳稳地绕在她的手掌上。妙青将荼白长练轻飘飘地抖动起来,方向正好和水茧旋转的方向相反。荼白长练在重压下不断紧缩,而水茧的速度也一点一点的慢了下来。
“更添波浪向人间。”
妙青双手抱肩,荼白长练也同时裹住了她的肩头,她仰起头来,直直的冲出了水茧。水茧破,而无根之水还未就此收手。
它们全数升腾起来,化为云彩,瞄准了妙青的头,云破雨落,冲刷着妙青单薄脆弱的身躯。她收起了荼白长练,全凭意志和刚刚突破的修为接受着这份洗礼。
她的衣衫被撕破、她的肌肤变得淤青、她的头发稀疏寥落。
当最后一滴雨落尽,妙青再度睁眼,眼前的绿色不见了。
元凝已成。
突破天劫多是雷劫,水劫倒是不多见。一身狼狈的妙青在洞府里稳固了数日后,才返回野草营。茗荷喜不自胜,打算办一桌酒席庆贺一下。乔屿笑眯眯地恭喜她,但是没有礼物。
“李赞画现在可是堂堂的元凝修士,送什么只怕都入不了您老人家的法眼。”
“你不送怎么知道我喜不喜欢呢。”
“礼物的确没有,倒是有新战事了。”
“哦?”
妙青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乔屿亦很认真地叙述着平虏军的内乱、天星门和郦家的趁火打劫。
“天星门和郦家信心很足啊,这时候搞起这些事,不怕妖军打劫他们的老巢?徐将军怎么说。”
“静观其变。”
“那就静观吧。咱们的生意如何了?”
“销量甚好,天工司已经开始研发新产品了。”
专心搞生意的妙青没有想到,她的话居然应验了。正当李天和惴惴不安,天星门和郦家在墨州剑拔弩张的时刻,沉寂多时的乌扬海再度出手了。
两路大军分别攻击了天星门和郦家的大本营,阿瞻和郦弦只能放弃了吞没平虏军的计划,调转枪头先打妖军。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的李天和,又迎来了乌扬海的第三路大军。李天和后悔了,失去了车海连渊,那么多的精锐力量啊……现在的平虏军,只剩下一口气撑着而已。
是他李天和太无能了。
抱着有死无生的念头,李天和与妖军决一死战。激战正酣的战场上,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了尖锐的啸音。
是战部,只有训练有素的战部,才会发出这种啸音。
李天和看到了野草营的战旗,在空中猎猎作响,醒目无比。
他哭了。
“援军啊,援军来了。”
“我们有希望!”
“野草营,是野草营!”
“好兄弟,谢谢你们!”
为首的女将,未着盔甲,只一身窄袖道袍,腰间一柄细剑。飒然如闲云野鹤,神情散朗叫人不敢小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