銮治和柏简斗嘴了一番,而后就各自去做自己该做的了。銮治想了无数的问题,憋了一肚子的话,但是在看见柏简那一刹那就什么也没有了,原来只要一个简单的拥抱,所有的不解和悲怨都化开了,只要那个笑容还对他毫不保留的展开,那么不管他们之间隔着什么,都不在是他们之间的阻碍。
柏简在銮治走后,自己回了魁王后殿,呆呆的坐着。銮治在别人嘴里听说了自己血雨腥风的过去,怎么可能真的毫无芥蒂。他知道了自己是程沁重生,却还是把他们严格的区分开,他还是没接受现在的身份,还是在意她与程沁过去那十年里他不曾参与的事实,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他要如此分开呢?銮治是神官,受世人敬仰,她是魁王,被万恶高捧,现在就连一个简单的拥抱她都有所顾忌了,以后,还有以后么?现在的他们就如冰与火,若是真的绑在一起,最后不是冰灭了火,就是火融化了冰,这不是她想看见的,也不是銮治能接受的。
柏简走到金莲瓮前,看着里面只有一具身体的程沁,随后蹲下靠在金莲瓮上,自言自语道,“哥哥,我是不是又错了。”
苏晚在外面大呼小叫,柏简听到苏晚的声音,便出去了。柏春拿出了几样新鲜玩意,让苏晚挑一件回去带回去玩,苏晚开心的蹦来蹦去。
柏简探头探脑的凑过去,“柏春师父都还没送过礼物给我呢。”
柏春敷衍的回了句,“那你也挑一个?”
柏简随即白了他一眼,“这些小孩子的东西,我要了干嘛?”
柏春眼神忽闪的看了她一眼,平静的说道,“上次她的百日宴,被你搅合,我就去了津海,都没去看她,这几天得空去了趟钟城,顺便给她带了些小东西。”
柏简一拍脑门,“居然把这事给忘了。”柏简讨好的蹲下去,抱着小苏晚,“师姐没给你带礼物,小苏晚不生气吧。”
苏晚不知道从哪学的,揉着柏简的脸道,“师姐送了,上次的海产就是了。”
柏简被銮治揉脸习惯了,突然苏晚这么揉着她的脸,皱皱眉头,悄声在她耳边说道,“谁教你的这个动作。”
苏晚对着她呵呵一笑,挣脱过去找柏春了,柏简见柏春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的摆弄着那些小东西,就知道肯定是柏春教苏晚捉弄她的。柏春拿着一个竹蜻蜓递到苏晚面前,“这个呢?”
不等苏晚伸手过去接,柏简一把就把苏晚圈过来,揉着她的脸,看着柏春说道,“小苏晚,你要知道,师父教的东西里哪些该学哪些不该学,你要会分辨,因为有些东西其实并无用处的,无用的就不要学了,免得有时候啊,就像现在这样,总会被别人讨回来的。”
柏春全程无视她,自己倒了杯茶悠哉游哉的喝起来,苏晚推开柏简的手,跑到柏春身边,拿起那个竹蜻蜓,在柏春身边转悠。柏简走过去,趴在桌子上,看着那些小东西,捏着一个泥人发呆。
柏春看看她,慢悠悠的道,“不可为之,顺其自然。”
柏简抬头看着他,呵呵一笑,随口问了句,“从没见过柏春师父过生辰,柏春师父生辰是何时?”
