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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委屈

魁王劫 晚稻添香 4979 2024-07-07 09:08

  柏简一直蜷在角落里,蜷了两个时辰,直到銮治进来了。

  “怎么对别人生气也会气到自己头上呢?”銮治蹲下来看着柏简。

  柏简微微抬头,看着銮治也不说话。

  “好了,起来吧。”銮治起身对柏简伸手,柏简轻轻拉着銮治的袖子站起来。

  “她们只是给我们送点吃食,没其他意思,你不要放在心上了。”銮治习惯了一向爱笑爱闹的柏简,今天这样的安静就像是受伤了一样,也有些不自在。

  柏简只是想到以前,不管自己做错什么,就算程沁惩罚她,也都是在旁边陪着她,从未留过她一个人,现在的她明明很难过,銮治也并没有安慰她,心里产生落差。

  “那我借祁邺今天的话说好了,我不喜欢她们,不管哥哥说什么还是不喜欢。”柏简这么一说,銮治又笑了一下。

  “那就不说了,简儿不生气了好不好?”銮治安慰道。

  柏简刚要说话,被外面的呼喊声给打断了。

  那个女孩又来了,一直唤着銮治。

  銮治和柏简出来后,那个女孩又忘形的跑过来叫銮治哥哥。

  柏简攥紧了銮治的衣服,那女孩完全不以为意,祁邺听见了赶紧出来,干咳了几声,那女孩才改口。

  “兄长还没吃饭吧,我又重新做了给兄长送过来。”女孩拎起食盒献给銮治。

  柏简一个眼神食盒飞出去了,倒没有砸下去,只是飞出院外,“哥哥食素,不吃你的这个。”

  “我知道,我做的是素食。”那女孩瞪了柏简一眼,跑出去拿食盒,不等她拿起,食盒直接炸了,那女孩惊了一下。

  “简儿你过分了。”銮治过去询问那女孩有没有被误伤,銮治的袖子从柏简还在厨房时就一直紧紧攥着,刚刚銮治一走,柏简手里空了,心里莫名的被戳中一处伤口般难受。

  祁邺走到柏简旁边,“我之前是有让她改称呼,这个兄长虽然和哥哥差不多,但毕竟不是直接叫哥哥了嘛。”祁邺也无奈,这个女孩答应他不叫哥哥,没想到改成兄长,他也诧异了一下。

  柏简看着不远处的銮治,转身进了屋子。

  第二天柏简按例起来去收集晨露,那两个女孩也在收集,柏简看见了便离开往其他地方去了,那两个女孩却跟上来了。

  “你可以叫銮治哥哥,我也可以,你可以早起给他收集晨露,我也可以,你能为他做的一切我都可以。”那女孩骄傲的说着。

  “那你能为他去死么?”柏简转身平静的看着她。

  这个女孩明显楞了一愣,旁边的女孩拉了她一下,“红扣,算了吧。”那女孩却不听劝,“那你能为他去死么?别以为你会些玄门法术我就怕你,只要我看中的人,绝不会因为这些就轻易放弃的。”

  “我为他死过一次了,你呢,现在要试试么?”柏简目光凛冽的看着她,这个女孩长得一般,但是脸蛋干净,看着也还算舒服。柏简见她有些慌了神,便慢慢走过去,“是叫红扣是吧,你是第一个挑战我的人,等到了阴曹地府,记得报上我的名字,或许下一世能投个好胎。”

  红扣往后缩,目光却瞟到远处的銮治。

  “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我不会放弃的。”看到銮治,红扣来了些底气。柏简便轻轻捻了一下手指,红扣便感觉喉咙被人深深掐住,难受的滚在地上。柏简只是想给她个教训,没想到銮治一下冲出来。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銮治扶起红扣,红扣借势一倒,倒在銮治怀里,抱着銮治的脖子不松开。

  “松手。”柏简正诧异于銮治凶她,没想到红扣又来这么一出,气的捏紧双拳。

  红扣看到銮治在这,毫不畏惧,柏简越是凶,她越是害怕的缩到銮治怀里。

  “我让你松手。”柏简带着王者不可侵犯的威严吼道,但红扣只是害怕的靠在銮治怀里。

  銮治也察觉到柏简是真的生气了,抬头看着她,试图和她好好说话,但是柏简根本没心思看銮治,仅一个眼神,红扣便从銮治的怀里被拽起,砸向远处的树桩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倒在地上,另一个女孩吓得尖叫,銮治赶紧跑过去看,抱起红扣往小院去。銮治经过柏简的时候,怒意里带着忽视,柏简知道自己做的过了。

