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青再次挑了挑眉毛,事情真这么大条了?
“咳,我听话就是了。”
林闻的表情还是那么凝重,他提笔刷刷地写下了一大堆字,又站起身来去翻药谱医书。妙青果然老老实实地等候林大医生的发话,动都不敢动。
“你这毒要拔干净很费时间,我尽量快一点,不影响你出战,还有,你之前吃得暂停修为的药和这次的毒纠缠在一起,相当麻烦。千万别不重视,每天都要来我这里一趟,切记。”
“好的。”
林闻先做了一帖滚烫的膏药贴在她的肩膀上,又熬了一大碗又酸又苦的汤药监督着她全部喝完。
“如果有不舒服的情况,立马来找我,知道了吗?”
“哦。”妙青放下了药碗,这大概是她喝过的最难喝的汤药。
论功行赏的时候,妙青因为重伤了鱼立万而列在了头等功的队伍里,连带着肖欧阳和郑守的功勋也提升了等级。出人意料的是,妙青虽然领了丰厚的赏金和宝物却拒绝了升职,依然留在常风手下。
很多人都不理解,连常风和另外三个同帐的伙伴也不理解。
水往低处流,人怎么也还有往低处走的呢?
妙青板着一张铁板脸,拒绝回答一切问题。虽然他们几个不再来烦她,但是私下里还是各种猜测。妙青这天照例去找林闻治伤的时候,他倒是猜对了几分。
“你是怕你的病情会影响战局?你就这么不信任我的医术?”
“我信你,但是不信妖军,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卷土重来。”妙青把膏药贴的更严实些,“而且我不会领军作战也不懂排兵布阵,光做个大头兵就已经费劲全力了。”
“别妄自菲薄,不会的东西可以学。难道你这辈子做个小卒子就满足了?”
“嗯,我很满足。”
“那好吧,我无话可说。”
林闻扇着扇子调整火候,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徐凉瀚守住了云州防线的同时,镖州的天星门、棋州的郦家、墨州的平虏军都成为镇守各州的最强力量,被群众们戏称为人界四强。
看似平静的日子下,暗流依旧不停地涌动。比如,关于徐凉瀚本人的一桩陈年旧事就被有心人士广泛地传播开来。
有人不信,也有人相信,但是对于徐凉瀚的质疑却愈演愈烈,隐隐有了军心不稳的趋势。鞠紫知道了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毫不在意;黎峨有些心急,却碍于军令不能擅自行动;黄镶最着急,寝食难安,眼底下的乌青黑得吓人。
这天轮到妙青当值,她天还没亮就去找林闻治伤,然后提着剑去巡防。一望无际的剑平川上,太阳刚刚升起,明亮温暖但不刺眼的光芒,平等的照在每一寸土地上。
“什么人?”
青丝剑的剑尖挑开一丛略高的杂草,没想到,居然是徐凉瀚盘坐在那里。他回头看了一眼她,然后继续看着原来的方向。
“标下失礼了,请将军恕罪。”
“何罪之有?你做得没错。”
妙青抱拳后打算离开,徐凉瀚拍了拍身边的空地,说道:“坐下来,陪我聊聊吧。”
“这,恐怕不妥,标下还要巡防。”
“有我在呢,有什么风吹草动还能被我忽略掉?”
可能,他只是想随便找个人舒缓下心情吧。倾诉这种事陌生人比亲友更合适,再说徐凉瀚还是她老大,她也拒绝不了。
妙青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坐下,另一只手握住青丝剑的剑柄,不肯放松警惕。
徐凉瀚的表情也很奇怪,表面上仿佛冷静淡定,但其实被重重包裹起来,如果他不肯没有人能看穿。
妙青也不开口,降低了存在感,等着他说。
然后,两个人就这么坐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