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九儿顺着密道来到了密室,毫不费力的便找到了账本,粗略的看了一眼便放到了袖里出了密道。
书九儿小心翼翼的关上书房,一转身段生居然在后面直直的看着她,书九儿被抓了个正着,“你吓死我了”
段生眼里划过一丝怀疑,“九儿小姐这是?”
书九儿暗中叹气,怎么就被撞上了呢,“我记得我上次来时进过书房找裴沐,我刚才在亭子里没找到便想着试试运气,不过还是没找到,想必是落在别处了,那便算了吧,我去看看你家公子”
段生看着她离去,心里越发疑惑。
裴沐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了,书九儿早已离开了,暗自恼恨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
“段生“
段生进屋,“公子您醒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九儿呢?”
“马上酉时了,九儿小姐见你睡得深,让我不要打扰你,她已经走了”段生答道,至于书房的事还是等他查清楚再说吧。
没等他再说话,便又传来朱浮的声音,“木头,木头”
裴沐心情正不爽呢,给他一个不耐烦的眼神,“叫这么大声干嘛?想吓死我啊?”
朱浮满脸担心,“你小子,这次可真是吓死人了,你不知道出门要带人吗?”
裴沐也知道他是担心,也没再和他对着干,“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朱浮看他这不当一回事儿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没事?你就希望多出点事是吧?”
裴沐难得的没有还口,领了他的好意,“好了好了,我下次带人行了吧,这次确实是我疏忽了”
见他服软朱浮才松了口,“本来早前几天就要来看你的,但一直不得空,父皇今天气色好多了,把几个皇子挨个的叫进去训话,因此也就来晚了,不过看你这样子,莫非是又病了?”
“我没事,着了风寒,不过......挨个训话?”裴沐十分不解,说着又没忍住咳嗽了起来。
朱浮也疑惑呢,“对啊,十个皇子,每个都叫了,不过好像也就是随便说几句,毕竟也还病着呢,精神再好也比不过之前”
裴沐闭眸深思,十位皇子都叫进去,平日里皇上可没做过这种事,这不是故意引起朝堂猜测吗?皇上一直表现的是在五皇子和八皇子之间摇摆不定,如今却又一副公平样,究竟意欲何为?莫不是......
裴沐猛的睁开眼睛,后背一阵发凉,本就面色苍白,这下更是没有血色了,皇上莫不是从来没有想过把皇位传给五皇子或是八皇子,只是利用这两位皇子转移视线,而真正的继承者是另外八位的其中一位,之所以表现出在五皇子和八皇子之间选一个的样子,只是为了保护另外一位他心目中真正的继承人。
朱浮见他这样,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裴沐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怎么可能?
“木头”
裴沐呆呆的摇头,“我没事,只是突然感觉,好像走错了路”
朱浮一脸不解,“什么走错路啊?”
裴沐一脸凝重,“你赶紧给我讲讲,皇上给你说了什么”
朱浮也发现裴沐的不对劲了,“父皇也没说什么,就说我和母妃长得真像,说我聪明之类的,应该每个人都这么说吧,木头,到底怎么回事?”
裴沐冷静下来,意味深长的看着朱浮,道:“我想,我们一开始就错了”
“错了?”
裴沐点头,“嗯,我们都以为五皇子和八皇子其中一个会成为太子”
朱浮问道:“不是吗?”
裴沐颇为沉重的摇摇头,“恐怕……”
话还没说完就被跑进来的段生给打断了,“公子,不好了”
正讲到关键时刻呢,就被段生给打断了,朱浮瞪他一眼,“说吧,什么事?”
段生犹豫的看看朱浮,又看看裴沐,不敢开口。
裴沐与他一起长大,自然很是了解他,看他这样就知道恐怕是出了什么大事,问道:“到底什么事?”
段生很是挣扎,半晌才低头道:“宫里刚刚传来消息,皇上……驾崩了”
朱浮手中的杯子直直的掉落在了地上,瞬间摔了个支离破碎,“怎么回事?父皇在我出宫前还好好的啊?怎么会突然驾崩啊?”
段生从未见过朱浮这般模样,他向来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现在这幅难过的样子是段生从未见过的,“属下不知,现在,各大官员都已经入宫了”
裴沐也被吓到了,事情来得太突然了,五皇子和八皇子之间根本没定论,这一番举动恐怕就是为了告诉各官员,接下来的遗书无论写了谁的名字都是真的,不是谋权篡位,彻底的保障了那人的安全,看来,皇帝终究是皇帝啊,位于权力顶峰的男人。
“段生,为我更衣,我们马上进宫”
“是”
朱浮很难理解自己的感受,自母妃走后,父皇便不像从前那般宠爱他了,反倒是处处苛求,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怎么可能一点都不难过呢?
