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的最终结果在大殿公布,或是因着此次有影玄和梦弥子的缘故,四大族的上尊都来了,开始上演一场抢人。能够留在九重仙山的皆是九重仙山弟子,可谁不想被上尊们看中,进入族谱拜师学艺,这才是真正所求。
此次,就连九重仙山众上尊之首,君掌世也来了。
君掌世,白尘夜,陈勾,陆霜儿皆站到云台之上。四大族的上尊们都想将梦弥子收下,虽梦弥子现在丁点术法都不懂,可必定是个可塑之才。
君掌世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此女子身上灵力深厚,若入我族门修学剑道,将来必能匡正诛邪。”
白尘夜道:“修学剑道者,九重仙山可不是只有你君氏一族。”
在九重仙山,君氏一族和白氏一族都修学剑道,可白族向来不问世事,虽白尘夜修为在君掌世之上,手下并没有什么亲随之人,君掌世才是尊首。大殿之上议事,最终的定论都是君掌世决定。
“怎么,向来不问世事的白尘夜今日要与我一争?”君掌世倒是燃气了斗志。
陆霜儿在旁看不下去了,柔柔道:“一小女子,整天打打杀杀成何体统,倒不如跟着我学学器乐。”
陈勾盘腿坐在高凳上,远远打量着梦弥子,他本是不想让梦弥子成为九重仙山弟子,奈何大势所趋,如今这局面,她是走不掉了。陈勾听着身旁几个人的争抢之词,莫名觉得好笑得很。他藏于袖中的手,微微挥动结印,梦弥子的眼前便出现一串只有她能看到的话:
——梦弥子,拜我陈勾为师,不仅给你漂亮衣裳,金银首饰随便挑,胭脂水粉应有尽有,每个月再给五十两银子。
梦弥子莫名有点心动。
看着云台之上的上尊们争抢梦弥子,君洛洛有点醋意:“这下你可出名了,将来入了族谱,可别忘了我。”
梦弥子抱怨道:“你就别挖苦我了,我根本不想成谁的徒弟,本打算寻到人就离开九重仙山,现在惹了一身麻烦。”梦弥子抱怨着,忽感身后威压,转身寻去。
众人视线之中,来人履履独行,视周围无物,或者事态根本就在他的掌控中,无须在意。梦弥子努力去看清男子模样,却被他的容貌气度震住,咧着嘴,不知该说啥。
“拜见上神。”
众人整齐划一,弟子们恭敬下跪,云台之上的上尊们亦是作揖。
君洛洛扯了扯梦弥子的衣角,想让依旧呆站着的梦弥子下跪:“还傻站着做什么,快跪下。”
“落落,不管你信不信,我好像跪不下来……”梦弥子轻声着,她倒也是想下跪,可两条腿不听她的使唤,直挺挺的,怎么都跪不下来,她这分明是中了术法,不给下跪。
男子走过人群,并没有多看梦弥子一眼,他站到云台侧方,众人才起身。
身边的人都在窃窃私语:“是上神,上神怎么来了?”
“莫非上神也要来收那个梦弥子为徒?”
胤澄道:“不可能,上神根本不屑传授谁术法,他来此一定有其他目的。”
……
君掌世发问道:“上神怎么有空到大殿?莫非是知道了今年试炼之事?”
男子嗓音清冽,却震慑人心:“梦弥子必须留在九重仙山,但不可入任何一氏之族谱。”
此话一出,大殿中一片哗然,胤澄得意着:“我就说吧,上神不可能收徒。”
君掌世不服道:“不入族谱,不是屈才嘛……”
陈勾倒是对于这个定论抱着赞同:“尊首,上神说的对,那小丫头身上的上古仙气太多,留在九重仙界更安全。你也别多想,非要抢她当徒弟做甚,是嫌弃你手下不得力?想换把快点的刀子?”
君掌世怒:“休得胡言!”
