銮治几人蹲下去观察池塘,祁邺在后面上气不接下气的才慢慢走到他们身边,叶子就像是完成任务了飞回柏简手里,柏简顺手放进香囊里。
“你们真是够义气。”祁邺说完就到旁边的石头上靠着,双手揉着脖子,一路顶着叶子回来,脖颈正酸的不行。
“果然问题出在这。”荣桥也看出问题了。
“荣桥,你也跟着瞎掺和。”祁邺听说便觉得荣桥睡懵了。
“你先看看你背后的石头。”荣桥走过来用佩剑指指祁邺后面的石头。
“布云村?”祁邺挑挑眉,“可那老伯明明说正东翻过两座山的,他为什么骗我们呢?”
“因为你好骗啊。”柏简走过去嬉笑的看着他。
“这可能是近路,我们走了小路所以绕过来了。”祁邺不甘心。
“切,懒得和你计较。”柏简说着跑到銮治身边去了。
几人往村子里走,这个村子单从房屋建筑来说应该也属于富庶之地,亭台阁楼,房宇轩榭,都错落有致,但是人烟稀少,行迹凋敝。往前走了一段,到了一座像似庙宇的地方,一些人拖着生病的残躯聚集在哪,柏简定睛一看,人群中间那个吆喝着的人正是之前伙同水鬼骗取钱财后逃走的道士。
“又是他。”柏简刚想走上前,被祁邺拦住了。
“你平时欺负我就算了,人家普通人,你这样不好吧。”祁邺雷打不动的挡住柏简。
“你让开。”柏简推他,推开又回来。
“你到底是来干吗的?”柏家无奈的看着他。
“来历练啊。”祁邺嬉皮笑脸的说着。
銮治几人只以为祁邺柏简又闹着玩,径直往前走,到前面的庙宇看看情况。柏简便冲着銮治喊着,“哥哥,别让那个道士跑了。”
那道士看见柏简就跑,銮治听到后,那道士已经跑远了,祁邺又拦在她前面,她气的一脚踩在祁邺的脚上,一跃而起,掠空而过,伸手一摆,一段青绸裹在道士身上,道士倒在地上,而刚刚正聚集在那座庙宇旁边的人全纷纷跑过来,挡住柏简,似是保护那道士的意思。
“姑娘是何人?为何要伤害道长?”其中一个人质问柏简。
“这道士之前伙同水鬼骗取普通百姓钱财,被我揭露真面目后便跑了,现在又出现在这,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事。”柏简解释着。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道长听闻我们村有怪病,特地赶来治病,我们吃了他的药都好很多了,姑娘一面之词要我们如何相信。”
“药?”柏简看着这些人手里都拿着药包。
“可否给在下看看你们的药,在下不才也学过一些岐黄之术。”銮治说话温和有礼。
有人打量着他们几个人,但还是把药包递给銮治,銮治打开一看。
“这药包里有朴硝,百部,当归,竹叶,茯苓,三七以及决明和冰片,不知各位是患何病?”銮治拿起药材到鼻子面前闻闻,然后又问问大家。
“你会看病?”递药包的那人气若游丝的问着。
“在下略通一点。”说着双手奉上刚刚的药包。
“我就说这药有猫腻,你们不信,现在知道了吧,这个本就是普通草药,哪有治病的功效。”一人缓缓走来,还略微咳嗽着。
“但我们确实喝了这药好了一些啊。”
大家开始议论纷纷,那道士乘乱想跑,柏简瞅了一眼,那道士便再次栽倒在地,柏简走过去。
“这样的钱都赚,你不怕下十八层地狱么?”柏简居高临下的看着道士。
“哼,我有什么好怕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只不过是为了生存而已。”道士毫无悔过之意。
“你知道十八层地狱什么样么?”柏简蹲下,看着无知幼儿般看着他。
“那有刀山,火海,雷劈,电击以及种种酷刑。”柏简接着给他阐述。
“我为什么要怕?二十多年前魁王大闹阴曹地府放走无数恶鬼他可曾想过以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我不过借着他的孽养活我自己,我有错么?他都不怕,我怕什么?”道士凶毅的盯着柏简。
“你见过魁王?”柏简被他说的一时无话。
“我没见过,只是听说过。”
“你连魁王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何苦操心他将来如何?”说着握紧拳头,青绸一紧,废了道士微弱的灵力和修为,道士随即惨叫一声。
“你走吧,以后做个普通人,多做善事,赎清你的罪孽。”柏简眉头皱起,对啊,以后她会是什么下场,她又该如何偿还自己的罪孽。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那你也太小看我了。”道士面孔近似狰狞,向柏简扑过来,銮治见状一掌过来把道士推出好远。
道士一直在狂笑,柏简明白了,“你是故意引我们过来的。”
“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是你先惹的我。我本以为鬼子母神就能解决你们,没想到你们还会活着来到这,我告诉你们,这座山的能量都被恶鬼篡改了,他们不是被诅咒,而是魁王劫的下场,这场疫病将永远持续下去,永远持续下去,哈哈哈…”道士说完便暴血而亡。
村民开始恐慌,大家乱了起来,柏简听如此说,不由得捏紧了双拳,当初她为救一人,导致现在无数普通人因她而受罪,她真的错了么?
