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妻子的怀里突然传来一阵哭声。这哭声令人揪心,又令人动情。
“估计是天太热了,孩子中暑难受,”妻子喃喃自语,“我带的去暑药膏呢?给孩子涂点,兴许管事。”
一摸口袋,空的,妻子开始抱怨老林:“都是你,走得那么匆忙,这一路上颠簸的,害得我药瓶都弄丢了。”
老林不吭声了,一脸无奈。
“呜—哇,呜—哇”,孩子哭得更厉害了。
“吁,”老太太吆喝着驴车停下,转头对老林说,“我有办法。”
只见她从怀里拿出了化灾符,让妻子抱出怀里的孩子,孩子蹬着腿,双手在空中舞个不停,她把化灾符往孩子嘴上轻轻一贴,奇怪,孩子这一贴立马就停止了哭闹。
老太太告诉老林,说大师说的那些话自己都听到了,老林也明白了,原来,这是孩子出生的第一劫,因为累世为毒蛇的缘故,孩子前面门牙的部位剧痛,老太太猜到了问题的所在,所以拿化灾符贴到了孩子嘴上,才将疼痛解除。
老太太嗔怪道:“这么热的天,徒步带孩子出来走这么远,也不怕把孩子热着,真是的。”
老林陪笑道:“要不是出来这一趟,怎能碰见您老人家呢?如果不是碰见您老人家,孩子门牙痛的这一关怎么能过呢?您老人家是我们孩子的救星啊!”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黄昏戌时,车子到了小村口,两人执意要留老太太吃饭过夜。
“您看看,我买了熏鱼和叫花鸡,谢谢您老人家的一路照顾,天色不早了,就在这吃一顿,过一宿吧,”老林十分感激,他回过头,把鱼和鸡递给妻子,“去,切鱼切鸡去。”
“好嘞,好嘞。”妻子连连答应,她把叫花鸡和熏鱼放到厨房,去卧室把孩子放在床上,轻轻安抚好孩子睡着,就去厨房忙活了。
“叮叮当当,”寂静的夜色中,只有那刀切肉的声音响着。
饭间,老太太和老林聊了很多,老林拿了一壶酒,倒在小盅里,先是让了老太太,然后给妻子满上,最后倒给了自己。
见老太太没有推辞,老林半开玩笑地说:“老人家,看来您有酒量啊,咱们都一样,让世事磨得,喝酒都喝出大肚量了,能撑起一条船了。”
“嗨,”老太太挥了挥手,“还不是让家里的事愁的?”这愁来愁去,借酒浇愁啊,我早就学会了,我晚饭的时候没事就喜欢喝两盅。”
抿了一小口,老太太接着说:“我的儿子啊,让我操碎了心了!他爸去世的早,我一手将他拉扯大,这孩子有股倔劲,小时候家里贫穷,在城里上学经常遭同窗欺负,回家也从来不哭,只是一个劲儿地钻研学问,这孩子挺争气,笔试总是第一,后来科举考试,中了状元,被选入府中做官,那时,我乐得自然是合不拢嘴,亲戚友人都来道喜,还送上了当地最名贵的蛇干做为礼品。”
一听“蛇干”这两字,老林心里““咯噔”一下,他本来就信鬼神,再加上自己做的人面蛇身的女孩的梦和夏天妻子碰到的银环蛇,还有大师说的孩子累世为毒蛇,这时,他有一种预感,感觉这蛇要与他家结下不解之缘了,他愣在了那里,心想,怎么就那么多巧合呢。
老太太酒兴上来了,“咕咚”喝下了一盅,说话的嗓门更大了,让老林一下子回过神来,她接着刚才的话头继续说下去:“应该是在大前年吧,我儿子回家,带了一马车黄金,还说要给我一个惊喜,我问他什么惊喜,他就让我上了马车,绕着梓林城转了一圈,到了城郊一处依山傍水的地方,我就看见一座宫殿式的房子,琉璃瓦,屋檐上的雕饰很漂亮,我当时就问他,来这里做什么,他嘘了一声,让我进了那座房子后再说。进了那座房子以后,他这才告诉我,做了官后,不少人找他办案,还送上了黄金,他花了这些黄金,破土动工,雇人盖了这座房子,还说是送给我的,为了报答我的养育之恩,我听了就急了,打了他一个耳刮子,让他以后不要再贪这些便宜了,当时他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任由我狠狠地训斥他。”
说到这里,老太太有些哽咽了:“这两年梓林城要搞清正廉洁,我儿子奉大王的命令执行,谁知没过多久,他突然是非缠身,破了很多财,都没能免去这些灾祸,这不前几天我又跟他急了一次,说他这是报应,他当时也没吭声,只是不停地抽自己嘴巴,他妻子又要闹离婚,儿子又得了不治之症,这日子啊,没法过喽。”
老林边听边点头,见老太太说到动情处,也忍不住说了一声:“唉,无不是因,无不是果啊!”
“嘘。”老林的妻子扯了扯老林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说了。
“无妨,无妨,”老太太擦了一把眼泪,挥了挥手,“你接着说。”
“唉,”老林也开始叹起气来,“我们家吧,是唯一一个被全村人孤立的家庭,因为家里穷,又是读书人,所以很难与周围的人搭上话,别人都说我穷酸,这不,村里与梓林城通了路,别人基本上都富了起来,就我,不会说,嘴笨,所以一直都比较贫穷。我曾经做过小生意,但失败了。我平时靠给人看事和教书为生,可现在人们都富得流油了,顺风顺水的,谁还会看事呢?我经常去梓林城里摆摊看事,可结果呢,经常空手而归,有时会挣几个钱,但基本上充了车马费了,这教书吧,也很少有人来这了,因为地方偏僻,再加上村里人都做生意了,谁还会来学习呢?有时来几个孩子,学着学着就不再来了,连学费都没交!”老林说到这里,端起酒,一饮而尽,“咣当”一声在桌子上摔了一下。
“这年头,读书人少了,生意人多了,”老太太话语里带着气愤,“这帮孩子也学会耍滑头了,自从我儿子做了官后,我一直让他多读书,读好书,但他忙于办案,一直没有顾及,结果,唉,出了很多事情。”
老林又斟了一壶酒,接着说:“我们唯一的钱财来源,就是村东的那几亩地,收成还算可以,丰收的季节,挑几担进城卖,还能挣几个钱,剩下的粮食嘛,也够过一冬了。”
顿了顿,老林舒展了一下眉头:“我叫林保田,这名字是我爹起的,我爹也是读书人,他一直希望我守着这几亩地安心过日子,不要想东想西的,他认为这样是最快乐的,所以他也希望我像他一样,于是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好名字。”老太太微微一笑,又一盅酒下了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