  “哥哥,让我来吧。”柏简追上前,拉住銮治。

  “不劳烦柏简姑娘了。”銮治说着往前走了。

  柏简看着銮治抱着另一个人匆忙的往小院赶,心里一阵一阵的发痛,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銮治把红扣抱回小院,祁邺和荣桥都奇怪的看着他,后来銮治以自身修为修复红扣被震出血的五脏六腑。随后又亲自采药,煎药给红扣服下,感觉没什么大问题了才得以休息。

  祁邺和荣桥大概猜也猜到发生什么了,只是銮治忙了一个上午,他们也没问什么。后来柏简做了几个饼,放到銮治旁边,銮治却像是完全看不到这个人一样,直接忽视。

  后来还是祁邺进来,“我不知道这其中的经过,不做任何判断,但我相信简儿本心不坏,她也知道错了,你就给个脸色吧。”

  銮治拿起饼又放下,“她险些害了一条性命,我没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祁邺还想说话,銮治又过去给红扣把脉,祁邺知道他这倔脾气一上来,谁说都没用,便退出去了。

  过后几天,銮治还是每天亲自熬药给红扣,柏简每天早起给他收集晨露放在窗台,但是到了第二天,那个瓶子基本没被动过;她给銮治做的饼,銮治也一口没吃,有时祁邺荣桥拉着大家在一起吃饭,把柏简推到銮治旁边,銮治都是快速吃几口起身走了,柏简觉得心里一直以来最坚实的那堵墙轰然倒塌了,她知道错了,对着銮治承认过好多次错,銮治都不予理会。

  这天柏简还是照例去给銮治送饼,刚走进房间,看到红扣正在喝药,銮治看着红扣。红扣喝完了把碗递给銮治,銮治放下碗,便又替红扣把脉。

  “再休养两天便可痊愈了。”銮治看着红扣说着。

  “我好的那么快多亏銮治哥哥每天的精心照看,红扣在此谢过了。”红扣看着銮治笑颜如花,銮治也回以一笑。

  銮治那一笑真正像一把刀子刺进柏简的心里,她本来以为这个世上最难过的事莫过于当初程沁死在她面前,但到了现在她才明白,原来还有更难过的事,那便是銮治好好的坐在她面前,眼里看到的却是另一个人,那个只对她展开的笑,在另一个人面前荡漾开来。

  柏简跑了出去,不知道跑了多久,在一棵大树前停下来,背对着大树,想哭但是又在极力忍耐着,仰头看着天,紧紧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下来。

  “我为什么要哭,我不会哭的,我没有失去哥哥,我不会哭的。”柏简努力告诫自己不要哭。

  “銮治其实是一个很容易心软的人,在你第一次承认错误的时候他便原谅你了,只是当时看着还在昏迷的红扣,他没那个心思回应你而已,以至于到后来你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他便也不知道该怎么迈出这一步了。”南沉过来了。

  “是么?看来我还是不了解哥哥呢。”柏简收起刚刚悲伤的情绪,平静的说着。

  “我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不做任何评说。但至少对于銮治,我自认为还是够了解的。他之所以不惜以自身修为去修复红扣的内伤,又亲自照顾,在别人看来他是为红扣,但其实是为你。换做除你之外的任何人伤到红扣,他都不会这么做。”南沉拿起剑揣在怀里,转身看着远方小院里升起的炊烟。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柏家看着南沉的侧影问道。

  “我不知道我说了到底是对还是不对,但这一路走来,我感觉到你只是想保护他,并未有其他想法。”南沉说完看了看柏简走了。

  柏简一个人蹲在大树下,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不敢回家一样,盯着树下的蚂蚁。

  ‘原来杀一个人那么容易,我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做到,但是这种力量在哥哥那里却根本微不足道,我从来没想过做什么魁王,什么十方世主,我只想哥哥好好的,为什么现在变得贪心了,哥哥以前爱护生灵,如果他知道我差点杀了人,会不会就不要我了。’柏简心里忐忑的想着,第一次如此害怕面对程沁,她不知道回了十方世界该怎么对金莲瓮里的程沁交代。