“木头,我先进宫了,你从后面来吧”
裴沐看他脸色不好,理解他的心情,嘱咐道:“路上注意点”
朱浮匆匆点头便走了。
皇帝突然驾崩,或许对于老百姓来讲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换一个皇帝日子还不是照样要过,毕竟这种大事作为为小老百姓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对于朝局纷争他们也是不懂的。
不过对于朝廷中的人来讲,那可是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每次帝位的更换都关乎无数人的生死荣辱。
在书高科知道皇上将十位皇子都传进宫的时候便已经觉得不对劲了,如今看来果然如他所想,最有可能的五皇子和八皇子都不在帝位候选人之中,那皇位只能在其他八位中产生,这八位皇子有与他交好的,也有交恶的,看来尚书府命运还真是如同浮萍,听天由命啊。
但书高科也觉得奇怪,无论从哪方面讲,五皇子和八皇子的确都是最有资格的啊,怎么如今却……
“究竟是哪位皇子能让陛下费尽这般心思设法保护呢?”
尚书夫人端着碗进来,看他这般愁闷,把碗放在了桌上,轻声道:“老爷,别担心了”
书高科转头,看着这个跟了自己半生的女人,叹了口气,愧疚道“夫人,是我没用,恐怕要连累你们了,如今大局未定,朝廷中人人自危,尚书府前途未卜”
尚书夫人微微摇头,目光满是平静,“你我是夫妻,哪有什么连累不连累”
书高科握着她的手坐下,“当年你我青梅竹马,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本以为可以让你后半生过得幸福无忧,却又让你与九儿母子分离十几载,好不容易九儿回来了,尚书府又……唉,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九儿啊”
尚书夫人眼角带泪,“你别这样说,我们在一起几十年,你对我怎么样我心里清楚,我是怎样的人你也清楚,九儿的事怪不得任何人,是命啊,况且,你不是也与九儿分离十几载吗?苦的又不止我一个”
书高科满是愧疚的看着尚书夫人。
“好了,这几天你也没有好好吃点东西,现在又遇上皇上驾崩,恐怕要忙上好一段时间了,你快喝点粥垫垫肚子,赶紧进宫去吧”
书高科哪还吃得下,摆摆手,“算了,我这就进宫吧,不吃了”
正要起身,尚书夫人已经端起了粥,“我亲自熬的,喝点吧”
闻言书高科有点惊讶,然后笑着坐下,“好,既是夫人熬的,那我自然要吃”
书高科快速喝完了粥,放下碗道:“夫人,我待会进宫去,你在府里照顾九儿,不要担心”
尚书夫人点头,“好,你去吧,九儿这里我会照顾的”
“嗯,那我走了,一会晚了”
“我送你出去”
琢玉对于文星之事实在没有办法,的确,他早就感觉到了文星的心意却没有说清楚,导致这么多年来都耽误了她,如今她走上歧路,说到底他有不可磨灭的罪责。
云雪回来的时候琢玉已经喝得不少了,看他一人自饮自酌,本来是很惊讶的,又见他似乎有点借酒浇愁的模样,赶紧抢下他手中的杯子,“哥,你干嘛啊?”
琢玉迷迷糊糊了看了她一眼,笑着道:“我没事,就是有点心情不好而已,别担心”
云雪生气道:“你这还叫没事?你非得把自己灌醉啊?”
琢玉只是摇头,“真的没事”
云雪这才越发觉得到不对劲,自己哥哥平时一个人的时候可是绝对不会喝酒的,所以她看到他一个人喝酒才会觉得惊讶,更何况今日居然喝了这么多,真的很不对劲,云雪把酒壶放在了桌上,严肃道:“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琢玉揉揉太阳穴,“我没真的事,就是有点闷,你不让我喝那我就不喝了,我出去透透气,你快回屋休息吧”
说着便出了门。
云雪担心的叫他,“哥,哥”
可琢玉像是没听见一样,径直走了。
琢玉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呆一下。
“琢玉仙君”
琢玉转头一看,勉强露出一个笑,“无边公子”
无边行了一礼,“仙君这是要去何处?”
琢玉强压着喝酒带来的不适回了个礼,道:“随便逛逛而已”
无边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眉头微皱,“您这是心情不好?”
琢玉摇头,“没有,只是有些烦罢了,想必是酒气熏到你了,实在抱歉”
无边笑着摆手,“这倒没有,只是喝酒伤身,还请仙君多保重身体”
琢玉点头,“多谢关心,我晓得的”
“应该的”
“对了,你这是要去往何处?”
无边脸色一顿,随即又恢复那常年温文尔雅的笑,“无边也是随便逛逛”
琢玉颔首,“也是,你来天界这么久了,一直在任职,我也没能尽地主之谊,这样吧,不嫌弃的话,一起逛逛”
无边笑道:“荣幸之至”
尚书府
傍晚将至,微风轻轻拂过,黄昏洒满了房间,古色古香的房间里,书九儿正在休息,可她睡得却并不安稳,额头上铺满了细密的汗。
书九儿迷迷糊糊来到了一处绝美的地方,这里百花齐放,仙气弥漫,美得不似人间,让她好生喜欢。
“哇,好漂亮啊”书九儿一边说着一边去欣赏那些美丽的花。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啊?真漂亮啊”
“喜欢吗?”一个阴气沉沉的女声自虚空中传来。
书九儿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一跳,转头,但突然之间本来缭绕的仙气不复存在,转而变成了红色的大雾,血一般的红雾,一种异常恐怖的气息开始弥漫,在这一片雾里,书九儿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心中的恐怖上升到了极点,那声音却还不断传来刺激她的神经,循循善诱般,“喜欢吗?愿意一辈子待着这里吗?”
