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柏简出圈,风雨便止住了。柏简走到鬼子母神面前,鬼子母神身后的四百九十九个孩子立马围住她们,銮治他们在后面根本听不清她们说了什么。
“不知鬼子母神到此休沐,伤了您的孩子,柏简代同伴向您道歉。”柏简虽然不把天上众神放在眼里,但是对于佛家还是敬畏的,因为程沁当初就是修法立佛。
“魁王道歉我等担当不起,但是我儿必须有人给他偿命。”鬼子母神不甘示弱。
“我知道鬼子母神宠爱孩子,所以并不打算用魁王的身份让您不计较,我若是能让孩子重新出生,还望鬼子母神不计前嫌。”
“我知道魁王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但世道公平,我儿不能白白被人刺了一剑。”
柏简顿了一下,“那如果我能让他长大呢?”
鬼子母神眼里来了光,她有五百个孩子,但是没有一个能够长大成人,最大的孩子四百岁了才是人间孩童五岁的样子,这笔交易她不亏。
“好,魁王若是能做到,我便不计较了。”
柏简点头,转身勾勾手指,那具尸体便飘过来,柏简把它化入鬼子母神体内,对着鬼子母神的肚子输入灵量,随后拿起鬼子母神的手,戳进自己胸口处,一滴心头血随着鬼子母神的手指进入肚子里。柏简松开鬼子母神的手,捂着胸口微微皱眉。
鬼子母神体内的魂魄有了魁王的心头血,马上鲜活过来,逐渐成长。柏简看着鬼子母神肚子里的灵量和心头血消耗的差不多,且那个孩子在母亲肚子里又有了新的血肉躯体时顺势把孩子接出来,用自身心法让心头血融到孩子身体里。
那个孩子慢慢落在地上,快速成长,由一个襁褓婴儿,逐步成长为十八有余的翩翩少年郎。
周围的孩子开心的叫着“弟弟”,那少年郎便和孩子们玩成一团。
鬼子母神笑的花枝乱颤,“如此,便谢过魁王殿下了。”说着还欠身致礼,柏简回以一礼,便退出孩子圈。
“我现在不是最小的了。”之前在河边戏弄柏简的小孩拉了一下柏简的衣服。
柏简对着他笑笑,那小孩又跑回孩子圈了。
柏简强行取的心头血,身体有些不舒服,祁邺荣桥等还在惊讶于柏简灵量和修为的高深莫测时,銮治看出柏简的不适,上前关心道“是不是哪不舒服?”
柏简抬头看着銮治,“哥哥不用担心,不碍事的。”
鬼子母神带着孩子们欢呼雀跃的走了,但是那个少年郎又跑回来了,看到柏简便跑过去抱着她,柏简被他惊了一下。
“我记住你了,我的生命是你给的,我会想办法偿还回来的。”少年郎笑笑又跑回去了。
柏简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由得的笑了笑,这孩子连她是谁可能都不知道,真是天真中带着可爱。
銮治感觉到柏简呼吸声比平时重了些,“简儿坐下休息一下吧。”
“简儿想靠着哥哥休息,可以么?”柏简期待的看着銮治。銮治扶柏简坐下后,便坐在她旁边,方便她靠过来。
柏简坐在銮治后侧方,整个上身歪在銮治后背上,手抓着銮治的衣角往怀里抱。銮治看到现在的柏简,觉得这才是柏简应该有的样子,爱笑爱闹,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仿佛刚刚和鬼子母神交手,让鬼孩重生的人是另一个人。
柏简舒服的靠在銮治身上,这种感觉久违了二十年,显得特别珍贵。
但是这种安静的享受并没有持续多久,祁邺还被困在树上,嘴巴也被封着,正支支吾吾的发出声响。柏简微睁眼,树叶回到她手心里,祁邺也得以行动和说话。
有些人天生就是缺根筋,无疑祁邺就是这种,刚刚得以解放就好奇的想过去问柏简各种疑问,刚走两步便被南沉拉住坐下,祁邺一看是南沉,只好乖乖坐下了,话也不说了。
柏简休息了一会儿,感觉没问题了,便轻声说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祁邺从被南沉拉着坐下后就一直盯着柏简,等着她醒过来,看见柏简望着他说话,兴奋的跑过去。
“你怎么这么厉害,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修为那叫一个了得,你在哪修行的,师承何人啊?”