……
梦弥子的眼神始终没有从男子身上移开,她眯着眼望向他,白衣曳地,万千发丝如黑色的瀑布般顺着白衣淌下,又犹如银河,洒在浩瀚白昼。衬着从大殿上方透进来的光亮,整个身周飘旋着不真实的云气。梦弥子心底荒谬地感觉似曾相识,却又说不上个所以然……她的眼,牢牢锁住他的身影,犹如着魔,再移不开。
“你还说我,你看你不也一样。”君洛洛从梦弥子的反应推断,她应是一见钟情了,便轻声调戏道:“别想了,他可是白无晔,仙界唯一的上神,你两没戏。”
白无晔?
梦弥子猛地抽回意识:“你说他叫什么?”
“白无晔啊。”君洛洛一脸疑惑:梦弥子竟然连上神的名字都不知道。
“白、无、晔?”梦弥子喃喃自语,一时之间脑中混乱不堪:“他怎么可能是白无晔?那晨曦究竟是谁……呵,好你个晨曦,竟然用上神的名字来忽悠我,难怪我一直觉得白无晔这个名字不适合你……”
听着梦弥子的话,君洛洛也有点迷糊:你在说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什么忽悠?”
“白无晔……白无晔……”梦弥子不停念着这个名字,似乎是想将晨曦与她相遇以来的细节都回忆一遍,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她觉得晨曦和白无晔不是一个人。
梦弥子回忆得入神,根本没有发现白无晔走到了她身旁。
“你就是梦弥子。”白无晔略微打量梦弥子,他双深沉湛黑的眸子,淡漠寂寥到了极致,映照着神情呆滞的梦弥子。
梦弥子这才反应过来白无晔站在她面前,愣了愣,不知所云道:“上神为何来此?”
其实梦弥子是想问白无晔:为何来此断了她的拜师之路,断了就断了,还下令把她困在九重仙山。那万一晨曦不在九重仙山,她岂不是没办法找他了?遑论她的爹娘在月宫,若她被困在仙山,要怎么去月宫找爹娘,真真是倒霉。
白无晔略微凉薄的淡唇抿着,他最后垂眼而过梦弥子,心中自语了句:来看看你。
但白无晔没有回答梦弥子的话,便消失在大殿之中。留下众人和上尊们互相私语。
上神的决断和出现是对的,这个叫做梦弥子的小女子,注定只能学学简单的术法,她不可以入族谱,更不可落入魔族之手。
“上神已经走了。”君洛洛将神游的梦弥子唤醒。
梦弥子终于回过神来:“我是怎么了,竟然会觉得见过他。”
“你这是一见钟情。”君洛洛咯咯笑着:“你还说我,自己不也是。”
梦弥子辩解道:“不是一见钟情,我真的见过他,或许是我还在月宫的时候,可那时候我太小了,很多事都记不清楚。”
“随你怎么想,反正你最好尽快打消这个念头。”君洛洛在梦弥子面前用手指比了个叉。
既然白无晔上神亲自过来断了梦弥子的拜师之路,君掌世也不做无畏挣扎,转而对影玄道:“我见你资质非凡,身上所佩玄铁剑,不如入我君氏族谱,修学仙界最好的剑术。”
影玄应声上前,却转而跪向陈勾,坚定道:“影玄愿拜陈勾上尊为师。”他那模样,哪里是拜师,分明是势在必得的威胁。
君掌世更为尴尬了,陈勾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打量着自己的衣裳,片刻后方道:“可我怎么觉着你不太适合穿我族的衣裳。”
的确,影玄整个人都阴沉沉的,属于那种被扔在黑夜之中难以察觉之人,若是让他换上风潜那般的花衣裳,当真难以想象。
影玄听出来陈勾的言外之音,再次道:“适不适合,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喜剑术,唯愿修学符咒术。”
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君掌世的面色愈发难看。他这模样被胤澄捕捉到,胤澄上前,对着君掌世恭敬作揖:“我愿拜尊首为师。”
陈勾冲着君掌世,勾嘴笑着:“尊首,不如咱们都收下,一人一个,不亏不亏。”
君掌世闷下一口气,众上尊的认领弟子也正式开始,只不过到了最后真正进入族谱的不过七八个人,剩下的大部分包括君洛洛和梦弥子,都没有被选上。
“看吧,我今后的日子不会好过。”梦弥子叹了口气。
“没事,有我陪着你呢,我不也没被选入族谱嘛。从今日起,我们都是九重仙山的弟子。”君洛洛轻声道:“何况能留在这里,就一定能找到我们想找的人。”君洛洛对于这样的结果不算失望,至少留在九重仙山了,如此,便离他找到爹爹又近了一步。遑论,如今还遇到了影玄,那个资质超凡,如今又被陈勾收去当弟子的奇才。
