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众神听到如此挑战,都心惊胆战。唯有天帝稳如泰山,脸上自始至终波澜不惊,“老君既然如此说,断不会错,魁王怨气已散尽,魁王劫算是过去了,地君已经回地府修整,吾等也当处理后续之事。”
大家领命,看看残破的天庭,众神无力的哀叹,但比起之前的魁王霍乱人间,各个神官每天被人界无数请愿烦的坐立不安,这个新魁王倒是减轻了很多麻烦。
大家开始散去,司命才扶额缓缓出现,似乎遭遇了很是棘手的问题。
“司命可还好?”开阳星君戏谑的问道。
“哪好的了哟,地君修为高可抵挡这等摧残,我等如何避过?”司命边说边揉太阳穴。
“不过,现在也算是过去了。”开阳星君伸手拍拍司命的肩膀。
“听说天上要多一神君了,我这气运簿也没记载,只是徒然多出一页空白的。不知地君的阴阳生死簿有没有记载。”司命被强行召唤,所做之事又不是他力所能及,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力量灌的头晕目眩,但此事又非经他之手所成,便被契约惩罚,收回所有馈赠不说,又抽走他十之三四的灵量和修为,飞来横祸还得不偿失,他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嗯,是有,今天帝鸿鸟和重黎齐齐出现,未来这个神君,恐怕不简单。”开阳星君望着远方的烟霞,有所思虑。
“此类事我等都束手无策,静观其变吧,我去找天帝述职。”司命说完揉着太阳穴走了,剩下开阳神君独立在那思索。
柏简飞回魑魅魍魉域境,果然看见程沁的身体漂浮在域境之外,惊喜的叫着哥哥,过去接住程沁的身体后,柏简带他进到域境。看到柏简回来,当时还没有被柏简取名的柏春带着柏简去了魁王后殿。这后殿便是柏简房间,一个有山有水的洞庭,洞内设置纯然天成,一张石床上面铺了红色罗帐。
“不知道你平日喜好,就都还没动房间设置,只是挑了个红色罗帐。”柏春跟在柏简旁边,但是并未帮着柏简扶程沁。柏简把程沁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试通过法术唤醒程沁。
“魁王是忘了太上老君的话了么?他现在只有一残魄还在体内,其他早已四散,你现在能做的只是护住他这残魄。”柏春使者站在门边处和柏简说话。
柏简看见程沁早已开心的忘了所有,那还记得这些,但是这番话似又在提醒柏简,程沁已死,无生还可能,只能护住这一魄,等待时机重生。
“那我要如何做?”柏简对着柏春使者说话,目光却紧紧盯着程沁,不愿离开一刻,生怕一转眼程沁就又消失了。
“缺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柏简追问。
“看来他们比较识趣,不用魁王亲自去取了。”使者说着随手一挥,司命神君立刻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来送东西?”柏简看了一眼司命神君。
“是的,太上老君让我把金莲瓮送来。”魑魅魍魉域境非魁王和使者允许谁都无法进入,司命刚到,正准备千里传音让柏简开门,不料一下被吸进去,差点没摔出去。
“金莲瓮?”柏简看着司命手里的陶罐,并无什么特色,只是边缘处雕了一圈半莲。
“魁王不知,这太上老君的金莲瓮不仅能修各种残魂缺魄,还能疗伤化疾,只要以灵力做养分,金莲花开之日便是残魂复原之时。”司命还没介绍完,使者便把金莲瓮接过去,放在石桌上,示意柏简把程沁放进来。
柏简看了看金莲瓮,“不行,这个东西太小了,装不下哥哥。”
“魁王多虑了,小仙能把令兄装进去。”司命神君微笑道。
“这个会委屈哥哥的。”柏简一字一顿的说着,生怕司命听不清似的。
司命神君笑容僵了一下。
柏春使者伸手指了指金莲瓮,看着司命,司命无可奈何的说,“我试试吧。”心里却是万马奔腾,‘这太上老君的东西,我怎能够随意变幻……’,消耗一成灵量才变成大瓮,司命已经是满头大汗,心里后悔着不该接这差事,真是赔本买卖。