  南沉回到小院,看到銮治拿起窗台上的瓷瓶,那是柏简每天早起给她收集的晨露,他却从不曾碰过。

  “气也气过了,红扣的伤也好了,现在打算怎么办?”南沉看着銮治。

  “我不知道。”銮治转动着手里的瓷瓶回复道。

  “不管出于什么,她想保护你的心,是谁也比不了的。”南沉见銮治还是低头不语,便又问道,“你知道颜佔为什么能长大么?”南沉走到窗边,看向天边。

  “简儿不是说那是她的嫡传秘术么?”銮治皱起眉头看向南沉。

  “那是她用自己的心头血喂养了魂魄,那魂魄才得以成长。当时如果不那么做,只怕我们所有人都不得善了。”南沉始终看向天边。

  “你是不是也怀疑过为何颜佔能驱使她的簪子?”銮治不说话,双手紧紧的握着瓷瓶,南沉便提醒道,“颜佔说她是半个娘亲,也是如此。”

  南沉说完后,松了口气,看看天,出去了。

  銮治盯着手里的瓷瓶,看着窗外,最终还是跑出去找柏简了。原来她竟是用心头血救下他们四人,她是真的把颜佔当孩子带,她也是真的想保护自己。

  看到远处的大树下,柏简蹲坐在那发呆,銮治走了过去。

  “承认错误只是知道错了就行了么?”銮治教育道。

  柏简一听是銮治的声音,便站起身看着他,想到前几天銮治刻意忽视她,她便只是站在原地不说话,怕惹銮治生气。

  “现在连哥哥也不会叫了么?”銮治走到柏简面前,温柔的说着。

  柏简一听到銮治这个语气,鼻子就开始发酸。

  “真的不叫么?”銮治认真的看着柏简。

  柏简一下扑到銮治怀里哭了起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简儿错了,简儿真的错了,哥哥不要不理简儿,简儿只有哥哥,哥哥不要简儿了,简儿就真的没有亲人了。”柏简越哭越委屈。

  銮治摸摸柏简的头,“哥哥怎么会不要简儿呢。”

  随着柏简的眼泪浸湿銮治的衣裳,銮治明显感觉到一阵心疼,仿佛身体里另一个自己在伤心,不由得自己控制的就紧紧抱着柏简。

  “简儿以后会听话,不会惹事了,再也不惹哥哥生气了,哥哥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柏简用一种近似祈求的语气对着銮治说话。

  “哥哥也有错,不该忽略你,不该对你的道歉视而不见,哥哥也给你道歉,简儿也原谅哥哥好不好?”銮治摸着柏简的头,安慰道。

  “哥哥不会错,是简儿错了,简儿以后再也不会惹事了。”柏简摇摇头对着銮治说着。

  “好啦,不哭了,简儿原谅哥哥就好,哥哥以后也会注意的,不在随便对简儿生气了。”銮治擦着柏简脸上的眼泪,柏简眼泪还没干又冲着銮治甜甜的笑了一个。看到柏简原本还是哭的梨花带雨,让人心疼,转眼间又笑的明亮,让他不由得也随着笑了起来。

  两人笑着回去了,祁邺和荣桥倒是有些意外。

  “难怪都说人心复杂,我果真看不懂。”祁邺搭着荣桥的肩膀说道。

  “我也是。”荣桥也表情复杂的看着銮治和柏简。

  不过难得两人重归于好,他们说话也不用小心翼翼,总是担心完一个又担心另一个,也总算是雨过天晴了,祁邺拉着荣桥去厨房做饭。

  “本少爷要亲自做饭庆祝,这几天给我憋的够呛。”祁邺说着便要挽起袖子准备做饭。

  “你行么?在漆吴山这么多年从没见你下过厨,现在是要尝尝这人生百苦了么?”荣桥怀疑的看着他。

  “本少爷天资聪颖,怎么不行?”说着拿起剑对着白菜一顿乱砍。

  “这人生百苦实在是太苦了,你还是不要尝了,去练剑吧。”荣桥被他这架势吓到了,赶紧劝他。

  “你在怀疑本少爷?”祁邺拿起一个萝卜就砸过去。

  荣桥闪开,“好吧好吧,祁邺大少爷要尝就尝吧,我等俗人先闪了,静候大少爷的佳作。”说完便闪出厨房。

  “荣桥,荣桥,真不够义气。”祁邺伸长脖子对着荣桥喊着,喊完又拿起剑对着萝卜一顿砍,听着厨房鸡飞狗跳的声音,荣桥真是庆幸自己溜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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