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神君跑到銮治面前,笑道,“听闻你和开阳神君回来了,我便过来看看,顺道提醒你,该准备准备去向天帝述职了,他老人家一直在凌霄殿等着。”
銮治笑笑,“那司命神君同我一道去吧。”
司命神君也是闲的无聊,总喜欢听些新闻趣事,便一口答应了。沿路就让銮治给他讲讲他去十方世界都发生什么了,銮治笑着大概的和他说了,为了不牵扯地君,他便只说是世主在阴街慢慢恢复了。
司命神君听的一愣一愣的,惊讶道“我还纳闷怎么乘黄和鸾鸟突然就出现了,当时大家还担心世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天帝还派了几个小仙去十方世界打探消息,但是不等靠近就被结界震飞了,大家既高兴又担忧,生怕你和开阳神君出事。原来竟是世主以一己之力终结了魁王劫,着实让人敬佩啊。”
銮治点点头,“确实让人匪夷所思。”
司命神君又感慨道“当初第一次见到世主,只觉得她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没想到如此的胸襟魄力高瞻远瞩也是我等无法相提并论的。”
銮治若有所思的看着远方,随后问道“司命神君可知怎么做能消去神籍?”
司命神君一听,惊讶之余有些后怕,銮治的问题问的有些超纲了,既是天选之人,又是自身修行飞升,怎会有人走回头路呢?銮治既然这么问,必是心中已有打算,他忙掩住各种慌乱不解的情绪,摇头道“生灵修习乃是出自本心,既是自身意愿飞升,当然没有人走过回头路,再者说,天帝掌管天宫也不能干预各个神官的飞升与身殒,那都是天道轮回,万物皆有尽头,到了时候就自动身殒,何必着眼于这些呢?”
銮治听司命神君顾左右而言他,也知道他的意思,便也不多问,换了个话题“听闻重黎神将就拥有不死不灭的仙体,那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司命神君笑道“重黎神将那是天地的宠儿,他与天地同寿,自然是我们这些小仙无法比拟的。他只在帝鸿鸟显形盘跃的时候出现,掌管三界生灵的飞升,其他一概不理。”
銮治受教的点点头,“那神官飞升的时候是不是重黎都会出现?”
司命神君思索片刻后答道“也不尽然,人界地神他不管,天宫里一些散仙和小仙他也不管,只是对于天宫有缺补防御的神官比较在意。”
銮治听后笑笑,‘原来我真是因为防御而存在。’
俩人讨论着进了凌霄殿,銮治选择性的和天帝说了一下十方世界的情况,和现在危急情势已过,大可放心之类的官话。天帝听后虽是展了颜,但是脸上的愁绪并未消解半分。从未有人闯过两次魁王劫,这个十方世主如今已经不再是能平衡三界一角的那个魁王了,她的力量足够踹起整个天平。听到銮治说十方世主以一己之力终结了魁王劫,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能够闯魁王劫以此获得威震三界的力量,也不用担心因闯魁王劫而要消解历代魁王怨气的新魁王造成天下大乱的局面,可是越是这样的人越危险。人界的帝王都在眨眼间更替,各个王国疆土都在瞬息变换,现在的魁王已经能逆反魁宗的宗则斩灭历代魁王,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这是不是代表他们也将会迎来一场恶战,进行历史的更迭了呢?
天帝挥手让銮治和司命神君出去了,自己一个人在凌霄殿里伫立,看到銮治的背影,天帝也只是轻笑一下,‘当初把你留下是为了替天宫挡灾,但若实际一想,你又能挡住魁王什么?感情只是你们之间的枷锁,最后你们都会被自己困死在里面。你的飞升是佛祖对程沁的一念慈悲,是柏简在魁宗幻境里以牺牲自我做的交易,是太上老君洞明世事深谋远虑的最终产物。如果知道这些,你又将如何?这么多人在为你铺路,为何你就不愿意好好走下去呢?’
