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六
“师……师傅……”她牙齿还在打战,小心翼翼的想讨好他。“我手好疼……”明明只是想装可怜,她才发现手真的好痛,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她一哭,楚墨辞就慌了,连忙去拉她手。谢时的手很凉,特别凉,当他看到那手腕极不自然的弯折角度时,脸色更难看了。楚墨辞慢慢抽了口气,似乎连抽气心都在疼——阿时哭了,阿时受伤了。
当楚墨辞把她双手接正后,谢时脸上挂满了泪珠,抽泣不已。
他心里一疼,捧住她冰凉的脸,轻柔的吻去那些眼泪,又吻上她的唇,楚墨辞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谢时也一直在哭。
等过了一会儿,谢时体温回升,楚墨辞便出去了——找那只不知死活的河神,那只众人皆惧的河神。
他到了湖边,没有丝毫惧色,一剑劈入水中,剑气雄厚,震的浪高三次,与此同时,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一道黑影忽的从水面钻出,体型巨大,遮天蔽日,如龙一般,但龙角却是畸形如鹿角,青面獠牙,尖齿利爪,浑身皆是如铁般的鳞甲。气势汹汹地俯视着岸边的白衣人。
。。。
木屋离深湖有一段距离,谢时听到嘶鸣,大惊失色地起来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才起身,十几道黑影破门而入或从房顶跳下,不顾三七二十一就挥剑直向谢时!
谢时自然也不是个傻的,二话不说握着剑就开始拼杀,一个侧身闪过已到跟前的剑锋,她一脚踹向一个黑人,那人反握住她的脚腕,想将她摔倒一旁,谢时又一脚踢去,正中面门,那人吃痛松了手,她一个跃身跳出重围。这些人,不可小觑,麻烦了。
脚边便是炉火,谢时皱了下眉,心上一计,退到炉火边,迅速用剑挑起炉火盆向他们泼去!瞬间,火树银花,火红色的火光飞跃,那几个人一个不防,也的确被伤到——微不足道。火星溅到被子上,“轰”的一下燃了起来!完了!自找麻烦!门窗都被那些人拦住了,想不速战速决也难了!
谢时咬了咬牙,迎了上去,毕竟她也是打败过血将军的人!一番缠斗后,她开始力不从心,手腕没有力气——刚接正的手还没有完全恢复。她一个不防备,一个黑人一下踹倒,红瞳也飞了出去!没了剑,就没了半条命!
那边正和河神缠斗的楚墨辞注意到这边的火光,奈何河神非寻常的妖物,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他定了定心神,一道剑光直指空中盘旋的河神。无论如何,先杀死东西再说!
吼间抵着一柄锋利的剑,谢时半躺在地上,抹去嘴角的血,恶狠狠的瞪着那个黑人:“你们,杀我?”
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目越发赤红,眉心也隐隐闪着红光。那黑人一惊,剑又近了一寸,想着夜长梦多,先杀了再说!剑尖忽的传来一股强大的力,竟然是谢时直接一手握住了锋利的剑身,殷红的血顺着她的手腕滴落到地上。
黑衣人不信这个邪,在动剑,竟是分毫不动!
“叮——”剑身直接被折断,断的那截不知何时插到了那黑衣人的吼中!竟是连叫都没叫出来就凉了!
谢时浑身上下缭绕着黑气,悠哉悠哉地站起来,右手忽成爪状,飞出去的红瞳立马回到她手中,余下的几个黑衣人迅速又分为包围状。并迅速缩小包围圈。
谢时歪了歪脖子,发出清脆的骨头声。
“轰——”不远处的破旧的小木屋被一道凌厉的剑气震的四分五裂,楚墨辞咽下涌到喉头的鲜血,一剑穿过河神的血盆大口,剑从河神后脑穿出,他顾不上处理这庞大的尸身,跌跌撞撞的奔向那屋子……
近了,更近了,十几条黑影横七竖八地躺在雪地里,还有一大团火在燃烧,木头也在烧着,有些雪地被大片的血浸透,在火光下呈出一种压抑的黑色,一片狼藉。
楚墨辞顿下脚步,不可思议的盯着那个浑身缭绕着魔气,双目赤红提着剑立在一具尸体旁边的……谢时。隔着火光,他一脸痛苦——为什么会这样……
“阿……阿时……”他说,声音颤得不像话,谢时看向这个方向,下一秒,就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滴着血的剑直指楚墨辞胸口,那双眼,只有嗜血和疯狂。
楚墨辞紧锁眉头,向前一步,离剑尖更近一份:“阿时……醒醒……”
谢时轻轻皱眉。
楚墨辞又近一步:“阿时……别睡了……”剑尖已抵到心口,他仍要往前,谢时忽的退了一步,手开始发抖。“阿时,我们该回家了……”他声音里满是悲凉沧桑。谢时咬了咬牙,一缕血顺着唇角滑了下来,她一下丢掉剑,蹲在雪地里痛苦的抱着头咆哮:“你别过来!!别看我!!!啊啊啊啊——”
楚墨辞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不住发抖缩成一团的谢时,着了魔似的重复“阿时...阿时...”谢时头像要裂开一样钻心的疼,她不住的呜咽着,如垂死挣扎一般。
或许是因为太疼了吧,又或许是因为太累了,谢时竟是直接昏倒在了楚墨辞里。
楚墨辞觉得眼睛好疼啊,鼻子怎么有点酸了?阿时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对自己说:都怪自己要处理河神,阿时才会变成这样。
可其实他比谁都清楚,谢时的走火入魔,别人都没有一丝过错,只怪那红瞳,只怪她……命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