柏春楞了一下,把茶杯放下,脸色恢复了平时的清冷。柏简有些奇怪,难不成问个生辰也错了?柏简不明所以,乖乖的趴着,不说话了。苏晚感觉气氛不对,跑到柏春身边,拉拉他的袖子。
柏春随后无所谓的说了句,“不知道。”
柏简一怔,连自己生辰都不知道,柏春究竟是什么情况?仔细看着柏春,也不像是敷衍她,随后问道,“是不是柏春师父活了那么久,一直一个人,所以给忘了。”
柏春淡定的说道,“不是,我确实不知自己生辰。”
柏简觉得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奇怪,又怕自己说错话,便闭嘴了。柏春倒是满不在乎,招手让苏晚过来,带她去修习了。柏简跟在他们后面,跟着他们一起修习。打坐入定对柏简来说都是极为不愿意的,她更喜欢手舞足蹈的那种。但是既然跟着柏春苏晚在这练了,断没有突然跑出去的理,所以她在柏春入定后,拉着苏晚的手去揉了一下柏春的脸,柏春一下被她们惊醒,瞪了一下柏简,毫无疑问,柏简又被扔出去了。
柏简对着他们做了个鬼脸,自己去魁宗修习了。苏晚狡黠的看着柏春笑着,柏春面色严肃道,“不准用在我身上。”苏晚失望的哦了一句,就坐回去重新打坐了。
柏简出来的时候,苏晚正准备回去,她也想去无量山溜达溜达,便拉着苏晚下山。告别的时候,伶灯听见苏晚唤柏简为师姐,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不对劲,随后就让苏晚改口。
第二天柏简随着柏春在魁王殿泡茶喝,程沁以前泡茶很讲究,柏春也是一样,但是柏简没学,现在觉得挺可惜的,便让柏春教她,柏春一脸任重道远的样子,跟她讲着泡茶的时候动作要文雅,泡茶的时候水有三沸之说,初沸如鱼目,水声似鸣泉,二沸三沸如秋风萧飒扫过;然后温壶,赏茶,佳茗入宫,润泽香茗,而后茶水倒入茶海,泡茶,温杯,斟茶,分茶入杯,观赏茶汤,闻香,品茶等,柏简听得晕头转向。
看着柏春左倒又旋终于倒了一杯给她,让她品品,她还真不是那文雅之人,一杯饮尽又把杯子递过去了,柏春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让她自己倒,真是糟蹋他的茶和茶艺。
柏简不以为然的自己倒,一杯倒进嘴里,鼓着嘴,慢慢品。苏晚进来了,看到柏简那个样子,以为柏春教了她什么新东西,过去晃着柏简的手道,“简儿娘亲在学什么,苏晚也要学。”
柏简一听苏晚叫她简儿娘亲,没忍住一口茶水喷到了苏晚脸上,苏晚登时呆住了,不知所措的待在原地,委屈巴巴的看着她。柏简自己也楞住了,柏春也噎了一下,不过他随后就把苏晚拉过来,拿块帕子让她自己擦擦。
柏简缓了一下,转头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着苏晚,“这称呼谁让你改的?”
柏简看着柏春,柏春也一脸莫名其妙,自然不是他的恶作剧,苏晚擦干净后,委屈的说着,“昨天娘亲听见我唤简儿娘亲为师姐,娘亲说我没大没小,让我改口,告诉我说我是因为简儿娘亲才能出生的,所以让我唤简儿娘亲为娘亲。”
柏简一听,居然无法反驳,心里苦笑不得的想着,伶灯真够意思,莫名送了她个女儿。她随后她又过去抱着苏晚,给她擦擦脸,轻声说道,“小苏晚是整个十方世界的宝贝,你是所有人的希望,当初给你接生的另有其人,但不是我,你能出生也是你父亲的功劳,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这个称呼不大好,你还是换回来吧,叫师姐挺好的。”
苏晚小声回复道,“我昨晚和娘亲说,叫简儿师姐习惯了,但是娘亲说简儿娘亲为了我们才来这的,牺牲了很多自己本该有的东西,所以让我唤简儿娘亲,以后也算是简儿娘亲的孩子,长大了要孝敬侍奉简儿娘亲的。”
柏简看着她笑笑,“行吧行吧,你高兴怎么叫怎么叫吧。”
苏晚看着她笑笑,又跑到柏春身边,“师父,我们今天学什么?”
柏春想了想,“你先去打坐半个时辰,别学着某人偷懒就行,待会儿我过来教你识字。”
苏晚看着柏简笑笑,过去偏殿了。柏简也不恼他,看着柏春悠悠喝茶,她咳嗽两声便说道,“其实做魁王挺好的,你看看,我现在都儿女双全了,某人还是孤家寡人。”
柏春被她呛了一下,白了她一眼,接续喝茶。柏简又自顾自的说道,“不知道颜佔怎么样了?”