梦弥子心想:也是,至少在确定晨曦不在九重仙山之前,我得留在这里打听。等寻到机会了,我还要去问问何老。晨曦,你等着,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你找出来,然后按在地上,狠狠打一顿。
夜幕将至。
君掌世回到万宰峰仍旧憋着股气,他屏退四下后,屋内只剩下他和另一个男子。他是君武,身为君掌世的影卫,形容气质倒是可君掌世有几分相似。
君武看出君掌世面色的担忧,问道:“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斛涎香柱前端深色燃尽,渐渐变得清香,香灰落地堆起个小峰。
君掌世端坐在屋内,对身侧神情焦灼的君武,怔怔道:“既然白无晔出面不许我们收那小女子为徒,我们也当敬着他,听他安排就是。”
“尊首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君武跟随君掌世几百年,君掌世想的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谁料君掌世闷哼一声:“我还能怕她不成?竟然敢光明正大跑来九重仙山,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成不了大气候,过个几日,随便找个理由将她打发走。倒是我派你去查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回尊首,栗安那边的事已经查的差不多,并无魔气,想来闹不出什么大风浪,我会带几个弟子去扫除干净。”
并无魔气……君掌世心中默念:若无魔气,这事就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莫非真和君洛洛那丫头有干系?他想了想道:“若无魔气,我更不好出面,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一人前去不可再带他人。记住了,路上不要御剑,切勿闹出大动静。”
语落,君掌世以手示意:杀。
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夜幕已下。
所有九重仙山留下的弟子被安排在后方的竹屋休息,明日一早便是入门与拜师仪式,在此之后,被选中入族谱的弟子就要搬去其他山峰居住。
君洛洛想着白日里影玄救了她一命,却没得个机会去道谢,她越想越不妥,便摇醒一旁已经有些睡迷糊的梦弥子:“你快醒醒。”
好在梦弥子睡得不沉,没几下就被君洛洛晃醒,她眯着眼,看到神采奕奕的君洛洛,困倦道:“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你陪我出去趟,我要找到影玄住的那个竹屋,白日里他救了我,我还没有道声谢。”
君洛洛穿上鞋子,将梦弥子从床榻上拉起来,又将旁边的厚斗篷给梦弥子披上:“我们快走,再晚些怕是路都看不清了。”
“好好好。”梦弥子只得舍梦陪君子,打着哈气被君洛洛往外拽。
若干座别致的竹屋掩映在参天古木林中,四周仙雾缭绕,灵力充沛,和谐地构成一幅宛若幽古仙境的泼墨画,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影玄所在的屋子。
“夜深了,我们挨个去偷看竹屋不太好,落落你别急,让我想个法子。”梦弥子停下脚步,脑中思索着:这片竹林湿气很重,地上的泥也都是湿的,白日里分配竹屋的时候只有影玄不愿与他人同住,如此说来只要寻得一双脚印所至的竹屋,便能找到影玄所在。
梦弥子忽然命令道:“把提灯给我。”
君洛洛将手中的提灯给了梦弥子,见梦弥子蹲着身子,在用灯光照亮地上的脚印,催促道:“你这得找到什么时候,我挨个去窗口望一眼,可比你这样快得多。”
“别,万一有弟子没睡,你被逮个正着,岂不是得闹出点事端,你等等,我很快就能找到。”梦弥子压着嗓子,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
这片竹屋的入口在左,依左至右,脚印四散开来。梦弥子一边盯着脚印一边向前,渐渐的脚印越来越少,她看到前方最偏僻的竹屋,只有一双脚印延伸过去。
“我找到了!”梦弥子激动起身,可她向后看的时候,君洛洛并不在她身后。
夜,月明星稀。
“落落——”梦弥子轻声呼喊。
周围无人应答,她只得探出提灯,尽量往远处看,心中惴惴不安。
“落落你在哪?”轻声询问。
语声刚落,梦弥子的身后蓦然响起男子的嗓音:“为何至此?”