看着差不多了,柏简才把程沁小心翼翼的放进去,毫不吝啬的往金莲瓮里灌入灵量,司命神君喊了三次可以停手了,柏简才收起灵量。
“现在只需等了是吧?”瓮里充满灵量,程沁躺在里面的样子舒服了些,就像睡着了有人给加了床被子,看着程沁无碍了,柏简问道。
“小仙建议把令兄搬到外面去,好吸收一些日月精华,光能促进金莲养成。”司命神君建议着。
“那哥哥岂不是要风吹日晒。”柏简一个问题出来,司命神君脑子又不够用了,僵在原地。
“你且在此等等。”说着柏简看看金莲瓮的位置,纵身一跃到房间最高处,位置差不多后旋即冲破石山,外面的阳光即刻投了进来。柏简回身一看,觉得光太少了,瞅着太阳的方向飞上去,解下左手的御生套,化成一条帛带,一端接往她的后殿,一端缠住太阳神车,通过帛带的作用,把阳光强行分了一部分带到后殿。跟着又去了星宫,解下右手御生套,也化成帛带,一端连入后殿,一端缠在星宫围墙之上。这样一来,不管天气如何,有没有太阳月亮,她的后殿总能接收到日月之光,供金莲瓮汲取。
柏简刚准备离开,后面一仙娥叫住了她。
“柏简姑娘,别来无恙。”是程沁死时出现的那位仙娥,仙娥看到她并不惊讶,只是浅笑寒暄。
“仙娥也别来无恙,承仙娥金言,柏简今已救回哥哥,当日照顾之恩,柏简自当记在心间。”柏简礼貌了不少。
“如此便好,还望姑娘日后也记得当日我与姑娘所说。”仙娥提醒,柏简才记起当日仙娥希望柏简善待生灵。
“仙娥当日教诲,柏简至今记得。”
“那便好。”仙娥也不多说了,转身进入星宫。
“仙娥等等。”柏简叫住她。
“姑娘还有何事?”仙娥转身询问。
“花簇,还好么?”柏简眉间微蹙,有些不自在。
“星宫是无尘之地,无法将养她,我便把她安置在一座灵山,由山神代为照管,姑娘大可放心。”
“如此便好,多谢。”柏简微微欠身致谢,仙娥回礼。
紧接着柏简便回到后殿,看到日光直直的照在金莲瓮里,“如此可好?”柏简趴在金莲瓮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程沁,像是问司命神君,又像是问程沁。
“如此,如此甚好。”司命神君被这巧取豪夺的场面震惊了,一时不知如何回复。
柏简呆呆的看着程沁,柏春使者带着司命退出去后,一挥手,司命神君便被抛出魑魅魍魉域境,司命神君敢怒不敢言,撇撇嘴,摇摇头离开了。
终于看到程沁,柏简的心算是完全定下来了,每天看着金莲瓮,也不做其他。柏春使者也提醒过她几次,勤加修炼或是多看看宗籍,柏简都是左耳进右耳出,除了程沁,她什么都不在乎。
直到使者提醒她,灵量不修炼会自动流逝,届时无法维持金莲所需养分,势必会影响程沁修复精魄,柏简才认真起来,每天跟着他修炼。
“魁王喜欢梅花,可在后殿种植几株。”柏春使者每次带着柏简修炼总能闻到那股沁人心脾的梅香。
“种植梅花哥哥也看不到,还要分取哥哥养分,不如不种。”后殿里种植梅花势必要花费灵量去呵护,柏简满门心思只有程沁,自是不做考虑。
“对了,麻烦你帮忙照看哥哥一天。”柏春使者提到梅花,柏简便想到无量山,想到她和程沁住了十年的竹屋,想起那里的伶灯棠牧和大家,也不知道无量山现在如何了。柏春使者点头后柏简离开魑魅魍魉域境,来到无量山。
远在半空就看见族祠挂起白幔帐,长老带着大家举行丧礼,做了程沁的衣冠冢。柏简落于族祠前面,不知为什么,这个程沁以前经常来的地方,她却从未踏进去过。柏简站在门外,手指轻轻一动,站在后面的伶灯感觉手被人拉了一下,转身看到柏简,一下奔出去,抱着柏简哭了起来,“我以为你也不在了,你去哪了,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一声呢?优棠走了,翟荇走了,巫真也走了,我以为你也出事了。”伶灯紧紧抱着柏简,在她肩头啜泣。
族祠里的人闻此动静,一一转身,虽然程沁不在了,但柏简是程沁唯一承认过的人,大家对她也有些敬意。
