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时日无多
到了十一月二十三早上,陈天赐知道今天陈李氏应该会起的晚一些,就早早起来,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到了村子口,那边牛大爷已经在等客了,不过牛车上还没有人。
牛大爷看到陈天赐自己一个人来正惊讶着,陈天赐就拿出了准备好的银钱,一边递给牛大爷一边说道:“牛大爷,这个钱您收着。这是给您的车钱,还有请您帮忙,一会到了镇上,不要拉客人,直接去镇上最好的药堂,请一位大夫回来,直接坐您的牛车或者由药堂的车送都可以。还有就是这件事请您先不要声张,如果是坐您的车回来就直接送到陈宅,有人问起就说是有朋友来访。”
牛大爷接过了钱,记下了陈天赐说的,又问清楚是给陈长青和陈李氏看病,就收好了钱,表示再等一会儿就出发,不管人有没有坐满。陈天赐谢过了,就先回去了。
回去往房间走的时候,听到陈长青和陈李氏卧房有动静了,陈天赐加快速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陈李氏正在房间里梳头,她感觉身体没什么力气,不过还是先关心陈长青,看着在旁边穿衣服的陈长青,“相公,你今天感觉怎么样,还想咳嗽吗?”昨天夜里陈长青还忍不住咳嗽了好几次,只不过都捂着嘴压低了声音,怕吵到她。
陈长青穿好衣服,走到陈李氏身后,摸了摸陈李氏的手臂,“凤娘,别担心,我今天感觉好多了,这几天我们都多休息,注意保暖就好了。”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牵着手出了房间,陈李氏就去前院的厨房,陈长青则是先去书房了。
到了书房,烧好地热,泡上茶,陈长青准备先看会儿书再去吃早饭,毕竟接下来的日子都是可以悠闲点,不用太在意时间。
刚喝了一口茶,陈长青突然喉咙发痒,又咳嗽起来,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和书本。站起来咳了几下,慢慢顺着气,陈长青才拿起杯子喝水。喝了水感觉喉咙舒服了,陈长青才坐下来。
“真奇怪,怎么老是突然喉咙发痒想咳嗽,身上倒是没有哪个地方感觉不舒服,就是咳嗽完会感觉身上没力气。”陈长青自言自语着,想着这算不算是感染风寒,症状又不太一样。
那边陈李氏在厨房开始忙碌,运转的厨房带起的热度传到陈李氏身上,陈李氏感觉整个人暖暖的,好像早上一直没力气的感觉好多了。
今天的早饭比平常晚了快半个时辰才开始,睡的晚起的陈天恩和陈天颂是被陈天赐带过来的。一家五口吃完了早饭,陈长青正和陈天恩陈天颂说着,让他们一会儿去书房先看会书,陈天赐在帮陈李氏收拾桌子,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除了陈天赐之外,其他人都在想这个时候会是谁来呢。做为一家之主,陈长青自然的站起来去开门了。
门外果然是牛大爷按陈天赐的交代去镇上请来的大夫。是一位镇上最有名的药馆回春堂的大夫,年纪大概在五十左右,不过外表看起来只有四十左右,正带着一位背着药箱的药僮站在牛大爷旁边。
陈长青一脸惊讶的正要开口,陈天赐在身后先说话了“是大夫来了,请进来。”说着打开门把大夫请进来,又跟牛大爷说了几句,才关上门,让陈长青先跟着进去。
陈长青引着大夫到了厢房,陈李氏这时候已经收拾完了,正带着陈天恩和陈天颂在厢房里说话,看到带着药箱的大夫也很惊讶。
大夫进了房间坐下来,拿出了诊脉用的布包,看了一下陈家几人,说了句谁先看。陈天赐就让陈长青先上前去,并且解释这是他让牛大爷帮忙请来的镇上的大夫,是给全家人都看看,当做个身体检查的。
陈长青知道这大夫是陈天赐请来给他和陈李氏看病的,心里感到感动,虽然觉得并没有这个必要,还是先坐下来伸出手,安静的让大夫诊脉了。
大夫微闭着眼睛,开始给陈长青诊脉。其他人都安静的看着,不敢打扰。这位大夫姓刘,手上换了几个手法之后,沉吟着睁开了眼睛,没有直接说陈长青的情况,直接说换下一个人。陈李氏就接着过去坐下,这次也是诊脉了有一会儿。诊完了陈李氏,既然陈天赐一开始说的是给全家人都看看,所以接下来陈天赐和陈天恩陈天颂也上去诊脉了,不过他们三个的诊脉时间都是很快就好了。
等到全部诊脉完,刘大夫就拿出了纸笔,开始开起了药方,一边说道:“这位少年和两位小童子身体都很健康,不需要吃药,至于这位老爷和夫人,身体有一些小毛病,开点药调理一下。这药最好是在我们回春堂拿,可以让那赶牛车的帮忙取一下。”
陈长青和陈李氏听了,心里放宽了,吃点药没什么,只要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在村里生活久了,陈家夫妻也是有小病自己熬着,最多比较严重的时候才会去拿药吃。今年是感觉身体没力气,这样不知道具体病症的容易引人乱想,又不想让孩子们担心。
