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时间,月芜还是不变的一袭红衣在之前的小山洞里待着。
月芜依旧散着头发,靠坐着巨石,拿着凤卿莞用传送阵传回来的字条:哑音谷附近被不知身份设下杀局,结界有进无出,干旱之余起了妖火,百姓死伤众多,宋家入世解救。概况如下。
七月炎狱落金雪
万里欢庆复悲情
八月哑音起悼鸣
一地白衣半折翁
姐姐友人含笑亦在,我正前去枯枝山追寻此番背后之人,姐姐勿念。
一缕黑气在月芜指尖毁掉纸张,月芜翻个白眼腹诽:看来这次哑音谷折损了不少人。
念什么念,你还用我担心,有本事的很,这几年修行修回来就一在外到处跑去匡扶正义。我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出不去,担心又能怎么样?!
哈!不过应该也快了,等下次再清理破碎的游魂之后就能出去了吧?到时候应该就稳定了,不必靠着兵冢寄身。
自打成形之后都困在这儿快九年了,被困着被困着,总是被困着!好像这大好河山我还从来没有好好看过,等出去了一定要好好看看。
月芜自由那天穿过头顶的石层土层飞出地面,喜悦丝毫不掩饰的写在脸上。
传送阵又传出一道符纸,月芜看着已经追过来传到地面的符纸十分不愿意还是回去捡了。上书:事有变,归期不定,姐姐勿念。
月芜看着泛着点黑气就剩半张还有许多小孔洞的符纸。一边眉毛一挑再挑,这符纸上怎么沾上的其他邪祟的灵力呢?还坏了许多洞。这半张是被传送阵切了吗?
身上黑气突然暴动又收回,月芜轻微眯眼,心想叨咕:出事出事又出事了!还得去救人!上回她说去哪儿了?哭什么枝……枯枝山。枯枝山在哪儿啊?!烦!好烦!还要找个人问?
月芜知道哑音谷在西边,凤卿莞从哑音谷去的枯枝山,那先往西边走,最好碰见个能问路的!
月芜一路飞的太快不知怎么撞上个结界,吓了她一下:设这么高的结界专门挡路的?
其实那结界不算多高,正常修士御剑飞行过去绝对挡不到,偏偏月芜愿意看地面的风景飞的不是那么高,离地也就四丈。
抬手运起黑气打到结界上就把结界毁了,照原来的路线直飞过去。
成了邪祟的月芜十分易怒暴躁,脾气来的十分快,飞了一会儿想想又飞回来:结界应该是有用的,之前的让我打碎了,不然再给人家重新设一个?
正想着旁边屋里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天色都暗了起初是害怕的,但好像还有些底气。月芜一转身她看清月芜的脸时都愣了。
这妇人就是十年前月芜安排两个月芜花灵智的产妇。
妇人如今好像明白了那时帮了自己的修士为何有那样一番话,如今看她模样真真算是落魄到了最低处。曾经善医术修为高超的正道修士如今成了见不得光的邪祟。
妇人依然信守承诺:“你回来了?我还记得当时的承诺,你若是需要庇护就到我家来吧”。
月芜听妇人说话才认出她是谁,那这就是月芜花两个灵智的家了,刚才打坏的结界……
果不其然很快过来了两个十岁的孩子,妇人赶紧说:“她不是坏人,那位大姐姐是救过你们的人”。妇人就怕自己的两个孩子跟月芜打起来。
妇人没有注意到两个孩子看见月芜眼里的吃惊,也没看清月芜的一些小变化,拉着两个孩子的手笑着对月芜说:“他们两个就是你当初救下来的那对龙凤胎,都是修士,天分很好。如今修为不错,足够保护你的。
这结界也是为了防范最近过路的妖兽,不是针对你的”。妇人听说邪祟多数脑子不大清楚,怕月芜以为结界就是为了防她的特地解释。
月芜和两个‘孩子’对上视线,缓缓摇头,说了这十年来第一句话:“我——很好,很自由,不需要——保护”。
一句话断断续续,最开始变成邪祟的时候月芜确实说不出话,后来力量强大才练习,邪祟说话不像人说话那般随心所欲。
逐渐觉得没有话需要说,因为身边最常见的只有凤卿莞,几乎月芜一个表情、动作或是眼神凤卿莞就能明白月芜想表达什么。用不着说话。
月芜看着两个曾经灵智的眼睛缓缓笑了,又看向妇人:“结界,不是——故——意的,再——见”。
女孩见月芜如此说点点头,月芜飞走她急忙招手回到:“再见!等我长大了我们一起玩”。
男孩一直看着月芜,没有说话,看向原本的结界处:我知你完整的心性,却不知你改变的半数。如今你说好便好了。
月芜问了许多邪祟游魂才到枯枝山,枯枝山原名叫翠林,三年前由于山上植物快速全部枯萎才有了枯枝山的别称。
月芜看着前面灰蒙蒙的山:翠林,地方还挺大,一眼看不到头啊。就是乌烟瘴气的,不说枯了三年了,那些干黄的叶子怎么还没掉?就是没有大风,三年时间小风也该把它吹掉了。
得了,走吧走吧,怎么都得把凤卿莞找出来!