书九儿突然觉得心慌,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你是谁?”
那声音仿佛没听到她的询问一样,自顾的说道:“愿意待在这里吗?”
书九儿只觉得脑子都要爆炸了,心中害怕到了极点,“你到底是谁?你要做什么?出来,我凭什么一辈子留在这里,我不愿意,我要回去”
那声音笑了起来,越渐小声,“哈哈哈,时间到了,终于要到了,你回不去了,所有人都回不去了,我族终于要重见天日了”
“你究竟是谁?你出来,装神弄鬼算什么?”
那声音突然停了,异常安静的环境显得更加可怕,“我是谁?我是谁?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是你啊,凤阳,凤阳......”
“九儿,九儿,你醒醒”尚书夫人看着满头大汗在喊叫的书九儿,十分着急的呼喊。
“啊”书九儿一下子坐起来,满头大汗的喘气。
尚书夫人赶紧为她擦汗,担心道:“九儿,你怎么了?”
书九儿看见她这么担心,强自压住心中的可怕,摇头道:“娘,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尚书夫人心疼的看着她,“没事了,九儿,只是噩梦而已,改天娘找个大师来家里给你看看,为你求一张平安符”
书九儿虚弱的点点头,“娘,我想去府里转转”
“你先休息好再逛吧,大夫马上就来了”
书九儿拉过尚书夫人的手,“娘,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不用叫大夫”
“不行,不叫大夫我不安心”
书九儿虚弱的笑笑,“那大夫看过之后我能不能出去逛啊?”
尚书夫人宠溺的看着她,“你啊,就知道往外跑,等大夫看过以后依情况而定”
书九儿只得妥协,“那好吧”
裴沐入宫的时候朱浮正跪在众皇子之中,眼神呆滞,裴沐只得叹气,外人只道朱浮是个浪子,整日里只知道遛鸟玩闹,还有就是和他这个相府三公子厮混,但裴沐知道,他并非真的没心没肺,只是自他母亲走后,皇上开始对他冷漠,他也就开始渐渐隐藏自己的情绪了,在这宫廷之中,能活下来的只有两种人,要么特别聪明,要么特别愚蠢,而朱浮让自己以第二种方式活着,对于亲生父亲去世,他怎么可能不伤心呢?
裴沐跪在他后面,拍拍他的肩膀。
朱浮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对他扯了个笑,“我没事”
等大夫把完脉之后,太阳已经要落山了,此时不冷不热,风景倒是正好。
“大夫,九儿身体没事吧?”尚书夫人担心的问。
白胡子大夫掠掠胡子,点头道:“夫人请放心,小姐不过是多日没休息好,想必又受了惊吓,这才会做噩梦的”
尚书夫人这才送了一口气,“那就好,谢谢大夫”
“夫人不必客气,让小姐好生休养,保持心情愉悦就行了”
尚书夫人点头,“好的,谢谢大夫”
“那我就先告退了”
“阿春,送送大夫”
“是,夫人”
书九儿撒娇道:“看吧娘,我就说没事啊”
“你啊,身体是大事,马虎不得”
书九儿投降道:“好好好,我知道了,那我可以出去了吗?”
“大夫说了,你要多休息”
“那大夫还说了呢,要保持心情愉悦,您不让我出去,我心情就不能愉悦,肯定好不了啊”
尚书夫人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你呀,真的是”
见她松口了,书九儿再接再厉,“行不行吗?”
尚书夫人终于点头,“娘陪你去”
“不用了娘,我自己一个人逛逛吧”
尚书夫人虽然担心,却也没再多说什么,“那好吧,天要冷了,你注意点,小心着凉,否则下次就别想再出去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您去忙吧,别担心我”
尚书夫人点点头离开了。
尚书夫人刚一离开,书九儿就撑不住精神的靠在了床背上,方才的噩梦当真可怕到了极点,梦里的场景似乎是真的一样,现在想起来都心悸。
养了会精神的书九儿开始找衣服想要出去逛一下,却不经意间看见脖子上的东西裂了个口,书九儿反复观察了一下,真的裂了,想了想喃喃道:“莫非是那时在林间被打裂的吗?”
书九儿叹了口气,觉得还怪可惜的,这根吊坠是在她受箭伤醒来后有的,凭空出现在脖子上,线有点短,头上取不下来,她试过用剪刀剪,用刀弄,可那绳子都毫无动静,根本弄不下来,她也就没管了,反正还挺好看的,像颗水珠里面点了朱砂一样,戴着也无妨,现在居然在不知不觉中裂了个口子,还真是觉得有点可惜呢。
“算了,改天找个师傅,看看能不能修一下吧”
书九儿翻开枕头,看见那本被她拿回来的账本,十分纠结,片刻又将枕头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