梦弥子的呼吸陡然急促,她转身看去,白无晔竟直挺挺的站在眼前,他的一身素白衣裳仿佛在黑夜中发着光亮,身周环绕着丝丝缕缕的仙气。
“上、上神……”梦弥子吞了吞口水,心想着:怎么如此倒霉,刚偷溜出来就被抓个正着,白日里才丢了脸面,晚上又来闹事。
“我……我出来找人……”梦弥子吞吞吐吐。
“既要成为九重仙山弟子,理应从安排,九重仙山入夜后禁喧哗生事,禁游走施法。”
梦弥子低着头,心中是不服气的:我可没有喧哗,更没有用术法。明明到处乱走的是他白无晔,从上神该在的地方跑来竹屋。
梦弥子心中抱怨着,肩膀忽然被一道有力的术法拿捏住,待不到她反应,整个身子已被拖拽至空中,以极快的速度向高处飞着。耳边风声飒飒,脚下翠绿的景致消失,离竹屋越来越远,慢慢往上流云也变得稀薄。
白无晔垂着手,虽没有碰到梦弥子的肩膀,可梦弥子能清楚知道,是他用术法提着她的肩膀,在往高处飞。
流云不知何时散尽,脚下只剩下简单的亭台水榭,身周的景致不似入夜,四周虽黑,却也能看得十分清楚。梦弥子是到了一个院落中,正前方的落地竹门虚掩着,前方种着一片木槿花,花丛旁有张石桌和几张石凳。
白无晔不紧不慢走到石桌旁,拿起桌上的书,翻阅着看起来。
梦弥子不知自己到了什么地方,跑到院落边上向下看,这一看差点吓得坐到了地上。往下是好几个浮岛,九阶瀑布的起源竟也在她身处之处的下方,而那九重仙山最恢弘的大殿,此刻渺小的只有她拳头般大。
若是白日里仰望推断没错,这儿是九重仙山至高之处。
梦弥子慌了,跑回白无晔面前,紧张道:“上神,这是哪里?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九极。”白无晔淡淡,依旧认真看着手中的书。
“上神,弟子知错了,你放我回去吧,明日一早还有入门大会。”梦弥子忽然意识到,她被关禁闭了。
“自己想办法。”白无晔心底暗笑一声,面上却是毫无变化。
这不是要了梦弥子的命?她根本不懂术法,还被带到九极,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她还不得变成肉兔泥?
梦弥子在白无晔身前站了好一会,她甚至想下跪求饶,可双腿和上次在大殿中一样,直挺挺的根本跪不下去。想来是白无晔不给她求饶的机会,她又绕着白无晔走了一圈,见他果真沉迷在书中,并不在乎她的行为,心中便笃定了:看来白无晔是真的要罚她,想要从九极下去,就必须按照他的意思来,自己想办法。
梦弥子冷静下来分析:首先,求白无晔是不可能的,他恨不得看她的笑话。其次,御剑回去是不可能的,她既不会术法也没有佩剑。那……梦弥子的眼神落到两个看院落们的小弟子身上。
“师兄,你觉得上神为人如何?”梦弥子尝试对其中一个看着年幼的弟子套近乎。
被梦弥子追问的弟子唤作铜儿,他的双眸和寻常人不太一样,眼底泛着翠色幽光,模样倒是不比梦弥子年长,他轻声道:“上神对我们都很好,师妹放心,上神只是小惩,过不了多久便会放你回去。”
梦弥子歪眼看不远处的白无晔,他无动于衷,不像是会放她回去的样子,便又追问道:“那你可被上神罚过?”