即使变成邪祟月芜还是一个路痴,枯枝山里弥漫着灰色的烟雾,看不见太阳,月芜就分不清方向,飞上去又看不见地面有什么。
月芜看方向除了记忆就靠太阳星星月亮!她眼里看着所有的树木都差不多,如今是连东西的样子都难记住了,灰色干瘪的枝干,就是秉着直线走也迷路了。
月芜晃晃脑袋告诉自己:不生气,不生气,不能生气。把自己气散了可怎么好!还得被束缚回兵冢里困着……关键的是人在哪儿啊?走了这么半天一个活人都没看见。连邪祟都没有,不清醒的游魂不少,也没用啊!
月芜想想:从地下走吧,没有了这些树还能好找方向。找到凤卿莞就走,马上走!
骆知语未曾迷路,他是来救困在枯枝山中修士的,只是从那些修士留下的记号来看他们分成了三队,出发方向不同后期经过的路线却是一致的。这记号还一直在改变方向,有时候跟着记号还能走回原地,让人左绕右绕烦的很。
月芜感觉到有活人气息就想着出来看看是不是凤卿莞,不想看见的是熟人,非常熟的人。
骆知语见地上冒出一团黑气刚准备迎敌,出现的却不是他设想的任何邪祟妖或者精魅。是时常梦见的人:月芜!一时之间无法思考,竟开始怀疑这是梦境还是幻境。
月芜也懵了:嗯?!我的娘亲!
一眨眼的时间不到月芜再次变成黑气在骆知语眼前钻到地下,然后很快又出现了。
月芜觉得这样逃避不太好又出来了,不想出来时骆知语已经到了她之前钻到地下的位置,此刻月芜正好撞到骆知语。
骆知语见月芜再次出现一手抱住月芜,一手抓住月芜的手,真——的。
月芜对这个拥抱的感觉也很奇怪,说不清楚但是可以确定自己没有生气,转移了想法便在心里念叨:尴尬,好尴尬!哎——呀!
月芜真是悔不当初,怎么办?难道跟他说我是山里精魅你认错人了?哈!开玩笑。
骆知语修为很高,能清楚的感觉到,面前的是邪祟,不是山间精魅,是邪气强横的邪祟,不是人。不见月芜时有千言万语无处诉说,见到了又不知从何说起。难道问她‘你因何变成邪祟’?再得生机已是万幸,月芜有得选吗?
就这样一个两个都不说话,骆知语抱着还抓着月芜的手不放。
月芜还发觉自己不能变成黑气了,骆知语好像用了禁锢邪祟的灵术:好家伙,骆知语你阴我!