銮治回到天宫,整个人神清气爽,满面春风。遇到其他神官,主动礼貌的致礼,大家看他好像心情不错,有些便上前和他多说几句,他也和颜悦色的回复。南沉看到他如此样子,便知道心结已经了了,也不去打扰,转身刚准备走,銮治叫住了他。
銮治走到他身边,拱手道,“之前说话多有得罪,还望你见谅。”
南沉笑道,“无妨,不用挂在心上,该说的都说清楚了?”
銮治笑笑,南沉便不多问了,俩人并排走着。过了一会儿,南沉的好奇心作祟,又问了句,“那你和她,以后打算怎么办?”
銮治平静的说道,“我上辈子没有兑现承诺,但是这辈子我会尽我所能护她所有。我想好了,她能等我二十多年,我也能等下去,等到下一个魁王出现,我便带她离开。”
南沉看着銮治对未来笃定的样子,竟然有些羡慕,一个人因有目标有行动而带来无畏的勇气时,是多么的活色生香。
銮治说到这些的时候,嘴角总是不经意勾起一个角度,让人觉得很舒服。看到远处司命神君朝他们走来,銮治远远的就救开始打招呼,看到銮治这般神情,司命神君有些不解,但看到南沉也面带微笑,想到銮治困惑已解,也就笑着走过来和他们侃大山。
柏简之前每天花三分之一的时间在结界处等銮治,现在柳暗花明了,便全心全意的开始闭关修习,刻苦的连柏春都有觉得她生病了。其实柏简只是想到,赶在年底修完灵量便能出十方世界,完成她想做的事了。
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眼看着快年底了,柏简还是没修够,心里一阵不痛快,难道真的又要死皮赖脸的去求柏春破例?想到柏春瞪完她,又把她扔出去的样子,她叹口气又接着修习了。
除夕,柏简实在忍不住了,跑去柏春房钱,彳亍半天,柏春被她吵到了,开门问道,“又有何事?”
柏简嘻嘻一笑,“那个,柏春师父,今天是人界的除夕。”
柏春一眼看穿她的期待,“你是魁王,人界除夕与你有什么关系?”
柏简跑到柏春面前,“这次我不偷跑出去,也不一个人出去,我想带着柏春师父一起出去。”
柏春奇怪的看着她,“你又想干什么?”
柏简拉着他的袖子道,乖巧的道“我准备了一份惊喜,想给柏春师父看看。”
柏简告诉苏晚,有什么柏春不答应的事撒娇就行了,苏晚便一有事就撒娇,但是苏晚的撒娇完全顾忌柏春的感受,且她还小,也没什么大事,基本苏晚刚开始撒娇柏春便立马点头,苏晚以为得到柏简真传,但她真的是耳听为虚,完全没见过柏简撒娇的样子,那才是真的让人哭笑不得,怒喜交加。毕竟她在苏晚面前还是要形象的,有时候宁愿被柏春扔出去也不撒娇服软,但此刻她真的是把撒娇发挥的淋漓尽致,眼神无辜的盯着柏春,手法比苏晚还柔软的晃着柏春的袖子,柏春每次想扔她出去,看她那个无辜的样子,又暗自忍下来,总是记下这笔账,以后慢慢讨回来。
此刻听她说要带他一同出去,便也有了些好奇,她天天待在十方世界还能玩出什么花样,看看她能给出什么惊喜,便给个台阶就下的说,“走吧。”
柏简一乐,“好嘞。”
柏春看着人界繁华,街道喧嚣,一派安宁,又看看柏简,她只顾着带他往前走,走向她要带他去的那个地方。柏简经过布云村的时候,就拉着柏春道,“柏春师父快看,这就是布云村,之前那个闯山的道士就是在这被我抓住的,也是在这我救下颜佔,他就认了我当娘亲。”柏春顺着柏简指的方向看看。经过如玉镇的时候,柏简又指着那个镇说,“柏春师父你看,当初我们一起救了好几百个女孩子呢,还有璨璨,现在那些女孩子应该都恢复了吧,估计她们也挤在人群里呢。”
飞到钟城上方的时候,柏春停了一下,柏简转身对他说道,“钟城的话,我们最后再过来吧。”
柏春点点头,柏简又笑着拉着他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