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韩苍雪与夏侯言二人,自道别夏侯禛后,离了清河一路渡江而过,借着同生铃的感应和沿途的探问,终是找到了邻镇一所客栈,却也就此断了线索。
“我的金铃感应不到,只有两种情况,一是银铃被毁,二是银铃被封住了。”
韩苍雪站在窗边,手中抓着流苏金铃穗,目光轻轻放在夏侯言身上。
坐在房间里的夏侯言脸色颇为凝重,“按说珞姑娘与卫离已成功脱险,银铃被毁应该不大可能,可是要说被封住了……”他欲言又止,百思不得其解。银铃在珞的身上,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同生铃可不是轻易就能封住的,否则珞也不会通过同生铃找到琴阁去。不过,若是她的话……”她回头望向窗外,目光深沉,语意感慨,“也不是不可能的。”
夏侯言陷入了沉默。
对于珞,他二人岂能轻易说了解。
韩苍雪回头问道:“若是沿着这小镇往前走,该到何处?”
夏侯言作回忆状,答道:“往前是西行方向,直通白水河乡,顺流而下就是云鹤所在,白水河以北的话……”
“西北方是何处?”
“往西北行,可达青丘之国。”
青丘!
韩苍雪猛地攥紧手上的金铃,面不改色道:“你觉得珞会去哪里?”
夏侯言摇摇头,继而提议道:“我们这样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不如且往西行,沿途看能不能找到他二人的消息,等到了白水河乡再做盘算,你道如何?”
“也只能如此了。”她黯然望向窗外,望向那只停在了对面檐角下的金蝶,脑海中只浮现两个字——青丘。
…………
时至暮冬,白雪逐渐隐了踪迹,唯冬风料峭还透着点冷意,院中的樱树上挂着些许残雪,风一吹过,银沙从枯疏的枝丫间簌簌落下,便又是一个冬去春来的轮回。
玉魂珞站在廊上,一如往昔站在封神殿内窗边时的模样,只是看着眼前这棵树,不说话,目光渐渐失了方向。
“珞姑娘。”
闻狸的声音从身后轻轻飘来,玉魂珞顿时回过神,转身一看,对方朝着自己慢慢靠近,手上提着一只小竹篮,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
“你提着这篮子是要做什么?”
“如今梅花开得正盛,我正打算去采集些红梅来制香。”
“制香?”
闻狸轻笑一声,回:“我孤身在这何极轩,难免要想些法子来消磨消磨时间,逢至冬春,便是制香酿酒的习惯。”
玉魂珞一听,眉目舒展,言语间颇有几分调侃意味,“可见你栽这些树,原是来消遣用的。”同是孤独惯了的人,她自己却不能做到如他这般的豁达。
闻狸脸上笑意不改,眼睛朝向院中的樱树,回道:“珞姑娘错了,这树并非我所种下的,眼前这棵,是主上留下的,至于那棵红梅,则是夜弦大人亲手所植。”他复看向玉魂珞,眼神深邃了许多,柔声说道:“闻狸只是守在这里,护着它们罢了。”
玉魂珞没有言语,重新看向那棵树,投以一种纯粹打量的目光。
“说起来,不知道珞姑娘可有佩戴香囊的喜好?若有,我倒是可以赠你。”
“香囊?”她一脸不解。
闻狸遂取下腰间挂着的香囊,示意与她。玉魂珞此前倒从未注意这件东西,于是此刻观察得甚是仔细,只见其状如铃铛,银质而镂空,兼有淡淡的红梅香萦绕着。闻狸解释道:“此物颇有宁神安心之用,而且,寻常女子都喜好将香囊作为传情之物呢。”
玉魂珞听他这样说,再看他脸上的笑,当即微红了脸。进而私下念想到,她与灵修之间,确实没有互赠过什么信物,她忽然就想到了那棵红梅树,于是下了决心,是应该在他身上留下一点自己的印记的。
玉魂珞不动声色地说道:“你把篮子给我,我帮你摘花,你教我制香,可好?”
闻狸心领神会,不禁轻笑一声,那后半句原是他随口而出的,当真未有调侃的意思,却不曾想竟让对方在意了,倒是有种失言的感觉,于是他也不好推脱,将竹篮交与对方,只应了:“甚好。”二字。
玉魂珞转身便去了,闻狸再一次注视她离去的身影,眼神颇见几分感慨。“果真是和夜弦大人不一样呢。”
日落时分,倦鸟归巢,晚风微凉。
卫离踏着跌落尘埃的红梅而来,目光一下子锁住了树上的少女,他看了看树下的竹篮,朝上边唤了一句。
玉魂珞闻声侧过脸来,一时之间足下不稳,整个身体竟从高枝上跌落下去。这当真是一个措手不及的情况,尚未走近的卫离见此,顿时脸色骤变,冲将过去,眼看是来得及接住她的。玉魂珞见他陡然冲到树下,急中生智,一手搭住对方张开的手臂,借力翻了个身,轻巧落地,安然无恙,岂料双足点地之际,左脚鬼使神差般硌到了地上的石子,脚踝顺势一歪,竟就此崴了脚。
卫离无暇顾及她适才躲开自己怀抱的举动,扶住对方连忙询问道:“崴到了?疼不疼?”