“简儿。”銮治走过来眼睛清澈的看着她。
‘值得,只要这个人好好的站在她面前,能够鲜活的做他想做的事,就算不得好死,永不安生她也无怨无悔。’看到銮治的眼睛,她便想通了,回以銮治甜甜一笑。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祁邺难得出现一点忧虑的样子。
祁邺一话刚结束,村民开始出现不适,大家纷纷抱着肚子痛的倒在地上。銮治和柏简跑过去看,銮治把脉,“怎么会这样?”銮治眉头都快挤到一起。
“哥哥,怎么样了?”
銮治看着柏简,“他们并无生病迹象,倒像是体内存了一些残魂。”
“对,这些残魂会不停的吸食这些人的精气,直到死亡。”南沉把完脉说着。
“难怪这些人总是中气不足,病怏怏的,原来是以活体养残魂。”荣桥在一旁喃喃道。
“不止残魂,这些人还受到能量的影响,身体也会发生异变。”南沉说着低头思索。
“按理说,这些都是普通百姓,也不修习蓄灵,怎么会还会受到外界能量干扰呢?”祁邺思索着。
柏简看向銮治,他们同时明白了。
“是那个道士,他把自己的灵量注入药材,让村民喝下去,暂时压制了大家体内的残魂,所以村民感觉喝了他的药好多了,但村民不懂修习,体内的残魂便刚好捡了这个便宜,这个村落又能量紊乱,他们是受到内外两种力量的夹击,才如此。”銮治和柏简同时想到道士最后那句话,‘永远持续下去’,灵力本主若是死亡便会自寻其他体内无灵力的宿主,如此一来,那些夹带着灵力的残魂便会一直寻找宿主下去。
“这什么道士?谁教他的玄术?真该下十八层地狱。”祁邺又难得的义愤填膺一次。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荣桥看着倒了一地的村民,全都抱着肚子或者抱着头疼的哀嚎。
“把大家全部挪到那座庙宇里,再仔细研究救治方案。”銮治说着扶起地上一个老人往庙宇走去。跟着南沉荣桥祁邺纷纷扶着大家去庙宇里面。他们刚走没几步,头顶一张大网飘过去,网里面是刚刚躺在地上的剩余全部村民。
大家往后一看,柏简轻松的一步一跳的往庙宇走去,她到了,大网慢慢落下,村民也都安然落地。
“你这灵量当真是别人送的?”祁邺放下村民凑到柏简面前怀疑的问道。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柏简走到銮治身边,“哥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简儿有什么办法能暂时压制他们体内的残魂和灵力么?”銮治又仔细号脉,这些本就是普通人,就算现在教他们心法也是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只能先暂时压制,找到根源才能彻底解决。
柏简刚运气准备以魁王之力封住这些残魂,銮治一把拽住她,“虽不知道简儿到底有多精纯的修为,多深厚的灵量,但也不要这么随便用。”
柏简呆呆的看着銮治,不经意间转眼看到这座庙的坛桌上放着颂钵,“哥哥,我知道该怎么解决这座山能量的紊乱问题了。”
她跑过去刚要拿起颂钵,一人跑过去挡在她面前,是刚刚说那道士草药有问题的那个人。
“人命关天,族规例法能先放在一边么?”柏简一看这座庙的建筑就知道这里的人也有信奉的族神,神器自然也不会随便让别人使用。
那人依然挡在柏简前面,“我村遭此大难,已经不起族神降罪了。”
“这个本就是神器,族神已经给你们解药了,你们不会用,既然我们来了,识得此物,还能驱动,为什么不试试呢?”柏简开始和他讲道理。
“你怎么知道这是族神的意思,而不是会引来更大的灾难。”那人不依不饶。
“你不让我们试试,怎么知道我们是否能用它替你们治好怪病呢?”