天帝感叹一声,抬头看着帝鸿鸟的雕像,‘如果不是你和重黎的出现,这场战争或许早就有了结论,何必到现在看着她强大如此我们才开始居安思危。’天帝隐隐的计划着,若是自己拼劲全力与柏简一战,就算不是同归于尽,哪怕两败俱伤,至少削弱她几百年的修为,那么天宫与三界的安稳至少是又定下来了,或许他该走下这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了。
銮治与司命神君走到凌霄殿外遇到姰绘,俩人齐齐向她问好。
司命神君说道“如今四海升平,三界安稳,仙子晚间布星劳累,白天为何不在星宫歇息,往凌霄殿奔波做什么呢?”
姰绘笑道“我与十方世主也算旧相识,听闻此番出事,前来探查一些情况。”
銮治谦和的回道“有劳仙子挂念,世主现在一切安好,诸事都已尘埃落定,仙子可以放心了。”
姰绘对着二位送了一礼,銮治和司命神君回礼便离开了,姰绘定在原地想了想,进去了凌霄殿。
“小仙请愿前往地府一探。”姰绘看着出神的天帝说道。
天帝也知姰绘素来与地君交好,两人当年一道飞升也是在天宫传为一段佳话的,便点头应了。姰绘见天帝面色忧郁,便知天帝在想什么,“天帝不必担忧,若是世主有何出格之举,小仙有办法替天帝兵不血刃的解决麻烦。”
天帝疑惑的看着姰绘,姰绘面色清冷的给天帝说了柏春与柏简之间的联系,以及自己有在十方世界的利器。天帝虽有些看不起这些心机暗算的旁门左道,但是只要能解决如今的魁王,他倒也不在乎是什么方式。
“但愿她恪守本分。”天帝也不愿用此等手段暗算他人。
姰绘领命下去了,转身去了地府。在她刚进去地府的时候,看见地君正同柏简说笑,俩人相谈甚欢,柏简还不时的笑出声,姰绘不由得攥紧了双拳,刚想走,但是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来一趟,话都没说上几句话就走,未免也有些遗憾,硬是深呼吸好几次,随后在地府门前等了良久地君才看到她,地君看见了,柏简也就看到了,便识趣的和地君出来了。
“看来地君今日有要事,本世主就不打扰了,改日再叙。”柏简难得一本正经的说话。
地君笑道“本君在此恭候世主驾到。”
柏简笑着对地君和姰绘致了一礼,随后离开了。
姰绘憋着满肚子的火气,对着地君平静的问道“师兄刚刚和她说什么,笑的那么开心?”
地君意犹未尽的笑道,“也没什么,陈年旧事而已。”
姰绘气的捏了捏衣服,随后又吐了口气,平静的说道“我知道她不可能恢复的那么快,师兄是不是帮忙了?”
地君笑着给姰绘倒了杯茶,并不言语。姰绘并未接茶,而是直接扣住地君的手腕,随后怒道“师兄这是什么意思?耗损百年修为给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做养料是想要做什么?培养出一个连天帝都拿她无可奈何的魔首么?”
地君缩回手腕,逐渐收起笑意,“我没什么意思,百年修为对我来说并无用处,能给她疗伤用我觉得并无不妥,至少物尽其用。”
姰绘大为恼火,但是尽量压制自己的声音,“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就算欠他的你也早就还清了。”
地君坐在椅子上悠悠的道“我不觉得我欠了他什么,我只是想求个心安。况且这次我出手相救并不是因为他,我只是单纯的想交柏简这个朋友而已。”
姰绘不解的问道“师兄想交朋友?我没听错吧,师兄你说你想与阴怨缠身的魁王结交?”