“我的修为是别人赠的,修习多半是自己研究着学的,如果非要论师父的话,那便是柏春吧。”
“谁那么伟大,居然能够赠你如此高深的修为。”祁邺一阵接着一阵的惊讶。
“因为他们喜欢我呗。”柏简咧嘴一笑。
祁邺先是一怔,随后拉下脸来,“快拉倒吧,净吹牛皮。”
“爱信不信。”柏简撇了他一眼。
“那你师父呢?你居然直呼师父名讳,你不知道这是大逆不道的么。”
柏简白了祁邺一眼,“当初是他自己说他是我师父的,又不是我主动拜他为师的,叫不叫有什么关系。”
“编,你接着编。”祁邺也白了柏简一眼。
“你有完没完,问题那么多,说了又不信,有这功夫还不如还不如多看看书长长记性,不要一个冲动就惹事。”
“你这说法本身就没有可信度。”祁邺被她呛了一句,有些不快。
柏简不理会他,转头问銮治,“哥哥觉得呢?你也认为我是在编故事骗你么?”
銮治轻声回了句,“我信你。”
柏简笑笑又靠在銮治的后背上。
祁邺看看闭眼打坐的南沉和重新生火的荣桥,也沉默了。但是不一会儿又凑过去,“暂且不说你的修为和灵量,你怎么还会起死回生啊,怎么做到的?能不能教教我?”
“那不是起死回生,那个鬼孩四百岁了,被你一剑误杀后用修为护住了魂魄,还好你修为不高,只是伤到那具身躯,我把魂魄缩聚到一起放进鬼子母神的肚子里,婴儿和母体自然会产生反应给他造一具新的身躯,用灵量唤醒魂魄就好了。”
“原来如此。”祁邺细细思考着柏简的话。
“那柏简姑娘是如何让那孩子长大的呢?”荣桥也听得来了兴趣,顺势搭问一句。
柏简便起身看着他,“这个嘛,是我嫡传秘术,恕不相告。”
荣桥听此便点头致意,不作声了。
“不过还好你会这个,不然今天可能会是一番血战了。”祁邺赞赏的看着柏简。
柏简伸手过去就是几个榧子,“你还说,你知道他们是谁么?还敢提血战。”
“不就是几个小鬼么,难道我还收拾不了了?”祁邺揉着头说道,“还打我,打就打吧,下手还那么重。”
柏简听闻还想敲几个榧子,这家伙倒是躲得快。
“几个小鬼?你没看到他们头上有佛荫啊。”
“这个还真没注意。”祁邺又捂着头挪回来,“你认识他们啊?怎么小鬼也会有佛祖庇佑么?”
“鬼子母神皈依佛门了,鬼孩自然有佛荫庇佑了。”
“佛祖慈悲,万物凡有善心皆可庇佑。”銮治开口说了一句,柏简感觉亲切的不行,以前程沁就经常给她讲佛理,眯眼笑的看着銮治。
“这鬼可入佛界,那他们修炼修炼还能成仙咯?”祁邺不屑一顾的说着。
“说你读书少可别不承认啊。”柏简凑到祁邺面前指着他说着。
“少来,我就不信鬼还能成仙了。”祁邺推开柏简的手。
“这鬼,真的能修炼成仙?”荣桥又是一脸疑问。
“不要觉得奇怪,还真有鬼飞升成神的。”柏简故作神秘的看着他们。
“钟馗。”闭着眼睛的南沉,缓缓说着。
“什么?”荣桥和祁邺都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南沉。
“钟馗就是鬼身飞升成神的。”南沉平静的说着。
柏简笑着看着祁邺和荣桥,“你们不相信我,不会不相信他吧。”
祁邺一脸的匪夷所思,荣桥呆住了,直直的盯着火苗。
“看来简儿不仅修为高,还学识渊博,是我等学习的榜样。”銮治转身看了一眼柏简,嘴角一丝浅笑,柏简一脸天真无邪的回笑。
“那鬼子母神是如何得到佛祖庇佑的。”荣桥的语气不像之前那么平和,夹杂着一点生硬。
“听柏春先生以前和我说,是鬼子母神生了五百个孩子,但是她仍然想去偷别人家的孩子,后来佛祖便把她的孩子偷偷带走一个,鬼子母神可伤心了,后来佛祖又把孩子还回来告诉她,‘你自己有五百个孩子缺了一个都如此伤心,那别人家只有一两个孩子,被你偷走了,那不得更伤心啊’,后来鬼子母神想通了,便不再去偷别人家的孩子了,再后来也就跟了佛祖修行,她的孩子们也得到了佛荫。”柏简讲故事讲的绘声绘色,手舞足蹈,但是听起来却像是大人哄孩子睡觉的睡前故事。
其实这个故事是程沁在她小时候讲给她听的,只是他们在銮治面前问起,柏简不得已改了讲故事的人,她六七岁的时候有段时间睡不好,总缠着程沁给她讲故事,程沁本是给她讲佛理的,每次不等程沁讲完她就睡着了,或者直接说哪哪不舒服,程沁没办法便改成给她讲故事了,她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每次听完睡的时候都能在熟睡中笑出来。