那人依然摇头不退步,祁邺便过去勾着那人的肩膀。
“我们是漆吴山修士,看到没”,说着指了指銮治和南沉,“我们当中最优秀的修士,他们未来可是会飞升的,还有她”又指了指柏简,“鬼子母神的鬼孩被误杀了,她都能起死回生的,信我们一次。”祁邺见那人还是犹豫,又在他耳边窃窃私语几句,过后那人便让开了。
“我可以让你们试试,不过得先请示一下村长。”
“让他们试试,”那人才说完,一个老人左手有一人搀扶,右手拄着拐杖进来了。
“村长”,那人唤着老人。
“让他们试,只要他们能治好村里人的怪病。”老人说着咳嗽几声,他本是生病养在家,听说道士又来卖药本要来驱赶,但是不曾想后来遇到柏简一行人,看到道士被揭露真面目后暴血而亡便完全相信柏简一行人并不是坏人,既然他们说能救人,便答应让他们试试。
那人让开了,柏简小心的拿起颂钵,走到銮治身边,“哥哥,给”。
銮治又意外的惊了一下,“简儿不要开玩笑了,我修的是道,不通法,驱不了这颂钵。”
“不,这里只有哥哥能用,并且只有哥哥用才能治好他们的病。”柏简认真的看着銮治。
銮治犹豫的看着柏简,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銮治,你试试,我也相信你。”祁邺又难得的站在了柏简这边,荣桥和南沉纷纷对他点头示意,銮治接过颂钵,心情复杂的看着这个洁净发亮的颂钵。
“哥哥只管打坐驱用,我为哥哥护法”。
大家把喝了那道士药的村民集中起来,围着銮治和柏简而坐,銮治没办法,闭眼打坐,心里想着如何驱用颂钵,柏简化出屏障把村民护在一个光圈里。然后取下黑檀簪,悬于銮治头顶,灌输灵量。
銮治睁眼后,仿佛身体的另一个灵魂被唤醒,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操作颂钵,并不像是第一次用,而是熟悉到了极致,每一步都恰到好处,每敲响一次颂钵,村民仿佛被齐齐唤醒,随着钵沿的擦动,整个颂钵散发出点点金光飘向村民,不久后,能量被平息了,村民体内的残魂便像是被催眠一般睡着了。
柏简收回簪子,松松的挽起一个发髻,銮治盯着颂钵,这些事他以前做过,这些动作他重复过无数次,就是不知道这些记忆为什么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驱用颂钵的那个人仿佛是他,又仿佛不是他。
“哥哥还好吧?”柏简挪到銮治面前关切的问着,她刚刚借簪子的记忆强行唤醒銮治身体的精魄,让銮治短暂记起前世修法的记忆,驱用颂钵,平息村民体内的能量,因为程沁曾和她说过颂钵有此效用。
銮治呼吸有些紊乱,正努力回想刚刚脑子里那些记忆从何而来,但就是无从回忆,柏简一问,他双手瞬时抓住柏简的双肩,有那么一刹那,他从柏简眼睛里看到另一个仙衣飘飘的自己。
“哥哥?”柏简以为銮治记起什么了,心里正忐忑。
銮治清醒了,平了一下呼吸,“抱歉,”,说着站起身走出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