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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烈冰6

若绝 撒礼 3979 2024-07-07 09:08

  后来到底没有跪满三日,不久云枝年就孤身一人从内室出来,把她领了回去。虽然不知云守义原何回心转意,好在这事总归不了了之。不过受了近两个时辰的酷刑,若负声腰酸背痛手臂抽筋,搀扶着刚出万音室,小伙伴蜂拥围了上来。容钰冲在第一个,从云枝年手里把她接了过去,恨铁不成钢道:“你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一天不惹事就皮痒,这下尝到苦头了吧?”

  若负声半点也不客气,大半个身子瘫在她的肩上,揉着腰辩解道:“这次只是运气不好。”

  萧白被先生扣下训话,姗姗来迟,拨开人群凑上前,奇道:“小十七呀,这到底怎么回事呀?他们为什么罚你?”

  有知情的少年一把她扯到旁边,两人眉飞色舞嘀嘀咕咕起来,萧白听完后摇了摇头,又走回若负声身边,无不遗憾道:“太可惜了,瞧这幅尊容,浮灯会你定然参与不了了。”

  若负声耳尖一动,道:“浮灯会?”

  萧白摇扇道:“是呀,就在今晚。”

  若负声来了兴致,追问道:“闻所未闻呀!是做什么的?好玩吗?”

  一名少年抢先道:“就算不好玩,天天过这种日子,不好玩也变得好玩了!”

  若负声深以为然,道:“说得有理。”

  容钰立刻斩钉截铁道:“有个屁的理!你就给我老实在床上躺着!哪里都不许去!”

  萧白道:“浮灯会是陈家年事,每年初月初一都要放仙灯祭天祈愿,大家都打算去凑个热闹。”

  若负声道:“我要去我要去!”

  容钰一巴掌拍到她的手臂上,喝道:“你不许去!”

  正巴掌刚好打在若负声酸麻之处,疼得她龇牙咧嘴直吸气,没好气道:“容钰!你要死了你!欺负我现在没劲是不是!”

  容钰深恶痛绝道:“你就是欠收拾!”

  若负声激她:“那你收拾我呀!挺有家主气势啊,你这还没当上家主呢,要是当上了,还不得把我管到死啊!””

  容钰怒气冲冲道:“谅你是个伤号,你就当我不敢!?”

  “那你过来呀!”

  眼见在小路上两人一言不合又要扛上了,一众少年劝完这个劝那个,忙得不可开交,吵吵嚷嚷热火朝天,引来无数指指点点。

  这时,云枝年道:“我那里有瓶伤药,一敷就见效,晚上应当无恙。”

  若负声眼睛一亮,道:“要要要!”

  萧白立即合起扇子道:“走走走!融月道君,我跟你去拿!”

  容钰断然拒绝道:“不必劳烦!就让她老老实实躺着!”

  若负声满面春风道:“融月道君没跟你说话!”

  容钰瞪她道:“皮痒?”

  若负声挑眉道:“你给我挠呀?”

  容钰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正欲好好给她挠一挠,少年们一窝蜂扑上去死死抱住她,嚷阻道:“少宗主,手足之情,万万不能冲动啊!”

  听到这么一句,容钰忽然想起来了,秋后算帐:“你那天是不是还说我是残废?什么都做不了?”

  若负声茫然道:“……咦?这混帐话是我说的吗?”

  容钰左推右踹就要冲出重围,云枝年挡在若负声身前,温声劝道:“容少宗主,十方雪海严禁私斗,今晚让若负声跟着我,必然不会出事。”

  云枝年的话份量还是很足的,容钰动作霎然一止,强自压下胸口的恼恨,低声道:“放开!”

  少年们忙不迭松开手,容钰挣脱束缚后整了整衣襟,这是她惯于克制自己的动作。云枝年一番话倒是一针见血点醒了她,让她稍稍冷静下来,差点她就被若负声撩拨得犯下大错,到时两人一起又被罚事小,容家丢脸事大。

  想通这节,容钰推开众人,狠狠瞪了一眼若负声,径直离开了。若负声最后还是被云枝年扶回房间。事后,又托人送来了那瓶伤药。

  待入了夜,若负声在曲星河怒目而视下兴高采烈跟着云枝年去了校场,凑热闹的人空前得多,想是十方雪海规矩繁多,好不容易有个放松的机会都来掺和一脚。来来往往人流如潮比肩接踵,他们还遇到了被一众少年簇拥在当中的赵灵犀,他趾高气扬,春风得意瞟了一眼若负声,带着人扬长而去。

  仙灯乘风飘向半空,宛如灯河悬在夜幕,若负声看一会儿,见云枝年居然在闭目许愿,她问道:“融月道君,你许的什么愿?分享一下呗?”

  云枝年睁开眼,微微一笑:“你猜猜看?”

  若负声摆摆手道:“定然又是希望海晏河清,天下太平,竭尽所能找到你失散的亲弟弟之类的。”

  云枝年道:“若绝为何不许一个愿?”

  她反问道:“融月道君相信神明吗?”

  云枝年笑道:“我相信天道……命数有偿,因果报应,也算得上是相信吧,若绝不相信吗?”

  若负声摇头道:“我不相信神明,也不会向他祈愿。”

  云枝年道:“那你可有什么尚未完成的心愿抱负?或是想庇护守望的人?”

  若负声神色微微茫然,道:“心愿?抱负?庇护?守望?”