月芜毫无意外的又生气了,抬手抓住骆知语胳膊就咬。
月芜还没咬着呢前方一道剑光奔着月芜就来了,骆知语立刻挥剑挡住。
骆知语这边去挡袭来的剑一手还拉着月芜的手不放。
月芜看着来的几个修士想把他们一个个敲晕扔出自己视线范围。
来得是一伙结伴而行的散修,他们以为骆知语被邪祟控制了呢?想帮忙却没想到骆知语“被控制”的这样彻底。挥剑就打过来了。
好在骆知语没下杀手,只是将他们打退一段距离。
一柄红色流光软剑不知从何而来翩然而至,直指骆知语颈间,骆知语调转剑身去挡时软剑已经被一只手拿住。
红色流光软剑的主人正是凤卿莞,凤卿莞触发了枯枝山中的传送阵就被传过来,还没站定就看见月芜被一个人抓着。凤卿莞没见过骆知语,以为月芜出事了呢!第一时间提剑刺过来。
没想半路被月芜给截了。
凤卿莞看向月芜,见月芜也在看自己松了执剑的力气。月芜放手凤卿莞便把剑收回腰间,红色的流光软剑被收回想腰带一样环在凤卿莞腰间。
几方人现在有点乱,以为是来帮忙的结果都被“自己人”给挡了。
月芜看见凤卿莞了就想离开,向旁边溜了一眼。
凤卿莞摇头:“姐姐我们出不去了”?
这时骆知语和另一队散修已经停手,另一队散修不吃惊凤卿莞说的话,他们也是被传送过来的。但是他们吃惊凤卿莞的出现。
一人指着凤卿莞大喊:“月霜霜!你是月霜霜?你没死”?
“真的!我太崇拜你了”!
“月霜霜不是有霜白的两鬓吗?她没有啊?传闻中月霜霜的也是一柄霜白剑,她配的是腰带软件。你们不会认错人了吧”?
前面两人否定:“怎么会”?
“我不会认错的,她帮过我”!
后面还有人小声交谈:“哎你听见没?刚才月霜霜叫那个邪祟姐姐?这都什么关系,好乱啊”。
“是啊!看骆公子神态清明不像被控制了,还护着那个邪祟呢”。
“看不清那邪祟的面貌,它身上都是黑气”
一人小声说:“唉?骆公子和遗溪的月芜好似成婚了吧?刚才和那邪祟的举止十分亲密”
他旁边的人赶紧拍了拍他,给了他一个莫要多事的眼神:“唉”!
凤卿莞听到骆公子时看了骆知语一眼,看着他的家徽佩剑和腰间香囊大概猜出他是骆知语。也对,是自己最近太累,没想到,要是别人抓着姐姐,凭她现在的脾气不打个两败俱伤真是天方夜谭。
凤卿莞微微转身看向一队散修,在散修的注视下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软剑。
一个散修看凤卿莞连连摆手:“我们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你放心”。
凤卿莞的手段城府真是许多人有目共睹过的,这事情要是传出去谁都不怀疑凤卿莞会报复自己。
骆知语听见凤霜霜的时候也看向了凤卿莞,是炸死脱身还是和月芜有关,那是和月芜有关,那四年前月芜便该在广源……
月芜没理那些人,月芜奇怪的笑着看凤卿莞:你在逗我?出不去了是什么意思?外面连个结界都没有,山里也没看见强敌对手。怎么就出不去了,御剑不都能飞出去?
凤卿莞抱歉的摇头:“我没开玩笑,整座枯枝山已经变成迷宫,几处出口都有传送阵。我就是想带一些百姓出去被传送过来的。那些百姓我也不知道被传送去何处了”。
一众散修看凤卿莞态度转变真是明显。
凤卿莞起先并不知道在枯枝山上使用自己的传送阵会有问题,后来想用传送阵将人送出时发现不仅人无法过去,就连纸张也会被削掉一部分。那之前传给姐姐的符纸应该也出了问题,姐姐之前说过一段时间就能离开兵冢,那姐姐非常有可能不放心过来看自己。
没过多久凤卿莞的想法就验证了,月芜来了,好巧不巧还碰上了骆知语。
月芜生气的闭了闭眼: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就这么爱管闲事?我也是,就瞎操心。
一散修看凤卿莞和月芜不理会只好问这里修为最高的骆知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