玉魂珞摇头道:“没事。”
“我知道你没事,我只问你疼不疼。”他轻轻将她拥入怀,眼睛里浸满心疼之馀,夹杂着点点愧疚。玉魂珞僵着身子,任他抱着,少年轻柔的说话声慢慢从耳朵外一路钻进心脏里去。
他说:“在我身边,珞不需要隐忍,你再多依靠我一点点,好不好?”那后半句,说得近乎请求。
玉魂珞双目一怔。于这一刻,在这一句话里,她的所有顾虑和不安终于得到了解脱,她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红了眼,轻轻唤了他一声。卫离看着她,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她略显委屈地说道:“疼。”
卫离扬起一个笑,眉眼像注入了阳光。“我抱你回去。”
他倾身就要抱她,被玉魂珞叫住:“等等,我的玉佩。”
卫离抬头,见艳艳红梅群中有一六角冰花白玉佩吊在枝头,想来是刚才玉魂珞掉落时被树枝挂到的。他依稀记得这块玉佩,原是当初跟在玉魂珞身边的那个少年的,他看着那块玉,脑海里忽然间就冒出一个疑问:为什么失忆后的珞,从来不问起它的来历?
卫离一跃而上将之取下,低头为她重新系在腰间,在她腰上挂着的,还有一串流苏银铃穗,他趁隙打量了这铃铛几眼,眼神里的在意转瞬而逝。
“灵修,你背我回去好不好?”
卫离愣了一下,随后轻笑回道:“好。”
他俯身背起她,玉魂珞一手搭在他的左肩上,另一手轻轻抓着他的右臂。卫离眼睛里的在意又一次一闪而过。
中途,玉魂珞在背上忽然惋惜:“我竟忘了把红梅带回来了。”
“你采集红梅做什么?”
“我想吃红梅酥。”女儿家的心思大抵如此,遮遮掩掩,含羞带怯,未到最后一刻,总不能表露心意。
“红梅酥?”卫离印象中并未向玉魂珞提及此物,转而又想,或许是在瑶山之时,灵修向她说起过罢了。于是又道:“你喜欢,我回去做给你。”
玉魂珞轻轻应了一声,眉眼间的笑意如平湖受风,微微荡漾。
旦日日夕。
玉魂珞拐过廊道,见闻狸独自蹲在院中的樱树下,不免好奇,遂上前问道:“闻狸,你在做什么?”
她走近一看,只见其身旁放置着几个小酒坛,闻狸拿着锄具在地上刨出了一个小坑,她越发不明白了,也跟着蹲下去瞧着。
闻狸抬头一见她,笑回:“这是梅酒,大抵新酿的酒,味道还不尽如人意,姑且将它们埋在此处,待来年打开,味道会更好些。”
“梅酒?”玉魂珞的表情略显好奇,此前她从未接触过这种东西。
闻狸见此,拿起一小坛递到她面前,微笑道:“珞姑娘可要试试?”
玉魂珞接了过去,取下封布,就着淡淡的梅香,小心翼翼地呷了一口。
“似乎……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闻狸轻笑两声,道:“珞姑娘不要小看这酒,虽是红梅酿制,烈性可不低呢。”他继而抱起身边两坛,起身说道:“我且将这些带回疱屋,去去就来。”
他以微笑道了别,转身往里屋去了。玉魂珞复盯着手中的酒坛,顾自轻笑一下,将酒坛再次凑到唇边。酒入愁肠,唇齿留香,人道是借酒消愁,而她怎么就品不出这个效用来?
闻狸抱着酒坛进了疱屋,却见卫离早已在此处忙活了。
“公子?”他诧异道,走近一瞧,卫离竟是在揉面团,这着实令他感到新奇:“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卫离笑道:“红梅酥。”
“红梅酥?”他走过去将酒坛放置到架上,回身道:“我先前,倒不知公子还会这些。”
“以前有一个人非逼着我跟她学这个,后来学成了,却也没机会再做。”
闻狸察觉到他笑颜底下的那份沉重,自知不便多问,便转了话题,“难得公子今日有如此兴致,只是公子的伤还……”
“没事,珞说她想要吃红梅酥,我便做给她。”他说着,言语间的宠溺十分明显。
闻狸不得不感慨:“看公子这般,可知珞姑娘真的很不一样。”苏夜弦未能做到的事,她做到了。
卫离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回道:“倒不是她改变了我,而是在她身边,我能做回自己罢了。”
他不知道瑶山的灵修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记得在红梅谷时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那种心无杂念的生活,是与现在一样,却又不一样,现在是心有所依,再不是孤独的心境。
闻狸听他的话,脸上稍稍流露出欣慰之情,他见过灵修四年如一日的萎靡低沉,到如今才真正觉得他活了过来,不由得感到一丝心安。“公子可有想过……”
他话说了一半,突然从院中传来一声碎瓷声。二人匆匆往院里赶去。
樱树下碎了一只酒坛子,却不见玉魂珞的踪影。
“怎么回事?珞姑娘怎么不见了?”
