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八
鬼童停在谢时面前,递过来一条断臂,扯着干哑的嗓子:“吃…………”
那条断臂……满是泥土,隐隐可见几只蛆虫,散发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谢时僵硬地后退两步,语气不善:“我不吃……”
那鬼童又上前一步:“吃…………”
谢时马上快熏晕,不由得有些恼:“老子不吃!”
她边吼边一个腾空把一张黄符拍到了那只鬼童的胸骨上。
“砰!——”炸裂声。
谢时连忙退了十来米,免得弄脏衣服。等浓烟散去,哪里还有那只鬼童?全化为了一堆灰白色的尘埃。
另一只见同伴死了,怒吼一声冲了过来。
谢时当然也不傻,执剑就迎了上去。
暗夜里,乱葬岗洒上一层灰白色的月光,独眼的乌鸦从枯枝上被惊起,怪叫着飞向天空。
红瞳不断反射着稀薄的月光,碰撞在那只可怖的鬼童身上。
鬼童毕竟也只是低级鬼怪,即使发狂暴走也不足为惧,不过十几招,谢时已经斩断了它几根骨头——红瞳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宝剑,削铁如泥不在话下。
谢时一个俯冲过去,直接把鬼童的小腿骨一截为二,停在鬼童身后,淡漠的转身看着它。
“轰!”鬼童重心不稳,一下跪倒在地,它发出尖锐的叫声:“你!凭什么杀我?!是他害死我们!我只是报仇而已!!”
谢时眼神冷漠如寒水:“你能保证今后不害人吗?”
没有回答。
“已经二十多年了,你们为什么还放不下?若执念不深,怎会成这副模样?
是时候了,去轮回吧…………”
那鬼童发出似哭似吼的哀嚎,格外凄厉“是他杀了我们啊!!!”
谢时长叹一口气,“放下吧……”
那鬼童嘶吼几声,又渐渐安静下来。它似乎是想通了。
“送我走吧……”
谢时收起红瞳,从麒麟囊里取出几张布阵的黄符,念了几句话,那些符便开始泛起了微光悬到空中,围着跪着的鬼瞳形成了一个圆。
她又做了几个手势,闭眼念咒。
片刻,鬼童周遭都发出了微光。等光再消失,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几张烧焦的黄符旋在空中,死一般的安静。
谢时拍去衣服上沾染的尘土,甩袖而去…………
。。。
次日。
谢时吃着包子喝着甜粥,看着店里往来的食客。
“仙家,那鬼怪可除了?”小二端着盘子搭话,
“嗯。”
“哎哟!那可真是太谢谢您了!”小二一听,喜上眉梢,自顾自的说个不停,
“对了,仙家!今个儿就是我们河乡的祭祖典礼了,可热闹了,您还留下吧,保准您高兴!”
谢时喝了口甜粥:“祭祖典礼?”
“对,是我们河乡祭祀河神,保佑风调雨顺的仪式。男女老少都会参与,每个人都戴着面具,也放河灯,也有烟火,夜市可热闹了!京城最有名的戏子在城南要唱呢!那嗓音,不听听真枉活一场…………”
“唔……听起来到不错,可我得回门派啊。”
“嗨呀,不是我说,你们天天在山上,肯定没什么好玩儿的,这典礼可好玩儿了!多玩儿两天也快活嘛!”小二还欲在劝,却听那边食客传唤,只得笑着走开了。
谢时一手托头,一手拿着热乎的包子,有点纠结。
最后她还是决定留下来参加典礼,并不是说她特别想开开眼界,而是……不想再见师傅了——虽然早晚都要再见面,但能拖几天是几天。
她闭眼,眼前似乎又浮现楚墨辞忽然别过头捂唇干咳的样子,不由得有些许惆怅。
叹了口气。咬了一口手中白胖胖的包子,吃到了脆嫩的蘑菇,让她眼前一亮——果然,吃过好多饭菜佳肴,还是蘑菇馅的包子最好吃……就像……即使师傅不喜欢自己,自己很喜欢他…………
吃完了桌上的东西,她托腮发呆,不知怎的忽地忆起了那年冬天,她和师傅一起在院子里洒雪,那笑声穿透了回忆,不断盘旋在她的脑海里,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师傅笑的那么开心…………
想到这儿,她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长叹一口气,起身向繁华的大街走去。
。。。
河乡,前面已经说过,河流众多,大部分的房屋也都地基颇高临水而建,皆是白墙黛瓦,檐角或挂一串儿古朴褪色的铜铃,或悬一个火红色但略显老旧的灯笼。
小巷大多是青石板,缝隙角落里钻着几抹绿色,墙角壁岩也可见绿油油的青苔。
谢时走走停停,坐在了一户人家门前的石头上神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