  须臾,她道:“玄迟倒是说过他认为做人应当无负于心,我的心愿……就是想成为无愧于心的人,然后呢,包一片山湖,湖边栽满桃树,湖里养满鳜鱼,这样一年四季就不愁吃不愁喝。”

  曲星河嗤道:“出息。”

  云枝年从怀中取出玉箫,轻柔低缓的箫音在夜风中温柔静谧地流淌,如沐澄风,让人不觉驻足聆听,唇角泛起浅浅微笑。

  若负声本不是十分容易感怀古今,悲花伤秋,自怨自艾的人,听着听着,心中刚冒头的那点惆怅就如夜空中明灯浮远一去不复返。

  日子一天天过,浮灯会后平安无事安分守己过了三日,若负声心思又活络起来了。上回他们没找到温泉,反倒寻到一条未结冰的溪水,这才让她捉了一条鱼来烤。结果,不仅鱼没吃成,反惹了一摊子事。桃叶渡盛产甜桃和鳜鱼,几乎顿顿少不了鳜鱼,一个多月不尝鱼鲜,她觉得浑身都不得劲,把这事和容钰说了,本以为能换来志同道合的附合,却不料容钰闻言轻哼一声,道:“那人家苦修的顿顿吃苦菜根,还不要活了?”

  若负声第一次听闻还有苦修,想着那清汤白水的寡淡,浑身都不对劲。这会得了闲,她又想念起鱼的滋味儿了。

  她本想再捉一条鱼祭五脏庙,萧白近日被她姐盯得严,迫于威压出不来,下了学她就领着一众狐朋狗友浩浩荡荡说说笑笑往上回去过的热溪走,心中却倏然升起一个念头:“十方雪海唯有这里的溪水久寒不冻,莫不是温泉就在这附近?”这个想法仿佛扎了根,越想越有可能,她正犹豫是就在原地逮条鱼回去还是探寻温泉,权衡不定之际,忽然,眼前一亮,一道白影缓缓从层层树影中踏出,若负声兴高彩烈招呼道:“玄迟玄迟。”

  不待她蹭上前,玄悲邻身后转出一张沟壑纵横,忧心忡忡的脸,和一张肃然刻板的面孔。

  一众少年鸟作兽散,一转身就溜得没影了。

  这两人正是云守义和玄臻,似乎在议论商讨着什么,俱是一脸凝重。

  若负声迈出一半的脚倏然收了回去,湿漉漉的双手背在身后。好在云守义似乎心事重重,并未注意到她,玄宫主倒是注意到她了,本就不代见她,冷冷惕她一眼便撇开目光。

  玄悲邻一言不发,正欲随二人离开,若负声拦住他,口型道:“等等,我有事跟你说。”

  “让开。”

  两人一个移步一个挡步,来回数下,直到看不见云守义玄宫主二人的背影了,她负手立定笑道:“玄公子,少宫主,都已经串过门子,共患难了,咱们交个朋友呗!”

  玄悲邻冷漠地看她。

  若负声心中揣测道:“难道还要我讨好一下,才肯答应吗?”她双手在衣摆随意抹了抹,卸下腰间系的桃木符递过去,道:“好吧,这个送给你,就当谢你那天好心出手救命之恩。”

  玄悲邻看也不看,直平前方,道:“拿走。”

  换做任意一人定会认为此人不通情理,太过高傲,不意亲近,近而蒙生退意。然而若负声摸了摸下巴,却是苦恼道:“是不是嫌少?嫌少我也没撤呀,我太穷了,浑身上下除了衣服就这么一件还算值点钱的东西了,就将就一下嘛?”

  见玄悲邻还是不接,若负声疑惑道:“难道你更想要我的衣服?”

  听见这么一句不着调的话,玄悲邻转身就走,宁可绕道而行,也不愿再听她胡说八道。若负声追上去,笑嘻嘻地把桃木符硬塞到玄悲邻掌中,道:“就当留个念想嘛,你们玄氏十年才下山一回,就算为了八荒兽暂时不必回去,九州那么大,也不知道往后咱们还能不能碰面,你要是不喜欢,拿去毁了烧了或者随你怎么开心怎么处置,别告诉我就行。”

  玄悲邻缓缓垂眸,目光定在桃木符上,若负声打量他的神色,颇为自得道:“我亲手刻的,怎么样?手艺不错吧?”

  玄悲邻面色无波无澜,五指一松,弃之于地,道:“无聊。”说罢,拂袖而去。

  若负声脸皮厚得匪夷所思,她从不知什么叫自讨没趣自取其辱,只知道再接再励锲而不舍,一径被拒绝,反而越挫越勇,心道:“我今日还偏不信了!缠也要缠到你投降!”遂拾起桃木符,扬起一张笑脸,锲而不舍地追上去:“玄迟!玄公子!雪华仙君!你等等我!你东西掉了!”

  玄悲邻默然而行,两人一前一后,若负声缠了一路,玄悲邻都是一副八风不动,油盐不进,冷淡无比的脸,顽固不化完全视她如无物。眼看进了宅子,大门将要被人合上,若负声眼珠一转,扬手一抛,听闻身后风至,玄悲邻并未回头,反手接住。若负声见桃木符终于“送”了出去,趁玄悲邻尚未来及反应过来,连忙撒丫子跑了。

  事实证明,若负声的对自我的评估还是很有灵性和远见的,经这一别后,两人果然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碰面。究其因果,不过咎由自取,自取其祸这八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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