卫离心急如焚,不及细究,只丢下一句“我去找!”便没了踪影。闻狸亦是不安,连酒也管不得了就分头去寻人。
待卫离匆匆赶到红梅树前时,她坐在树上,半个身子潜藏在红梅里,她的脸迎着夕阳的余晖抬起,远眺的目光里浸满了落日的光彩,很柔和,很宁静。
无论如何,他总算是能松口气了。
“珞?”一时之间,他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玉魂珞俯视他,在微弱的霞光下,脸色好似微微泛红了。“灵修。”她一看见他就笑了。
“你怎么了?”他感觉到对方的神态,较往常有些不同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我了,明明每次我找你都找得很久很辛苦。”她眼含秋水,言语娇嗔,着实有异。
他见她这般言谈举止,便猜度道:“你喝酒了?”
她使劲摇头,“没有,只是一两口而已,不作数的。”
卫离无奈地笑了笑,看这样子,素日滴酒不沾的人喝醉了是很难办的。
“珞,你下来吧,我带你回去。”
“不要,在这上面可以看到很美的余霞呢。”
他继续哄道:“珞喝醉了,在上面很危险。”
玉魂珞皱了一下眉头,毫无征兆地往下一跳,底下没有丝毫准备的卫离被吓了一大跳,伸手搭住对方的手,见玉魂珞安然无恙地落到面前,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玉魂珞娇嗔道:“你看,我没醉。”她踮起脚尖,在卫离的唇角边轻轻点了一下,粲然一笑,“我还记得我喜欢你,怎么会是醉了呢。”
卫离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措手不及,待缓过神来,哑然失笑,他揽着她的腰,轻轻扫开她发间的落花,柔声说:“你就是醉了。”揽着玉魂珞腰身的那只手慢慢向怀里收紧,卫离低下头,在少女的唇间落下一个吻,轻柔且小心翼翼。他看着那双在落日余晖里恍若琉璃的眼,极尽温柔之色说道:“都亲错地方了,还说你没醉。”
玉魂珞虽说醉了酒,却也只是在半醉半醒间,经他如此撩拨,顿时红透了耳根子。她双手绕在卫离的腰身上,紧紧抱着他,脸抵在他的胸前,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面对。
卫离轻轻抚着她的发,细声道:“珞,我们成亲吧。”
两年前,他犹豫不决,他难以确定对玉魂珞的情感,是出于同情还是愧疚。或许一开始是灵修的情感使他向玉魂珞靠近,可时至今日,他才发现自己作为卫离,也是可以爱上她的。
而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了。
玉魂珞抬起头,诧异地盯着他看,卫离双目含笑,右手抚着她的脸,问:“你愿意同我成亲吗?”
“你说真的?”
“真的。”纵使前尘尽忘,我还是会选择,再爱你一次。
“你真的想娶我?”
“嗯,真的,很想,很想。”
玉魂珞望着他的眼睛,嫣然一笑,她松开双手,低头将香囊系到他的身上。
卫离见是一状如铃铛之物,笑问:“这是什么?”
“香囊,你既愿意娶我,我又无以为报,唯有以此物为礼,永以为好。”
卫离顿时哭笑不得,现在才发觉,她岂止是醉了,而且还醉得不轻。他再次将她抱住,轻声说道:“你把自己给了我,便是天大的恩赐。”再没有什么比这更珍贵的了。
远处,闻狸望着依偎在落日下的两个身影,脸上还是那个温和的微笑,无论如何,可算是虚惊一场,他心领神会,独自往回走去。
回到樱树下,正欲将余下的酒埋起来,低头之际忽见地上有一个银铃,他弯腰捡起的同时,又见旁边有一条穗子。闻狸拾起二物,认出这银铃正是玉魂珞的流苏银铃穗,只是另一条穗子,猜想着可能是从银铃上落下来的,可是仔细一瞧,颜色不一,材质有异,不像是银铃上的。然终究是他人之物,只管归还便是了,他将东西收入袖中,将剩下的酒坛埋到树下去。待起身一回头,见卫离抱着玉魂珞走了回来。
“公子……”他见对方怀中的人入了睡,便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珞姑娘没事吧?”