铜儿点了点头。
梦弥子灵光一闪:“小师兄~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今日你将我送回去,之后你只要遇到麻烦,我梦弥子一定会出手相助。”
梦弥子见铜儿微微动摇,便又接着扇动道:“你也说上神人很好,他让我自己想法子回去,我想到了,让你帮我,这也不算是你犯错,上神不会罚你的,对不对?”
另一个弟子是桎梧,他不禁笑了出来:“师妹你竟然唤铜儿小师兄?他的年岁可能都在上神之上,只是模样和心智不成熟。”
桎梧的模样倒是看着年长很多,身上的佩剑也是沉甸甸的,他缓了缓道:“大师兄他三天两头被上神罚,还是我来送你回去吧。”
“好啊,那真是多谢师兄!”梦弥子欣喜。
也就话音落的瞬间,两个看门的弟子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梦弥子回头看白无晔,看到他也正看着她,心里暗暗一句:完了,这条路也行不通。
“自己想办法。”白无晔眸色隐隐波动,意味不明道。
君洛洛本是跟在梦弥子身后的,忽而她的耳畔响起奇怪的声音。
呦呦呦——
黑沉混乱的夜,绵绵哭泣声模糊又清晰。
“谁?”君洛洛警惕询问,身周所有的景致也在此刻变幻,片刻前还在前方的梦弥子不知所踪,只剩下君洛洛独自一人,置身萤火之中。
一缕白曦隐于绿色,凄惨的‘呦呦’声道道划破无比诡异的寂静。
君洛洛向着白光走去,看到一张白色的符纸悬于空中,它无端自然,发出可怖的哭泣声。
是这张符纸在发出声音吸引她过来。
符纸渐渐燃尽,光暗交叠之下,君洛洛看到有个人影愈发清晰,他穿着华丽,不像个仙人,面上还带着轻浮的笑容。
陈勾。君洛洛认了出来。
“君洛洛。”陈勾将手支在下巴处,似是打量,语气中却是十分确信,给人一种早该认识已久的感觉。
“是上尊把我带到此处?是我误闯了什么地方吗?我并非有意。”君洛洛对面前的陈勾并不熟悉,也就昨天才是头一回见到本尊,可刚才陈勾唤她名字的感觉,实在令她发毛。
“慌什么,我还什么都没说。”陈勾略一摆手,变幻出一桌一凳,他坐到凳子上,整了整花哨的衣袖,一块写着‘君’字的令牌出现在他手中。
君洛洛一摸腰间,令牌不见了,慌道:“还给我!”
陈勾对于这块令牌不感兴趣,随手抛起,君洛洛赶紧接住,紧紧握在自己的手中。陈勾皱眉道:“一块破令牌而已,又不值几个钱,君族弟子手中人人都有,至于你这般宝贝。”
陈勾见君洛洛面色愈发苍白,语气变得温和起来:“还是说,这块令牌对你来说有着重要意义?”
“我的事就不劳烦上尊费心。”君洛洛心中警惕,她不想将寻找爹爹的事告诉任何人,就连梦弥子都不知道。
陈勾依旧用着一种温和的语气,道:“你不说,我却知晓。当年你娘音婉可没少来这九重仙山,只可惜了她肉体凡胎,根本过不了结界。”
“你……”君洛洛欲言又止。
“我?你好奇我怎么知道你娘的事?”陈勾在君洛洛身旁变幻出另一张凳子,示意她坐下:“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我恰好是其中之一。”
“你想怎么样?莫非你知道我来九重仙山的目的?”君洛洛对眼前的陈勾提不起好感,也不愿坐到他安排的凳上。
“我当然知道,不就是找你的爹爹么?君掌世那厮不会承认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天下人也没几个知道你的存在和身世。你不必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你我之间并无恩怨。”陈勾觉得面前的小女子还算有趣,若是她长久留在九重仙山,必定非常好玩。
陈勾思索片刻,又道:“我呢,本来不想参与此事,无奈昨夜收到一百两银子和书信一封,说是让我将某件事告诉你,之后我还能收到一百两银子。前前后后二百两银子,我怎么受得了?”
