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皇宫,朝阳殿。
此时已到巳时,宾客也大多已经到了,御膳房早已备下丰盛的膳食供众人享用,而沈天则是穿着一身大红色喜服,喜服上绣着金色蟒纹,胸前扎着一朵大红花,来参加婚礼的人接连对他道喜,他也谦逊的还着礼,脸上的笑容从未间断,今天……注定是他一生难忘的日子。
拜堂一般都在夜晚进行,现在时辰尚早,故而众人此刻皆是在聊着,话题自然是围绕着新郎新娘,或是镇北王府。
沈树今日身穿一件暗红色的金蟒锦袍,而佟总管的穿着与沈树类似,只是锦袍上并未绣上金蟒,绣的是一只只金色腾云仙鹤,一只大的绣在胸口正中,几只小鹤的则是立于大鹤周围对其仰望着,周围则是几朵金色的云朵,看起来福贵而又祥和。老人脸上带着笑,笑里带着激动和满足,他已经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这辈子也无儿无女的,一直将沈天当做亲孙子一般来疼爱,其实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只要儿女幸福,对他与沈树而言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沈树与佟总管端着酒杯,对这些受邀来参加儿子婚礼的人,不论是平时关系好的,还是不怎么来往的,都是笑着道谢。
“丞相府苏丞相到!”
“王爷,佟老,恭喜恭喜啊,哈哈。”苏文博带着女儿走到两人面前恭贺道。
“多谢丞相大人赏脸前来,哈哈。”沈树平日里与苏文博私交甚好,此刻见到老友前来,心中也是甚为欣喜。
“见过丞相大人。”佟总管行礼道。
“唉,万万不可。”见佟总管就要行礼,苏文博便连忙扶起他,“佟老可莫要折煞在下了。”
“瑶儿恭喜沈伯伯,恭喜佟爷爷,祝二位早抱金孙,嘻嘻。”苏婉瑶站在父亲身旁道,她今日穿着一件鹅黄碎花长裙,淡雅而灵动。
苏婉瑶这话一出口便叫沈树二人开怀大笑,“好好,瑶儿真是好孩子。”
“丞相,请先入座吧。”
“好,那王爷你们先忙,我带着瑶儿随便看看。”
“好。”随后沈树招呼一声,便有宫女来领着苏文博入座去了。
朝阳殿的一处房间内,狐念坐在梳妆台前,头上盖着盖头,她双手绞在一起,手上已经微微见汗,虽然看不见表情,但一旁的涂山火魅却看出了她的紧张。
“不就是成个亲么?你怎会如此紧张?当初对付那些个黑衣人的时候也不见你如此慌乱。”
狐念抿了抿唇,“你不明白的。”
涂山火魅撇了撇嘴,“不明白便不明白吧,有什么的?”
见两人这般对话,坐在一旁的皇后却是笑了笑,“涂山姑娘,临近新婚,每一个新娘子都会紧张的,因为结婚并不只是我们女人的事,还事关我们的男人,当初本宫嫁给陛下的时候,也是紧张的,本宫怕自己到时有什么差错,叫陛下落人话柄,怕皇室对本宫不满意,怕这,也怕那,但所有的担心和怕皆是因为在乎,不只是因为本宫自己在乎陛下,还因为本宫知道,陛下也在乎本宫,也正因如此,本宫才更加紧张,因为本宫怕叫陛下失望,阿念想必也是如此想法,阿念,本宫说的可对?”
