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魔界以后,初寒再不似之前那般跳脱,而是真的静下心来,学习学识,没错,只是学识,至于那些笑不露齿、徐行疾趋的礼仪,还是算了吧。
而沧䁼的书房一角也被初寒霸占,平日里沧䁼在桌子边处理魔界事务,初寒就在另一边看书,两人待在同一个房间却无半句交流,只在用膳时一同走出书房。
三年后,初寒将沧䁼书房里的书看了个遍,又命人去凡界搜罗了各种书籍,整日不是泡在书房里,便是躺在院中的躺椅上,用书遮住整张脸。
昨日下了一天的雨,初寒在书房里坐了一整天,便想着今日晴些就出去走走,没曾想今日这雨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初寒姑娘,阎君来了。”
暗影知道沧䁼办公时不喜欢有人打扰,正好阎王此番前来直接说明是来找初寒的,他便直接来到了初寒面前。
“当真!”
初寒大喜,将书留在一旁的小圆桌上便跑出了房间,也顾不得带把伞。
沧䁼自听见暗影的话目光就停在了初寒身上,此前她离开书房时总会将书放回原位,无一例外。
“燚哥哥!”
雨越下越大,等初寒跑到魔界入口已经全身湿透,在看见阎王时,她更是高兴的冲过去抱住了他。
“你怎的不打把伞?”阎王轻轻拨开她额前湿掉的头发,将手中的雨伞往她那边倾斜。
“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雨!”
魔君曾与她约法三章,若放她出浮屠塔,三年内她便不能随意离开魔界,就是上一次去凡界也是沧䁼带她去的,除了她二人再没有其他人知晓。
好在不远处有一个亭子,两人便一同跑了进去。
“你在魔界过得可好?”三年未见,也不知她是否想他。
“魔君待我很好,除了不能离开魔界,其他一切都好。”
她还以为沧䁼收她为徒弟只是说说而已,哪知他真的教了自己很多,她很感激沧䁼。
“既然三年时间已到,你与燚哥哥回冥界可好?”
阎王提起时初寒才记起三年约定时限已到,天界再不会追杀她,而她也终于可以随意出入魔界了。
可她竟突然有些舍不得,难道三年的师徒情谊要到此为止吗?她在魔界生活三年,以后就再无关系了吗?
思虑许久,她终是点了点头,“好,待我与魔君道个别。”
这场雨一直下到了入夜十分方才渐渐退去,初寒换了干净的衣裳后去书房找沧䁼,却被暗影告知沧䁼有急事处理要出去半个月甚至更久。
总归还是告个别再离开为好,因为这一次告别,不知多久才能再见,所以初寒留下来等沧䁼,而冥界不可一日无主,阎王便先回去了。
大半个月后,沧䁼风尘仆仆回到魔宫,初寒找到他时,他正洗漱完毕换了衣裳,连头发也来不及擦干。
“出了何事?”初寒问道。
“几个老部落的领袖不满魔界低天界一等,意图造反。”
“那此事……”
“不用担心,已全部处理好。”
沧䁼轻轻一笑,他总能将事情处理得很漂亮,却不与任何人说这之中的难处。
“师父,初寒此次是来向你道别的。”看他略显疲惫的面庞,初寒突然就不想离开了,可偏偏她再无在魔界待下去的理由。
“你要走么?”
“三年时间已到,初寒该回冥界了。”
两人忽然陷入一阵沉默,终是沧䁼开了口,“若是有需要,便随时回来,你永远都是为师的弟子。”
初寒回到冥界那日,忘川河里的怨灵异常兴奋,弄得岸边的魂魄不敢走上奈何桥,生怕自己会被拉进河里成为新的怨灵,再无转世机会。
就好像他们是猛兽,而初寒是他们的王,初寒回来,他们便肆无忌惮。
纵使鬼差也不敢靠近忘川河,初寒用法术在奈何桥上造了一座透明的桥,好让魂魄可以不用顾及河里的怨灵抵达对岸,从而不耽误他们转世投胎的时间。
“愣着做什么,过去呀?”见他们全都伫立在原地,初寒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造的桥,恐怕走到一半便掉进了河里,谁敢过去!”
那鬼差胆子大一些,将众人的心里话讲了出来,然而他胆子再大,也不敢直视初寒,就怕她一个不开心便让他灰飞烟灭。
“就是,”一人开了口,便有数人跟着说了话,“你可是煞灵,谁知道你是不是想害我们!”
“既然你们这般想,就等着忘川河水平静吧。”
初寒收回法术,忍不住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却又不想与他们一般见识,便拂袖离去。
孟婆将此事告知了阎王,当阎王来到初寒的院子时,她正躺在躺椅上假寐。
“燚哥哥不去处理冥界事务,来这里做什么?”听见脚步的声音,初寒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寒寒,”阎王在她身旁坐下,她却将身体侧向了另一边背对着他,“今日的事我都听说了,是他们误解了你的意思,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没有,燚哥哥不用担心。”
因着煞灵这个身份,她被天界追杀,被冥界小鬼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哪能没放在心上,只有燚哥哥和魔界的人不曾害怕或是嫌弃过她煞灵的身份。
“那就好,”听她如此说阎王也便放了心,“对了,你刚回冥界,定会感到不适应,这几日燚哥哥正好有空,便一直陪着你!”
“不必了,初寒休息几日便好,冥界事务繁多,燚哥哥还是不要放松的好。”
不一会儿阎王便听的身旁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虽说沧䁼收她为弟子,但他想她在魔界的日子定然没有那么惬意。
偏偏阎王脑海里想的都错了,初寒在魔界过得不仅惬意,还很充实,至少在魔界她不会受到异样的对待。
原本初寒不喜欢人伺候,便一人住在院子里,平日里除了阎王也很少人来打扰她,自那天后,阎王好似是为了表明冥界没有人对初寒有异样的看法,竟给初寒拨了两个婢女。
初寒看着婢女唯唯诺诺动也不敢动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