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衣女子整个人隐于红菱之后,隔着一层纱,红光流淌之间,两人游走与招式之中。
那红衣女子柔韧度极好,红菱抛洒间,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
无名的招式更刚强一点,力道皆在一拳一式中爆发。
红菱在两人中间淌过,隔着红纱,两人可以清晰的看见对方的面貌。
又笑了。
无名忽然恶劣一笑,一拳狠狠的往下砸了过去。
云落扬起后腿,迅速下压,身子一降,往后滑了下去。
“砰”的一声,擂台被砸了一个大窟窿。
一掌拍在台面上,身子向上,迅速起了身。红衣女子挑挑眉,慢慢的打理自己凌乱的发丝,柔柔的笑道:“仙子脾气未免太差了。可不是好的夫人呐。”
无名一拳挥了出去,毫无理智,怒道:“谁要做夫人!”
此言像是激起无名的某个愤怒点,瞬间令无名想好好的教训她一顿。
红衣女子身形一晃,出现无数影像,围着无名虚晃,虚影奇奇道:“那仙子想做什么呢?魔界的君后吗?”
无名脚下徒然生个园阵,细密的丝线形成圆圈状在脚下旋转,转了八圈之后,忽然停了。
无名身影一晃,蓦然落到红衣女子头顶,一拳砸了下午,怒道:“老子作甚与你何干!”
红衣女子正要化作一道清风离去,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追风阵。可暂时控制敌人的行踪。
大意了。
红衣女子轻叹一声,眼见那拳落到自己的胸上,身子如断了悬的风筝飞出十米之外,在落下台下之际,被人一把拉了过去。
是逍遥客。
刚刚他也被控制住了,没法子动。
逍遥客脸色有些不好,将她拉入擂台之后,声音沙哑,道:“本师替你打回来。”
说罢,便走到无名对面。
“怎么,一个打不过又来一个?”无名抱着手臂,面带讥讽。
“让你三招。”逍遥客道,声音依旧沙哑。
无名冷笑一声,道:“好啊。”
让她三招?这是她听过最好听的笑话。
说罢,便要出招。
却被一句“等等”给制止了。
无名绕有意味看着那红衣女子莲步踏到逍遥客的身旁,笑道:“小姑娘还想来?你的术法还差了许多啊。”
红衣女子微微俯身,收起了柔美的语调,转为正常的说话方式,她道:“您说得对。”
无名有些诧异。
“正因如此,所以想向前辈讨教一二。”红衣女子道。
“被打吗?”无名好笑道。
她的术法比那个逍遥客还差一大截,竟来找她比试?这是想给她练手吗?
红衣女子依旧道:“不,是想让您感受一下何为意志力。”
“那啥……”逍遥客正欲阻止,却被红衣女子抬手制止了。
“连我的名字都记不住,便不要多言了吧。”红衣女子一挥手,将自己的同伴推出五米的距离。她慢慢的走到无名面前,俯身做请。
“请。”
“请。”
两人各自行了礼后,便开始交手了。
无名不知从哪里学来乱七八糟的怪路子,不仅一身强悍的灵力,术法也极为精通。
反观云落,若是放在从前,与她对打绝对没问题。说不定打上一天一夜,最后打累了还能回去喝一坛子桃花酒,做个有晚餐的美梦。但现在……经历了白颜那事,再加上又把曼珠沙华给了华荣,她的灵力……说多了都是泪。
挨打,除了挨打,还是挨打。
虽说这女子对无名的每招每式似乎都很熟悉,像是早就练过一般。但是因无名的拳势太大在红衣女子未做出反应之前,气势便已经伤到了她。
如今红衣女子已经被打的全身苦痛。
最终,红衣女子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在擂台坐了下去,等着挨揍。
无名见她如此,蓦然一惊,但拳势已出,要收已经来不及了。
那一拳落下。
落下了金色的屏上。
无名有些诧异。
怎么会?
云落自然不会傻到连躲都不躲被人打,她只是感受到血脉之中有一股灵力涌了出来,在体内乱撞。
此时,她才想到这灵力正是白衣僧人埋在她体内的。
这股灵力归属是佛门。
而她离佛法大成只差一步——佛塑金身。
云落尝试着抓住这股灵力,为她所用。渐渐的,慢慢陷入了自己的虚幻之中。
金光滚动,出现她的世界里。
这是,她第一次遇到的情景,此次又遇见了。
…………
擂台之外,一颗三个大人合抱粗的枫树的枝干上,相对坐着两人。
那两人,可谓仙风道骨。
都是白的不能再白的人。一个手捏佛珠,一个手腕上带着黑色如小蛇般的丝线。
“那个红色的,便是温卿。你徒儿?”其中一白衣人道。
手捏佛珠的白衣僧人动作一顿,神情露出些许温柔,低头笑道:“正是。可是叫人不省心。”
白衣人望他一眼,见他这般温意,不由得去看擂台那方向,淡淡道:“你那徒儿似乎并不将你这个师父放在心中,听说她有喜欢的人了。”
“那又如何?终究不会走到一起的。”白衣僧人微微一笑。
“他们在一起……你也不介意。”白衣人话语一顿,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白衣僧人渐渐收敛了笑容,面目有些木讷,他道:“一场历劫罢了,劫后重归故里,所有往事皆是风烟,消逝于过往中。”
确实,历劫成为神明之后,所以往事种种皆会忘记。
但是……
“温卿在去神迹的前一晚,你知道她去了哪么?”白衣人淡淡道。
“哪?”
“轮回之境。”白衣人道。
“哦。”白衣僧人并不在意。
她时常去哪里,没什么奇怪的。
“还有一事,奈水河畔的曼珠沙华丢了。据说它又出现在了神迹,是鬼域对吗?”白衣人道。
白衣僧人捻着佛珠,呆滞的望向远处,慢慢道:“你想说什么?”
白衣人轻笑一声,道:“有什么想说的?不过想告诉你一声,你这徒儿根本不需要你的筹谋划策。她的聪慧啊……莫不是忘了她是如何成为你的徒弟的?”
白衣人扭头看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嘲讽。
“兴许你说得对吧。不过,如今她看起来那么弱小,想必还是需要我这个师傅的帮忙的。正如以前那般。”白衣僧人完全无视他的嘲讽,淡淡道。
正如以前他在术法上对她的教导,她的琴艺,茶道,舞步,书法,都是他日复一日教的。
“其实,说起来,她并非是单纯的人,而我有何尝只是看起来木讷呢?我们都不是个对方所期待的人,也正因如此,才能有一世师徒缘。”白衣僧人淡淡道。
“一世?你何时也期待一世了?”白衣人嘲讽的讥笑片刻,随后又慢慢道:“好了。已经帮了你,我也该走了。这份恩情,不必还了。”
说罢,便起身了。
身影一晃,化作一道清风而去。
本来也没打算还。
白衣僧人暗道。
他看向擂台,见自己的好友去抓那个可以拯救他一生的女子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白衣僧人忽然没头没脑的想到这句诗,此刻白云滚烫,能再此时遇到此诗,是一场缘分。
此诗用在此处虽小家子气了些,却也合适。
听说那位女子并不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好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