柏简轻轻拍着伶灯后背,“对不起。”
族里长老出来,“柏简姑娘安然无恙便好,我等还差一人给巫真放灵牌,姑娘能否代劳。”这几个长老经历程沁之死已经受了极大打击,现在风烛残年还要操办后事,满脸的疲惫与力不从心,却还是以己之力挑起担子。
柏简看了一眼长老递过来的灵牌,对着长老恭敬的行了一礼,“各位长老族亲,哥哥并没有死,我找到哥哥了,只是哥哥现在受伤昏迷,正在其他地方疗养,我不放心大家,便回来看看。”
众人听如此说,议论纷纷,都要求去看一眼程沁,程沁被孟极吞下是他们亲眼所见,孟极爆体而亡也是他们亲眼所见,当时柏简发疯似的翻弄孟极残体找程沁他们更是难以忘记。随后柏简消失一月,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告诉他们程沁没死,他们难以相信。
柏简为了让大家相信她,千里传音,让柏春使者打开魑魅魍魉域境结界,把金莲瓮里的程沁通过光影显示于族祠上空。大家惊讶于程沁的出现,也惊讶于柏简如今的变化。
柏简并不打算征求他们意见,“我不知道因为我的出现会给无量山带来什么灾难,但是这是哥哥的家乡,我必定好好护住你们。”说完就跃身于空中,取下腰间的帛带,紧紧缠住整座无量山,柏简用力一提,整座无量山被她连根拔起,在她的带领下往魑魅魍魉域境飞去。
柏春使者感知到柏简要把无量山带过来,心里为之一振,那该是多么深厚的感情才会迫不及待的把他们带到自己的保护范围之下。随后他便推翻周围的大山,把魑魅魍魉域境周围的死海填平了,为了看上去不那么光秃秃,他又把几座灵气聚集的山上一些盛开较好的花草移植过来,让整个魑魅魍魉域境看上去正常了不少。
柏简快到魑魅魍魉域境的时候,难以相信这是当初她看到的魑魅魍魉域境,如果不是看到柏春使者在那等着她,她几乎要怀疑自己走错路了。随后一阵感激,便把无量山放于魑魅魍魉域境的东面,对着整座山加了好几层强劲的结界,防止无量山受魑魅魍魉域境怨气的影响。
柏简后来告知他们自己来了魑魅魍魉域境,已经成功闯过了魁王劫,成为新魁王,让他们不必担心,她会照顾好程沁,也会护他们周全,大家瞠目结舌,但是也慢慢接受了现实。
柏简和柏春使者填海移山,搞的天柱差点坍塌,天帝紧急召来地君等所有神仙,合力稳住天柱,大家都以为一月过去了,魁王劫应该过去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都惊的好几个月睡不踏实。
柏春使者感觉到柏简只是单纯的想要保护程沁,想要保护无量山,对于人世怨恨毫无兴趣,便也觉得这样一个小姑娘,受世人咒骂未免太恶毒了,便自行在魑魅魍魉域境辟了一处阴街出来,自己去抓了很多在人界作祟的散鬼,放于阴街,由他管制。
柏简看到柏春使者为她做了那么多,心里自是感激,便问道,“使者没有名字么?我老叫你使者挺奇怪的。”
柏春使者平静的回道,“无名。”
柏简看着无量山花开的正好,便对他说道,“以后我们会在这长久的生活下去,你也说过你是使者,也是师父,教了我很多东西,我总是叫你使者有些奇怪,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吧。”
柏春使者并不在意,只是个代号而已,便随口回答,“魁王想怎么叫都行。”
柏简笑道,“既然如此的话,你便跟我姓吧,姓柏,字的话,我们认识于春天,无量山的花也开的那么好,单名一个春吧,柏春,怎么样?”
柏春抬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柏简便开始叫道,“柏春使者,柏春师父,柏春,好听。”
柏春没说话,由着她叫着。柏简一直在试探,好奇柏春是不是当初引她上魑魅魍魉域境的那个人,但是事实证明,他不是,柏简便卸下防备,对他敞开心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