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意思是，我是打通两界通道的关键？怎么会？”牧清兰问道。
泠裳夫人有些不耐烦：“你为何唤作通界使？”
牧清兰默然不语。她本以为，自己是别界寻常不过的仙人，甚至还未及中人水平。如今，她竟成了别界独一无二的存在，何等不可思议。
泠裳夫人道：“你的功力流溢已呈现紫檀色，应是你体内的诸山神力发挥作用。而别界功力最高者，莫过于当年的荣安亭，也不过达至湖蓝剑光的玄仙仙阶。你的身上，还负有血仇。”
没错，师父的仇，同门的仇，九朦的仇，她要去报。九朦宫，她要同师姐师兄重新振兴。师父的遗留，是破解忆境的法子，更是覆灭盛家的责任。
九朦宫灭时，她一心求死，就是因为自身力量太弱，对方太强大。若是承了通界使的身份，有了绝无仅有的功力，再加上身边众人的相助。血海深仇、改天换地，似乎并非难事。
牧清兰道：“多谢夫人指点。虽然事情有些突然，但我想好了。我有要保护的人，有要去做的事。若有神助，求之不得。还请夫人多加帮助。”
泠裳夫人望向湖水，道：“那就开始罢。”
牧清兰重新翻看无题书。书中说，要想让仙人看到忆境，第一步就是提取露粼湖水。而收集湖水的方法则是九朦宫的一套掌法。当初，她还奇怪，为何九朦弟子都要学这看似没什么用的掌法。
立于湖边，牧清兰吐纳一番，平复心绪，抬手练起那套掌法。一招一式，极尽认真，功力流转顺畅无碍。
然而，一套掌法下来，湖水丝毫未动。牧清兰看向泠裳夫人。
“你方才，只是单单练了套掌法。”
在心底，牧清兰将掌法重新想了一遍，才发现不少动作都应有什么来相配合。她再练起掌法，目不转睛地看着湖水，出掌收掌皆体会掌风所向、湖水变动。
月光下，露粼湖泛起涟漪，荡起波纹，如风拂过，似绽开笑颜。点点水滴，从湖中升腾而起，汇入她掌心，渐渐融成水球，在她面前莹莹、映着月光。
牧清兰笑着问道：“师父说，下面要提取这湖水的神力。”
“到端思崖罢。安全些。”泠裳夫人说完，转身便飞起。
牧清兰托着水球，骑上风筝，跟上她。
到得端思崖，牧清兰按着无题书中所记，尝试提取神力。不论她如何运功、重复，水球都没反应。她哭丧着脸唤了声“泠裳夫人”。
“别界乃是北山始神所建。露粼湖是两界通道的组成部分之一。”
“我有北山仙力，露粼湖许是也有。”牧清兰摒除杂念，运起功力，感受水球中力量的变化。她感觉到了。随着她功力的变强，水球中的力量也在蓄积。
牧清兰伸出两指，指尖逸出淡淡紫檀光芒。水球飘出蓝色光芒，汇入紫檀光芒，相互缠绕，缭绕在四周。
泠裳夫人拿出一只小巧玲珑的玉瓶，轻轻挥手，将那束光芒收入瓶中。
牧清兰忽然问道：“莫非，当年师父发现忆境破解之法，得到夫人点拨？”
泠裳夫人盖好瓶盖，道：“我不知忆境该如何破解。两界通道皆是蕴藏无穷神力，也许会有用。”
牧清兰试着重复提取，将水球中的神力提取净尽。这时，天色大亮。
泠裳夫人将那玉瓶交给她，提醒道：“你是否打算将此事告诉可怀？”
牧清兰摩挲玉瓶，犹豫许久，向翩跹院而去。
这些天，戎可怀的伤势大好，功力尚未完全恢复，已经不妨碍日常诸事。
见到牧清兰来，戎可怀正在练剑，问道：“水宫主的遗留，尚未寻到？”
“寻到了。也寻到了我自己。”
戎可怀拉她坐下。牧清兰深吸口气，讲起这一夜的跌宕起伏。
听完，戎可怀久久不言。他的沉默，让她不安。
“我也没料到，事情竟是这样。”牧清兰隐约察觉，他似乎有些失落。
起初，他是试炼考官，是凌毅军主将；她是功力低微的仙人，她是九朦宫初入弟子。后来，他是荣家十公子，是威怒军主将；她是牧离生的养女，是凌毅军的副将。
一直以来，她都在追随他，希望有朝一日能与他并肩站在一起，看最美的夕阳。
眼下，他仍是他，她却成了泠裳夫人寻找近二十万年的通界使。
见他仍不言语，她说道：“你是泠裳夫人的骨血，当有一半本界仙家的血脉，功力当较别界仙家更为深厚。泠裳夫人养育你，大约是照着本界的习惯。你功法提升甚快，又长于军事。”
他握住她的手，默默倾听。
“我不听你的话，迷上元千山。我送信到无由岸，你教我读书练剑。九朦宫蒙难时，你不仅不责怪我，还安慰我开导我。不论我在华正宫还是凌毅军，你明里暗里帮我教我。”
牧清兰探身，看着他面庞，认真问道：“以前的路，幸好有你。今后，你愿不愿意陪我走下去？”
戎可怀看着她，眼神捉摸不定。她紧张、害怕，不想失去他，不想今后坎坷路上只她一人。
悲伤涌上心头，她眼底泛泪，唤道：“可怀……”
戎可怀忽然笑道：“当然，我陪着你。”
牧清兰破涕为笑，扑入他怀中，道：“那换我教你。”
几天里，泠裳夫人指点牧清兰继续收集露粼湖水进行修炼。牧清兰得到更多神力，也渐渐学会掌控它们。
牧清兰按着水谊歌的法子，小心翼翼地将神力注入戎可怀体内。戎可怀运功，化外界神力为内在功力。露粼湖神力，恰好弥补他尚未恢复的功力，令他在短时间内迅速变得同以前一样。
两人切磋“长无绝兮”。戎可怀教她如何体会招式中的精髓，牧清兰的剑法变得愈加精妙。
正在两柄长剑斗得难解难分之时，戎可怀的剑光从青碧渐渐变为湖蓝。
终古剑隐隐发光，流溢出的剑光，从深浓的紫檀色，缓慢地变作淡淡绛紫色。
借助露粼湖神力，牧清兰的功力再次跃升，进至高仙仙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