狐念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涂山姑娘,也许你现在不懂,但是等你真正遇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到时你自然便会懂了。”毓柔接着道。
听着毓柔的话,涂山火魅只是面上笑了笑,但心里还是不以为然,她一向心高气傲,这大陆虽大,但在年轻一辈中,只怕还没一个能入她的眼。
“你都已经到这里了,却还要等到晚上才能拜堂,你们人族的规矩真是麻烦。”涂山火魅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聊下去,便转移话题道。
听了涂山火魅的话,毓柔也不恼,微笑着道:“这些礼节虽说繁琐了些,却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我们自然要遵守呀。”
狐念也是点了点头道:“我既要嫁给天,那自然要遵守人族的规矩。”
“嗯。”听了狐念的话,毓柔满意的点点头,有道是长嫂如母,作为沈天的嫂子,她理应为其终身大事上心,就她来看,狐念一心扑在沈天身上,又没什么脾气,自是极好的,至于她的身份,只要不外传,那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吧。”听着狐念这类似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话,她也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以狐念的天资与容貌,若是在妖界,那必会成为各族年轻一辈的梦中情人,被他们捧在手心里疼爱,只是不想却便宜了沈天这个小瘪三。
“唉……为何这年头猪总能拱到好白菜?”涂山火魅在心中无奈的感叹着世道。
一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对于沈天与狐念来说,这绝对是漫长而又短暂的一天。
“吉时已到,请新郎新娘!”伴随着沈明的高声宣告,沈天手中拉着一条红绸子,红绸子的另一头被狐念拉着,沈天便这样带着狐念进了朝阳殿,一直走到殿内正中,众宾客都已入座,沈树作为沈天的生父坐在上首,在他的旁边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红枣,花生,桂圆,以及莲子。桌子旁边还放着一张高椅,高椅上摆放着一个灵牌,其上以金漆纂“母秦淑之尊位”今日,她不是镇北王妃,只是一位母亲,即便她已经故去,沈天也要让她亲眼见到自己成亲。
“一拜天地!”见沈天与狐念皆已就位,沈明整理了一下衣冠,随即高声喊道,他之前曾答应过,若是真如狐念所说,皇后腹中婴孩乃是龙凤胎,那他便答应沈天二人一个条件,这个条件在一个月前沈天便已经对他提起,便是要沈明亲自为他们二人证婚,青木国立国千余年,还从未有过皇帝亲自证婚的先例,可沈天是他弟弟,狐念又为青木国立下大功,沈明自是欣然答应了沈天的条件,亲自为他们证婚。
伴随着沈明的声音落下,沈天扶着狐念的肩膀,引着她转过身来,两人面对着朝阳殿大门一齐拜下。
“二拜高堂!”沈明再次高声道,沈天便再引着狐念的身子转过来,两人对着沈树本人以及秦淑的灵位深深地鞠上了一躬。
“夫妻对拜!”
沈天将狐念转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两人便对着对方拜了下去。
见两人拜完三拜,沈明便高声道:“礼成!送入洞房!”
随后狐念便由涂山火魅与皇后带入了洞房,而沈天却不能就这么进去,他还要留在这里向宾客敬酒,不过好在宾客们都明白分寸,知道沈天今晚要办事儿,故而也没有灌他太多酒,加上沈天有修为傍身,自然不惧这凡间酒气,故而他入洞房只是不仅毫无醉意,反而异常清醒。
熟悉的脚步声入耳,是狐念本就紧张的心情变得更加慌乱,她自从修炼到一重天境界,能够化形之后,几百年来便一直是个黄花大闺女,虽然来到凡间,在沈天的影响之下对于男女之事也懂得了一些,但却也只是一知半解罢了,因此心中充满了不知所措,还有一丝好奇……
沈天走到狐念跟前,却见她微微低着头,红盖头遮挡住了她的面容,故而看不到她的表情,沈天知道她察觉到了自己,却又没有任何反应,加上他自己也很是紧张,所以房间内不由得有些沉闷,为了挽救这个洞房僵局,他知道自己必须做点儿什么。
“咳咳……”沈天干咳了一声,吓得紧张的狐念身体微微一颤。
“呃……那个……我……”沈天搓着手,嘴里开始语无伦次起来,这若是叫沈明见了,必定又要大骂他没出息。
“相公,你为何还不掀盖头?”
“哦哦。”沈天回过神来,便拿起一旁的玉如意,轻轻的、小心的将狐念头上的红盖头掀开。
美,真的很美,冰肌玉骨,眉若柳叶,目若秋水,口如含朱,头戴凤冠,身披霞帔,若说平时的狐念是天上的仙女,那么今日的她便多了些烟火气,这些许烟火气并没有减少她的美,反而显出了她的另一种风情,叫沈天看得都呆住了。
“相公……”见他这般呆傻的看着自己,狐念顿时双颊粉红。
“啊?娘……娘……”听她如此称呼自己,沈天结巴道。
“我才不是你娘,我……你应该唤我……唤我……娘子。”狐念低着头小声道。
“哦哦……那……娘子……”沈天尝试着唤道。
“嗯。”听得他叫自己娘子,狐念低着头小声答应,嘴角微微扬起,腮边的两个小酒窝为她更添了几分俏皮与甜美,她眼睛虽因为羞涩不敢看他,心里却是像吃了蜜一般甜。
“娘子,那个……时辰不早了,要不,咱俩早些歇息如何?”沈天眼睛偷偷瞄着她道。
“这……”狐念顿时羞不可抑,她自然知道沈天在想什么,说道:“你这般着急做什么?莫不是你不想与我喝那合卺酒是怎的?”
“啊?哦哦,对对对,咱还要喝酒来着,那个,为夫今日一时激动险些忘了,来来来,喝酒,嘿嘿。”
沈天快速斟了两杯酒,那两个酒杯呈红色,一根红绳的两头分别系在两只酒杯的杯脚上,沈天拿起两只酒杯,并将其中一只递给狐念,两人手中酒杯轻轻一碰,随后便要将杯中之酒喝下。
砰!
一声巨响传来,惊得两人的手连带着酒杯都跟着颤抖了一下,杯中的酒也不小心撒出了些许。
“这两股气息是……”狐念的瞳孔缩了缩,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