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外界的神秘势力看来我和素辛都是抹云神女转世的重点嫌疑人,为了保障我们的安全,西泽神君和太晨仙君在辰霖宫外设置了仙障,不仅能禁止闲杂神仙随便进出,还能让各种在仙体上施加的术法都失效,换而言之,如果用仙法变幻过样貌的神仙进入仙障,也会露出真实面目。
话说那天禹陶仙君走近辰霖宫,从跨进仙障的那一刻起,他在身上施了几万年的变幻之术就已经被解除了,而却不自知。
那是我们第一次在辰霖宫上课,我和素辛已经一个多月都没见到禹陶仙君了,坐在太晨仙君为我们准备的教室里,可以清楚地看见辰霖宫的花园,以及篱墙外那条通往花园的石板路。眼见马上要到上课的时辰,一个灰色的身影风风火火地沿着石板路走了过来。
那人身着禹陶仙君常穿的灰色长衫,却满头黑发,步履矫健。进入厢房后,仔细一看,只见是一个浓眉大眼、唇红齿白的少年,他的脸微微带点婴儿肥,看起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
他站在我们面前,伸出手,掌心朝上,一本书简就出现在手上,道:“素辛和白篱你们已经一月有余没有听课了,落下的内容一会我讲完了今天的内容,再给你们粗略的讲讲,剩下的你们自己找时间参悟。”
说着翻开手中的书简,道:“我现在开始为你们讲讲十八阵法图中的第九章。”
见我们四人呆坐在位置上,眉头一皱道:“你们这是怎么了?还上不上课了?仙法大道最忌讳就是懒散,要专心更要持之以恒。”
我听着他说话的声音确实很像禹陶仙君的声音,只是更显稚嫩一些。我小心翼翼的对着他喊了一声,“禹陶仙君?”
他听了立刻眉开眼笑,道:“白篱我的好徒儿,一个多月不见,你是想念为师了不成?”说完四指并拢,大拇指和其它指头之间隔着一段距离将手伸到下巴下方,这个是禹陶仙君摸他的长须时常做的动作,只是现在他哪里还有胡子,整张脸白净光滑地像块豆腐。
他见摸不到自己的胡子,大惊之下摸了摸自己的脸,许是知道了在自己身上下的变化之术被解除了,又不想在我们四人面前失了老师的威严,虽然他在我们面前基本上没有太多的威严可言,他强装镇定,笑着道:“你们先自己看一下我今天要讲的内容,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他刚出了厢房,我们就听到外面传来禹陶仙君肆无忌惮地喊声:“太晨,你给我出来。可以啊,你们加了这么一个仙障,居然不肯告诉我,枉费我跟你并肩作战的那些光阴了。你给我出来,你再不出来,担心我把你刚成仙时干的傻事全抖落出来,让你这个人人敬仰的仙君颜面扫地……”
感受着禹陶仙君的怒气,我终于知道,原来这世间除了子扬仙君,居然还有别的事情能让禹陶仙君气得跳脚。
禹陶仙君在外面发泄完了,回到厢房里,不知是不是想要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他站在素辛面前,仔细看了看素辛,道:“哎呀,素辛出落成仙子啦?不管幻化成什么性别,切记不要沉溺于儿女私情,虽然这或许是你必须经历的情劫,或许就此灰飞烟灭了也都是你命中的定数,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无论做出怎么样的选择,都不要记仙法大道的法则,更不要让儿女私情凌驾于天地万物之上,否则不是你要付出代价,就是你那位重要的人要承担后果。”
其实,日后回想起这番话,字字句句都印证了素辛的艰难处境和生死抉择,整个神界都说禹陶仙君是一个能预测学生潜力和发展方向的好老师,真的不是空穴来风。他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仿佛洞悉了未来,只是这些话虽然都对,很多时候事到临头了却没办法按照价值观做判断。道理都懂,常常我们明知道前面是万丈深渊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我是,素辛是,千帆是,玄理是,凡人是,神仙亦是。
禹陶仙君说完这番充满大义的话后,重新拿起刚才放在桌上的书简打算继续讲课。可是玄理却是那种追根究底且不会看气氛看脸色的性格,只听他哪壶不开提哪壶问道:“师傅,请问这是你本来的样貌么?”
禹陶仙君楞了下,笑道:“自然是我本来的样貌。”
玄理继续道:“那么学生有一事不明,想请教老师?”
禹陶仙君黑色的眉毛微微一挑,道:“你且说来听听。”
玄理道:“师傅你为何要掩盖自己本来的面貌,而一直以须发皆白的老者示人呢?”
禹陶仙君尴尬地笑道:“因为为师的样貌,样貌比较特别,嗯,特别闲小,但是我想着为人师表还是需要一点威严的,所以就化为老者的样貌,这样一来我更有师傅的样子,你们也应该把注意力专注于我所讲的道法,而不是关注我的外貌。”
玄理却道:“可是师傅你之前也说过,我们不应该注重自身而应该注重道法本身,你不也总是让之前的素辛不要在意自己没有性别,让千帆不要在意自己的身世吗?那为何你自己却如此在意自己的样貌呢?为人师表更应该以身作则,而不是要求我们努力克服自身限制,而师傅您自己却深陷其扰啊。”
禹陶仙君尴尬地咳嗽了几声,道:“玄理说的对,师傅在外貌这件事情上确实是入了执念,没能看的通透,师傅以后就以身作则,以真实样貌示人,绝不引你们入歧途。我们接着上课吧。”
我、素辛和千帆都悄悄地对玄理竖起了大拇指,玄理得意地对我们挑了挑眉。这神界也只有他能面色不改地直言自己师傅的不是了。不过以我们队禹陶仙君的了解,他虽然极力做出严师的做派想树立威严,但其实他骨子里最随性,不会介意我们在言语上顶撞了他,也不会以师傅的身份高居一等。我们在他面前可以直言不讳,他对我们也是如此,说我们是师徒,不如说我们是朋友更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