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三
“还不张嘴?那就别怪本尊心狠。”范秋秋说着,狠狠掰开她的嘴,谢时此时与凡人无异,自然比不过凶悍的修仙者,最后仍是被逼迫着和着自己的血吞下了丹药。血是嘴里的血,药是让人生不如死的药。
“啊啊啊————”
谢时蜷缩在地上,嘴角还挂着鲜血,她死死抱住自己的腹部,痛苦得脸色苍白,额头不断冒着冷汗,疼得全身发抖,疼的发冷……
疼痛从丹田传出,沿着颈椎爬上来,肆意蔓延着。
谢时连叫也叫不出来了,痛苦地呻吟着,疼的昏过去又疼的清醒过来。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丹田充沛的灵力正在疯狂消逝,自己的经脉正在一寸一寸地断掉,而她只能这样生不如死的、绝望的、近乎死亡的忍受着。
范秋秋把刚斩断束魔链的玲珑收回鞘中,似乎是很满意地上的人这副样子,然后她如恩泽一样轻飘的说:“滚吧。”
谢时此时疼的已经昏厥了好几次,涕泪交加在地上面目扭曲。她疼得几乎眼前再次出现了重影,她看见范秋秋脚下有一条墨绿色的手绳——那是刚才从自己手腕上掉下去的,挣扎了太久,结扣早已松了。
“绳……”她一个字都说得艰难,被筋脉俱断折磨的不成人形,“绳?”范秋秋挑了下眉,低头看见那条手绳,她冷笑一声,用脚尖把那手绳狠狠碾着:“这次何纤尘送你的?”
谢时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条手绳被踩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碾着,一下有些呼吸不过来……那个银鱼过江的寒夜……那个如谪一样温柔的人……他低眉认真给她系上手绳…………
那些...这些...所有的关于他的美好就好似这条手绳一样被碾压着,碎成无数粉尘消散在了风中…………
不...不可以……
谢时匍匐前进了两下,拼命把那条手绳夺过来,死死攥在手中。疼痛仍在继续,心疼更是蚀骨。
范秋秋满脸嫌弃:“何纤尘送你条绳都当成宝,谢时,你可真恶心!”说罢,她一脚踩在了谢时右手上——那只攥着手绳的手。
“啊!!!”谢时痛苦的哀号,格外凄厉。
。。。
“哈哈哈,喝喝喝!老怪你别跟我客气!”小老儿举着一杯酒,自顾自笑个不停,黑老怪也是哈哈大笑,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小老儿用手杖敲了敲桌子,空了的酒坛立马又满了,他一边倒酒一边说:“那谢娃娃现在可入魔教了?”黑老怪摆了摆手:“没有的事,犟的不行,说要坚守正道。”
“正道嘛,老怪你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往事就别提了...”
小老儿面色忽的一变,放下酒杯就站了起来:“出事了!”说着,拔腿便跑了出去。
当他骑着麋鹿赶到那玄武岩石门时,只见石门紧闭,青草地上蜷缩着一个白衣人,领口衣襟被血浸红了……
“你快去叫小何。”他点了点那鹿的脑袋,鹿立马迈开修长的四蹄回了原路。这时,黑老怪也到了,他凑上去把了把谢时的脉,面上不知是喜是悲:“仙资已废。”小老儿惊厥:“废了?!”
黑老怪不说话,喂了昏过去的谢时几粒丹药,拍拍手站起来:“死不了,她命硬的很。”
小老儿看了看石门,叹了口气:“苍穹派也是够狠……”
何纤尘本就在后山,不过片刻便到了,当他看到谢时时,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阴沉,他冲上去把她抱在怀里,不住发抖。
黑老怪淡然喝下最后一口酒:“灵力被废了,不过死不了。”
何必悲伤?这本就是她的命。
“多谢两位前辈,我先告辞。”何纤尘说着,红着眼把谢时带回了玄渊。
玄渊。
“谁干的?!”何纤尘问鹤七,鹤七立马低:“我们的人也不清楚。”他顿了一下,又说:“只能问谢姑娘自己了。”何纤尘袖子一挥,茶盏就摔在了地上,“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他咬着牙踱步:“混账………”
“天黑前我会回来的。”昨天早上告别的话还很清晰,现在却还给他一个……一个如此这般!!!
天黑之前她没有回来,何纤尘便意识到出事了,怕谢时生气又不好贸然闯进苍穹派,便事先在后山等着——如果阿时真的在苍穹派,如今以她的身份肯定不能走正门。
他在后山等了一宿,太阳升起时她回来了,满是鲜血的回来了!离开时笑意盈盈地亲他告别,回来时灵力尽废生不如死!
这仅仅不过是一天!心爱的人遭遇这种事情,他又怎能不悲痛?!
何纤尘紧了紧拳,又松开,又握住,反反复复,焦躁不安。他揭开珠帘进了里间,看着面色惨白的躺在床上的谢时,心中绞痛不已。
他小心翼翼的坐在榻边,紧皱着眉头轻轻抚她发丝,何纤尘呆了半天,忽的瞥见她放在心口紧攥着的右手,那……似乎抓着什么东西?
何纤尘拿过她的手,想摊开,却发现不行,犹豫了一下,慢慢施加了力——她手攥的极紧,慢慢已经昏迷不醒了,可还是像拼了命一样死死攥着。
终于,何纤尘很困难的在不伤到谢时的力度下把那东西抠了出来。他把那条墨绿色的沾满灰尘的手绳放在手心里,一脸惊讶——这个东西...在很早之前就见了,甚至在他遇见谢时之前她就已经戴着了。
何纤尘看了半天也没有什么思路,干脆注入些灵力细看。
这样想着,他闭上眼,从手指尖往绳里注入几丝灵力,他又一下睁开眼,好看的眼中满是讶然——这竟然是......楚墨辞,还真是不怕死!
他神色变了几番,犹豫了半天,又把手绳戴回了谢时纤细白皙的手腕上——既然楚墨辞这么费劲心力,怎么好意思拒绝呢?至少这对于阿时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