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到子夜时分,一大壶酒已被他们喝完,老林打了个呵欠,到了橱柜前,拿起旁边的一个碗,碗里装着醒酒汤,他猛地灌了一大口,揉了揉眼,对妻子说:“快扶老人家上床睡觉。”
这时,老太太已醉得不省人事了,半闭着眼睛,开始打起了呼噜。
还好妻子没怎么喝,她轻轻地将老太太搀扶起来,背着老太太,来到那张最大最舒适的床前,让老太太睡下,自己跟孩子却睡在了旁边的那张硬板床上,孩子被抱在了怀里。
而老林呢,他袒胸露怀地睡在院里的一堆废弃的棉絮上。
这天正是农历六月二十,夜色已深,一轮淡黄色的下弦月升了起来,微弱的月光照在小院子里,院子里的那颗枣树在这月光的照映下,叶子影影绰绰,远处,偶尔传来几声乌鸦叫,更给这寂静的夜色添了几分凄美。
第二天早晨,老林和妻子帮老太大牵着驴车,三个人一起走出村口,老林给了老太太一些盘缠,两人目送着老太太驾着驴车在通往梓林城的大路上越走越远。
回到屋,老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踱步走到孩子的床前,逗了逗孩子,然后深情地望着孩子,轻轻地说:“我的雅洁,希望你将来能像我和你妈一样,温柔,善良,纯洁,清新脱俗。”
老林话音一落,孩子突然睁开了眼睛,像是听懂了一样,老林一阵惊喜,赶忙唤来了妻子。
“快来看啊,刚才我对雅洁说话,她好像听懂了一样,这不,睁开眼了。”
妻子听见小跑着来到床边,孩子正眨着一双明亮又聚光的小眼睛望着她呢,她喜出望外,一把抱起了孩子,吻了吻她。
孩子蹬了一下腿,正蹬到了妻子的额头上,妻子突然感到一阵疼痛,疼痛过去后,她顿时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像飞起来一样。
妻子赶忙把自己的感受告诉了丈夫,丈夫喜上眉梢:“真的是仙子啊,我说最近怎么那么多巧合呢,先是我做梦梦见人面蛇身的女孩来到咱家哭诉,求咱们收留她,接着你去树林里的时候碰到那条被人砍断的银环蛇,还有大师看的那一卦,说这孩子累世为毒蛇,昨天晚上老太太又提到了送给她儿子作礼物的名贵蛇干,没准哪,雅洁就是那条银环蛇投胎转世呢。”
妻子原本不信鬼神的,听老林这样一说,似乎也有些信了,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为了我们的孩子,一定要多行善事,这样我们就不会愧对自己,也不会愧对孩子。”老林的话语里透着绵绵的深情,接着,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还是妻子先打破了沉默:“走,老林,去村外的小树林转转去,让孩子看看外面的世界,趁现在天还不算热。”
“好嘞!”
村外的小树林里,不时传来蟋蟀微弱的叫声,仿佛怀念着那动人的夜色,又仿佛诉说着夫妻俩的心声。老林搂着妻子,妻子双手托着雅洁,手腕不停地转动,她就是要让雅洁四处看看,享受自然界的那片绿的恩赐,她一会儿让雅洁抬头看看蓝天,一会儿让雅洁低头看看草丛中调皮地滚来滚去的露珠,他们来到了一条小河边,就地坐了下来。
河风徐徐地吹动着,一群小蝌蚪在清澈的水里游来游去,不时有几只小青蛙从水里跳出来,跳到岸上,明亮的小眼睛里透着一股神气。
“这地方好,”老林拍了指妻子的肩膀,“这地方没有人来,很适合修身养性啊。”
“是啊是啊,”妻子应合着,“远离世道,悠然自得,自给自足,好啊!”
这时,有一只小蝌蚪离了群,游到了河岸一块凸起的泥土上,游不动了。
恰好老林看见了这一幕,他回头对妻子说,我下去一下,救那只小蝌蚪,河里有一只小蝌蚪搁浅了,我去把它放回水里。”
说完,他走了下去,半蹲着,轻轻地捧起一捧水,冲到了小蝌蚪的身上,只见那小蝌蚪翻了一下身,翻进了水里,又向蝌蚪群那边追去。
妻子转了一下手,让雅洁的目光转向老林,奇怪,就在那一刻,妻子感觉手背上像是被灼了一下,她定睛一看,一滴温热的液体正在她手背上滚动着,她好像明白什么似的,马上把手转了过来,她发现,雅洁的眼睛里滚出了晶莹的泪珠。
妻子一阵惊喜:“老林,这孩子有善根啊,刚才她看到你救小蝌蚪的那幕,掉泪了,这么小就有这样的表现,将来一定会是个大善人啊。”
老林一把抓住坡上的一丛草,手脚一使劲,蹿了上来,跑到了妻子面前,从妻子手里接过雅洁,在雅洁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妻子,老林喜极而泣,一家三口的泪珠交织成了绵绵细雨,这雨,滋润了地上的草,也滋润了他们的心田。
这时,一大朵乌云遮住了太阳,几滴雨点落了下来。
“雨来了,咱们快回去吧,别再淋着孩子。”老林话语有些急促。
妻子含泪笑道:“咱们这一家三口,把上天也感动了。”
两人擦了擦眼泪,一溜小跑跑出了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