“没事,只是有些醉酒了。”
“对不起公子,是我疏忽了。”
卫离低头去看怀里的人,细声说道:“也许,醉一场也好。”
落日的余晖慢慢撤下,夜幕的爪牙攀上了云层。
闻狸没有言语,只觉得对方那句话,那个眼神,别有深意。
…………
玉魂珞睁开眼睛,茫然地向窗外望去,她这一觉睡得很沉,沉到连做梦的力气都没有,就连醒来,意识都还是沉重的。她拍了拍脑袋,下了床,开了房门,天色是很阴冷的灰色,雪花从上边慢慢落下来。
下雪了啊……
她踏出房门,站到廊上,伸出手去接住缓缓而下的白雪,看着雪花在掌心的温度里融化,她的脑海中突然闪现过一张脸,有一个少年的身影湮灭在奔涌的火海里,一瞬间便消逝了。
“醒了。”
卫离的声音突然传来,玉魂珞双眸一颤,似是如梦初醒,她侧脸看过去,他那一袭鸦青衫与这清冷的天色倒是十分和谐,衬着点点飞雪,像极了一副令人赏心悦目的画卷,而此刻,那画里的少年正向自己缓缓走来,手中端着一盘红梅酥,眉眼之间泛着浅浅的笑意。
他到她面前问:“感觉好点了没有?”
“嗯,感觉我睡了很久。”她边说,边转身进了屋,卫离坐到她身边,回:“你睡了一天了,吃点东西吧。”
“竟睡了这么久吗……”她无奈地揉了揉额头。
卫离将那白瓷碟推到她面前,道:“你最喜欢的红梅酥。”
玉魂珞轻笑一声,拿起一小块凑到嘴边。
卫离将倒好的水放到她面前,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做这个,尝尝看味道好不好。”
玉魂珞指上的动作骤然停止,那红梅酥凑到唇边,迟迟未入口。
“怎么了?”卫离察觉到她的异样神情。她只是微微摇头,轻轻应一声:“没什么。”随即咬了一口。
“如何,喜欢吗?”
“嗯。”她点点头。
“你若是与我成了亲,我便可以天天给你做了。”
她一听,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这算什么,在哄小孩子吗?”
“珞不是小孩子,也是可以哄的。”
她又笑,问道:“你今日,怎么倒有些反常。”
“怎么,不记得昨日之事了吗?”
卫离的神情里含有几分笑意,越发令她在意。“我昨日醉酒时……都干了些什么?”她努力作回想状,却都是些模模糊糊的影像和只言片语,构不成完整的画面。
卫离脸上的表情愈加欢喜,“珞昨日应允了,会与我成亲。”
玉魂珞手中的红梅酥轰然掉落,双颊顿时泛红,“我……你……”一时之间,手足无措,无言以出。
卫离见她如此,顿时失笑,“珞说过的,以香囊为礼,永以为好。”
她看见对方腰上系着的物什,默默低下了目光,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问道:“你真的,愿意与我成亲吗?”
卫离轻笑,抚着她的脸,深邃的目光融进她的眼睛里,刻在她的心头上。
“我真的,很想,很想娶你。”
这个声音透过她心尖上那一条缝,揉进灵魂深处。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比抓住眼前的幸福更重要的呢?
卫离的指腹轻轻擦拭她眼角喜极而泣的泪水。“你既应承了。我便尽早做准备,以防给了你改口的时间。”他说罢,勾起一指在她鼻尖轻轻刮了一下。
玉魂珞不解,问:“准备什么?”
卫离低笑一声,目光似明月皎皎落到她脸上,“珞穿红嫁衣的样子,一定很美。”
玉魂珞看见他眼底的期待,渐渐低下了头,耳根微红。他暗自笑了笑,不再打趣她,轻轻地,郑重地嘱咐她:“等我回来。”
卫离带着彼此的期盼离开了。她久久望着眼前的红梅酥,内心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欣喜下流动着丝丝不安。
她回想起一句话,这世间有许多事,非自私不可。
玉魂珞走到门前,望着檐上落下的白雪,意识渐渐下沉,下沉……直至一声清脆的铃响将她拉回现实。
银铃!
她双眸一动,整个身子僵在原地,第二声铃响传来,清清楚楚,叩击在她的心脏上。
她找到了镜台上的流苏银铃穗,旁边是那条用封灵乾坤残囊上的封灵丝编织的穗子,竟不知是何时掉落的。
原以为封住了同生铃,就能保住这来之不易的安宁,可终究是靠谎言织就的虚幻梦境,银铃声起,脆弱得简直不堪一击。
玉魂珞抓起同生铃,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