“想不到简儿还会讲故事。”銮治看着柏简手舞足蹈的讲故事,莫名觉得可爱,这个女孩带给他太多惊喜了,每次撞到这个女孩的眼神,她总是笑的毫无保留,眼里除了他还是他,心里有那么一丝波动。
“嘻嘻,哥哥以后若是想听故事,简儿也可以讲给你听啊。”柏简刚说完,又和銮治的目光撞上了,銮治笑笑转过了身。
“只是如此么?”荣桥语气有些失望。
“对啊,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么?”柏简疑惑的看着荣桥。
“没事,随便问问。”荣桥恢复了以往的样子,说着又去往火把里添了点柴。
柏简还是像之前那样蜷缩在銮治的衣服后摆上休息,直到天亮。
“大家收拾收拾便接着翻过那座山去布云村看看。”銮治告知大家今天的计划。
“哥哥,等等,大家先跟我去个地方吧。”柏简拉了一下銮治。
“简儿有什么发现?”
“我带哥哥去看了就知道了。”
大家跟着柏简去了那条小溪流。
“简儿的意思是说这条溪流有问题?”銮治走近看了看河流,蹲下去仔细观察。
祁邺走过去看了看,“这不挺正常的么。”说完蹲下去捧水打算洗脸。
銮治碰翻了祁邺的水,“这水确实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这就是山泉水,和我们平时喝的一样啊。”祁邺低头闻了闻。
“我暂时看不出古怪之处。”銮治仔细的研究着溪流。
“銮治啊銮治,你就因为她说有问题你就觉得有问题啊,”祁邺指了指柏简,“她修为是挺高的,但是她不能影响你的判断啊,你得自己找出毛病才能说这有问题吧。”
柏简白了祁邺一眼,“哥哥,先去看人要紧,我觉得沿着着水流向下走,应该就能到达布云村了。”
“哈哈,你修为高,但是记性却不好,问路的老伯说了,正东方向翻过两座山才到。”祁邺小人得志的傻乐。
“就听简儿的吧。”銮治和柏简走在前面沿着溪流的方向走,南沉和荣桥跟在他们后面。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全听她的?”祁邺在后面叫嚷,大家自动性忽略。
“銮治,你还是我的銮治么?你跟我往东走吧,我带你去布云村,相信我好么?”祁邺跑到銮治面前,扶着銮治的肩膀说道。
“你能不能消停会儿啊。”不等銮治说话,柏简就先瞪了祁邺一眼。
“我不管,我要带着他们去布云村。”祁邺说的理直气壮,眼神却是飘忽不定,注意着柏简的动向。
柏简叹了口气,看了祁邺一眼,香囊里的叶子便飞出来飞到祁邺头顶,祁邺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样,松开了手,规规矩矩的退到一边,跟着大家乖乖的走着。
“你这什么东西啊,快给我拿开,本少爷的头怎么能放乱七八糟的东西上去?”祁邺一路嘟嘟囔囔。
柏简回头看了他一眼,叶子加重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快给我撤了。”祁邺紧张的走着,眼睛往上翻,想看到头顶是什么,但是把眼睛转累了都没看到。
“你接着说,你说的越多,你头顶的东西就会越重。”柏简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说给祁邺听。
祁邺偏偏不信邪,一路叽里呱啦的说着,他一说话头顶就重的不行,走的颤颤巍巍的,等他安静一会儿,头顶的重量减轻了,他又开始喋喋不休的嚷着,头顶的重量加重了,他又安静一下,一路说说停停。
柏简烦他不过,叶子便把他固定了一会儿,等他们走远了,他又慢慢在后面跟着。祁邺气的大声吼叫,不过吼几声就没力气了,更何况头顶还承受着重量,虚弱的在后面跟着,想停下来休息,头顶的叶子也没允许,催着他往前走。
直到他们沿着溪流来到了一片很干净的池塘,池塘不远处便有石碑刻着——布云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