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遥知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皮肉,躺在软床垫上动弹不得。
也不知道那小朋友怎么样了。可能被哪户好人家收养了,他大概也觉得在哪儿也比跟着我强吧。
沈遥知没多想了些什么,目光一转仔细听那群小少年讲话。
那些比沈遥知矮半头的小孩叽叽喳喳说着,他也听了个大概:神仙道的大师祖孤屿道人从朝歌把重伤被当成奸细的自己捡了回来,现在长辈们正议此事,弟子们负命照看自己。
沈遥知觉得自己和神仙道简直太有缘了,上苍都看不得他死在朝歌。他心道果然福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还没往更深了想,他听见小弟子们齐齐唤着“大师祖”,他忽然目光如炬,看着个衣袂飘飘的俊郎男子过来了,他一时看得愣了,没起来行礼。
沈遥知以为大师祖这种人物,应该是个白须缕缕的老仙人的。没想到居然丰神俊郎,眉宇之间看去还有几分冷峻。
“放肆!神仙道大师祖孤屿道人在此,岂敢不敬!”旁边一个小弟子喊道,一副认真且严肃的样子。
“兰棹,你怕是忘了昨日才交的《礼书》。”男子淡然道。
小弟子马上闭了嘴,沈遥知也颤颤巍巍架着身子骨起来行了个礼。
“大师祖,多有冒犯。”沈遥知被一双暖手扶正。
“无事,”贺九嶷示意让人扶着他,“你且随我来。”
弟子们都不太想扶沈遥知,那个叫谢兰棹的孩子被推搡出来,极不情愿地扶了他。
沈遥知这才知道自己多不招这里的人待见。也罢也罢,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吧,反正我不会少块肉。
他兀自想着,走着走着被贺九嶷领到了一间淡雅漂亮又宽敞的偏室里。里面坐着几个老头子,这才是沈遥知心里对仙师的想象,寿须寿眉。
他方才吃了个亏,于是早早地就行了礼,虽不知其人如何称呼,但还是一口一个仙师无比尊敬地叫着。
“行了,不必如此。”其中一个端着坐姿,淡淡道,“我们不多与你客气,你可知寻你来所为何事?”
沈遥知摇摇头。
“那你可知神仙道与朝歌向来不和?”一个老头坐在青玉座上道。
“知道。”
“你被朝歌当做我们派去的细作,惹了祸,你可明白?”老头嘬了口清茶,手中的杯子被捏成齑粉。
“小辈明白,我原是前来神仙道拜师的。”言罢,沈遥知感觉扶着自己的那只手颤了颤,余光一瞟,发现谢兰棹吓得脸色煞白,他本不觉得那些老头有多可怕,倒是被这幅样子吓着了,他拍了拍那只颤抖的手,全当安慰小孩,那孩子看他的眼神像要吃了他般,脸色却不那样煞白了。
不过沈遥知没注意,他兀自想着:这次惹得祸看来真真是不小,乐极生悲喽。
“拜师?我看你不去拜佛祖就不错了!”另一个老头喝道。
沈遥知顿了顿,下了决心般:“那你们把我交给他们吧。”
听这话,一群老头都不冷静了,现在朝歌仙都一口咬定了沈遥知就是神仙道派的奸细,只是神仙道一直不承认,现在把他交出去不就等于向仙门百家承认神仙道是真的做了这等小人之事?可是不把他交出去,估计朝歌仙都的人等不到明天的现在就打到神仙道主殿了,毕竟人家有钱有势,背后还有皇家顶着呢。
贺九嶷坐到黄玉座上,一时间殿内无人多说一句,就连那青玉座上的老头也没说什么。
“事到如今不如将计就计,什么也不做,别让我们的人慌了心,明天我自有打算。”此言一出,下边又有质疑的声音。
他轻敲了一下桌子,小室里又静如死水。
然后那群老头报了些无关痛痒的话语,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沈遥知没仔细听,心里打小算盘,难不成神仙道就这么和朝歌拼硬的?坏了名声不说,主要的是神仙道摆明了就打不赢啊……
沈遥知真的猜不透这孤屿道人的心思,大家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但他真真是觉得女人心比这大师祖的心好猜多的多!
没多久这小室里的人都散净了,沈遥知和谢兰棹也准备走,他没了个人扶着,满身的伤还真有点难以动弹。
沈遥知勉强走了几步,忍不住痛呼一小声,谢兰棹听着了也没停住脚步,关他屁事!现在大师祖不在,他没必要伺候这扫把星。
可是良心把他的脚绊住了:算了算了!就当扶了只猪!
沈遥知很礼貌很感谢地笑了笑:“谢谢小仙士。”
谢兰棹第一次被这样称呼,心里不免有点欢喜,身子不自觉正了正。
“你别以为我愿意扶你,这是大师祖吩咐的,不然你以为谁想碰你!”
“好好好,我知道你不想碰我了,辛苦小仙士了。”沈遥知微笑道,神仙道里的人至少比朝歌仙都里的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