地君面色不是很好,只是淡淡的说“她阴怨缠身我又何尝不是终日与厉鬼来往。来地府待了那么久,你该回去了。”
姰绘一时语塞,知道这位师兄说一不二,便咬咬嘴唇气嘟嘟的回去了。
柏简其实早就想找个机会谢谢地君了,她刚醒的时候,銮治害怕的巴不得自己像块牛皮糖一样黏在她身上,时刻守着她。她纵眼看了一下地府没看到地君,也就没去道谢了。回去后想到还有柏春,那还有个人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发,便回去先找个由头请个罪,在慢慢来向地君道谢。
她刚进入地府,鬼差纷纷进入最高警戒,柏简想解释自己只是来道谢了,但是鬼差那么多,一个个的解释她要说到什么时候,只得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往地府里面扔,那石头一路拐弯转角,准确无误的掉进地君的茶杯里。地君见状一笑,走出地府,散开鬼差,亲自迎了柏简进去。柏简狐假虎威的对着他们干瞪眼,“就说我只是来道谢的嘛,非不信,现在信了吧。”
鬼差一个个的摸不着头脑,地君挥挥手,大家又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地君笑道“世主今日怎么得空来本君这溜达了?”
柏简难得正经的道谢道“我知道此番我能死里逃生多亏地君出手相助,故前来致谢。”
地君笑着坐在一张小石矶前,示意柏简也坐下。柏简笑着坐下,看着地君泡茶的手法和柏春完全一样,有些诧异,“地君和柏春师父还有什么渊源么?”
地君沏了一杯茶递给柏简“没飞升之前,我们曾在一起修习过。”
柏简恍若听到一个惊天秘密一般,震惊的问“柏春师父居然和地君一同修习过?”
地君笑道,“他和你说过?”
柏简漫不经心的说“柏春师父只说了他和矜钟的事,没说过其他。”
地君随即一怔“矜钟是他的伯乐,他只提及矜钟,也是难以放下吧。”
柏简一听,赶紧问道“这么说,地君和矜钟也认识咯?你们熟么?那人怎么样?给我也说道说道。”
地君面带笑意的问道“他没说过这些么?”
柏简撇撇嘴,“他啊,把自己封的太紧实了。也只是大概的说了一下,当年被郎中所弃后就遇见了矜钟,矜钟把他带回去了,后来带他一起修习,但因为自己误闯飞升阵,被赶下山,矜钟为替他解释讨个公平说法,惹怒师尊,后来便含恨而终了。”
地君紧了一下眉,“原来他是这么和你说的。”
柏简紧紧盯着地君,“我也觉得漏洞百出,事实肯定不完全是这个样子,地君和我说说呗。”
地君大概也猜到柏春如此和柏简说的用意了,便随口说道“其实也差不多就是这样,只是他性格沉闷,不愿多说多看,你要是愿意听,我倒是可以说些其他的给你听听。”
柏简来了兴趣,“既然你也有所顾虑,那我也不强人所难,你和我说说矜钟吧。”
地君便笑着放下茶杯,和柏简说了起来,“矜钟从五岁开始就被送上山和我们一同修习,家里长辈对他寄予厚望,因此他每三个月回去一趟家里,拜访一下长辈之后又回来。他七岁的时候带了一个人来灵山,对着师尊恳求再三,希望师尊收下他,后来师尊看那人根骨极佳便留了下来,那人也就是无名,现在的柏春。”
柏简喃喃道“柏春师父之前的名字是无名,是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和生辰吧。”
地君接着说道“那时候的柏春知道矜钟苦求师尊才让他留下的,所以特别刻苦练剑修习,他那时的认真连我们都觉得汗颜。那时候我特别好奇到底是什么力量让他如此拼命的,大家修习是修心,他却是为了能够做将候,我当初以为,世间男儿都是想有一番作为的,他有如此志向也并不奇怪,直到矜钟离世我才知道,那是矜钟的志向,矜钟实现不了,他便想替他实现。”
柏简认真的听着,地君回想着以前,娓娓向柏简叙述“我记得有一次,矜钟从山下捉了条无毒小蛇上来,柏春一看见蛇似乎有些害怕,矜钟看出来了,便把蛇丢了,其他师兄弟看见了,想捉弄一下他,便做了条假蛇,放进柏春被子里,没想到第二天他起身看见一条小蛇在被子里,吓的尿床了,大家因此笑了他好久。”
柏简一听拍案叫绝啊,笑的不行,“原来柏春师父怕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