而陈天恩和陈天颂听得懂这话,知道爹娘没什么事就开心了。只有陈天赐表面跟着点点头,心里还是有点忐忑。
等到开完了药方,刘大夫收好了东西,就跟陈家几人告辞,陈天赐就主动带着刘大夫和药僮出去。
送到了大门外,刘大夫就站住,看了一下大门里,轻声的对陈天赐说道“这位少年,是你要请的大夫吧?老夫刚才看一屋子人就你神情不一样。唉,老夫刚才没说全,我看这屋子写的陈宅,也是这村里少有的宅子,这家主人就是那位教书的陈先生吧?这陈先生和陈夫人年纪不算大吧,怎么诊脉之下体内空虚的很,元气所剩无几,这可是油尽灯枯之像。可是具体哪处有问题也诊不出来。老夫只能开一些调补的药,先吃着,其他的无能为力。”说着对陈天赐拱了拱手,摇了摇头。
陈长青在这偏僻的边西村教书,有几个学成之后中秀才做廪生的,还有一些学了之后到镇上谋生的,倒是把陈先生的名号在认识的人中间小范围的传了出去。这位刘大夫就认识那位客悦回的刘掌柜,所以知道陈长青。
陈天赐听了刘大夫说的,虽然有一些心理准备,也是愣住了。定了定神之后又问了刘大夫一些话,才送了刘大夫上车,并且请等在门外的牛大爷跟着去镇上拿药。
目送刘大夫走了,陈天赐进屋关上门,走到了厢房。厢房里陈长青和陈李氏正笑着跟陈天恩陈天颂打趣,原来是听陈天恩和陈天颂说昨天晚上陈天赐就说了要请大夫的事。
看到陈天赐进来,陈长青和陈李氏就笑着看陈天赐,夸陈天赐有个大人模样,会安排家里的事了。陈天恩和陈天颂也跟着起哄,说哥哥好厉害,说要请大夫马上大夫就来了。
其实这是小事,只不过陈天恩和陈天颂长这么大也就去过镇上,以前听到的是请大夫很麻烦,最好不要请大夫。
看着可能是刚才听了大夫的话心情变好,好像身体也跟着轻松了的陈长青和陈李氏,陈天赐说不出来什么,只是淡淡笑着。接下来陈李氏才想起来看大夫是要钱的,而且刚才这位大夫是从镇上来的,那价钱会更高,连忙问陈天赐是不是把以前给的压岁钱都用掉了。
陈天赐表示自己存了一些钱,师父也有给钱的。陈李氏和陈长青不信,师父给钱也是给点压岁钱吧,能有多少。
房间里就充满了讨论银钱的声音,只是说着说着就变成在说笑一样,又开始说起了一些有关银钱的小故事,声音里渐渐带着笑意。
到了午饭前的时候,牛大爷把拿好的药送来了,陈天赐接过了药,给了牛大爷车钱和跑腿费,又请牛大爷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牛大爷得了足够的跑腿费,也知道陈天赐是不想引起村里人的担心,保证自己绝对不去外面说什么。
送走了牛大爷,拿了药进去。等到午饭后,陈天赐就主动去熬药了。这时候里正上门了,不过只是来关心一下,问陈长青今年怎么提前放假的事。
陈长青解释只是因为今年天气比较冷,也想多陪陪孩子们。里正知道陈天赐来了,每年也只是来这两个月左右,提前放假个十来天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做为里正还是要来表示一下关心,毕竟陈长青现在是村子里最受尊重的先生,了解完之后里正就走了。
随后陈长青和陈李氏喝了陈天赐熬好的药就去休息了,陈天赐就带着陈天恩和陈天颂到书房,各自看书,互不打扰。
看了一个时辰左右,陈天恩和陈天颂开始困了,陈天赐就带着他们回房间睡觉,然后回到自己房间里。
独自一人了,陈天赐又想起早上刘大夫说的。后面陈天赐问了陈长青和陈李氏这样的状况还能有多长时间,刘大夫说保守估计不超过五天了。这倒是跟师父说的差不多了。
原来这次陈天赐提前来陈家,是因为师父天沐道长的一番交代。天沐道长算到陈家夫妻的时间不多了,告诉陈天赐一些事情,然后让他提前几天过来,尽量多陪伴陈家夫妻。
修道之人讲究因果,陈天赐做了陈家夫妻的养子,享受了这份天伦,也要尽起这份责任。别的不说,陈家夫妻如果不在了,陈天恩和陈天颂还小,该怎么安排这对龙凤胎呢?
想到这些陈天赐难得的叹了口气,毕竟他现在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如果让他带着这对龙凤胎生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过日子,更何况他是修道的,平时的生活都很简单。
想完了之后陈天赐也不知道做什么,只好先放下这些,做起功课打坐修炼了。
晚上吃完简单的晚饭后,陈天赐看着陈长青和陈李氏喝完了药,脸色跟白天没有太大差别,也不知道到底这药有没有一点用,只好让陈长青和陈李氏早点回房间躺着,自己带着陈天恩和陈天颂,看看书写写字,再做点之前陈长青布置的课业,时间倒是好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