陈勾说到银子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开始发光,他的爱财,明明彰之。
君洛洛忽然之间看不懂陈勾,莫非这位上尊真的只是为了钱?便试探道:“那你会不会把我的事说出去?”
“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我若是想把你的事情说出去,还用得着等的到今天?”陈勾将自己的凳子变出个靠背,半躺在凳内,两条腿又翘到了桌上:“信上说,栗安出事了,原本这消息早就该传到九重仙山,让九重仙山的弟子出面解决,可君掌世将消息封锁,偷偷派人去解决。”
“什么!”君洛洛恨不得马上回到栗安。
陈勾道:“君掌世这么做的目的很明显了,你们母女二人不出现还好,可如今出现了,还将他逼这么急,狗急了还会跳墙呢。明日一早便是入门和拜师大会,你若缺席必会引起他人疑心。你放心,我已经差人查过了,君掌世只派了君武一人前去栗安,为避免引人耳目,君武没有御剑前往,此去栗安脚程三日,你大可过了一天御剑追去。”
君洛洛终于放下警惕,眼前的陈勾将话说如此明白,确实是在帮她,她作揖道:“多谢上尊告知。”
“这没什么,我是为了银子。”陈勾眉目舒缓片刻,忽而话锋一转:“我有一事好奇,那个梦弥子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和她机缘巧合相遇,算是友人。”君洛洛没有深究为何陈勾突然追问梦弥子的事。
陈勾心中算着:“你觉得她会随你一道去栗安么?”
君洛洛不解道:“你似乎对她很感兴趣?我的事没有告诉她,我也不会让她陪我去栗安。”
“行吧。”陈勾不打算多追问,理了理衣服站起身:“话我也带到了,时辰不早,落落姑娘早些歇息。”
话音落,陈勾就这么消失在君洛洛面前。周围的景致跟着回来,君落落不知过时辰过去多久,在黑暗中兜了好几圈寻找梦弥子,可怎么都找不到她,心想着或许她已经回了竹屋,便往回走。
可梦弥子不在屋内。
“奇怪,弥子去了哪里?”君落落不敢再跑出去大声呼喊,至少在去栗安之前,她不能再引人注目,可她着实担心梦弥子,心想着等她回来再睡,便一直倚在桌上等候。
时间一息一息过去,君落落不知自己何时睡着,再醒来的时候天已微亮,她睁眼便看到两只眼睛满是血丝的梦弥子。
君洛洛旋即清醒过来,拉着梦弥子的手,道:“你一晚上去了哪里,快把我急死了。”
“别提了。”梦弥子‘扑通’一声坐到凳上,她累得不行,整个人挂在桌上,一副极其疲惫的模样:“我再也不大半夜喧哗生事,游走施法了。”
“什么喧哗生事,游走施法?昨夜怎么走着走着,我两就走散了?你没事吧,看起来……受了罚?”君洛洛不想告诉梦弥子昨夜发生的事,便先一步去问询梦弥子。
“你说对了,我就是受了罚。我被上神逮个正着,一晚上都没合眼,你看我这眼睛,红得跟入了魔一样。”梦弥子瞪大眼睛给君洛洛看,摆出一副哭丧脸:“我被上神抓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罚站了三个时辰,盯着他看了三个时辰,上神才肯放我回来。呜……落落,你看我为了你,受了多大苦。你后来找到影玄没有,有没有跟他道谢?”
君洛洛依次将梦弥子示意三个时辰的三个手指收回拳中,安抚道:“找到了,谢谢弥子~那作为回报,今日我替你梳洗如何?”
“当真?”梦弥子来了精神:“我可喜欢你的发髻了,还有那些胭脂水粉,你要把我打扮的美美的,就算今日我们不能拜师,也不能再像昨日那般狼狈。”
“好嘞。”君洛洛言说着,摘去梦弥子头上的簪子,那两根木簪子比预料中的沉,君洛洛拿在手中掂量了几下,面露疑惑。
梦弥子将簪子拿过来,放在手中轻轻一旋打开,里头竟放着许多银针。
“不愧是医女,感情你这些东西都随身携带……”君洛洛也不甘示弱,拿出用术法携带着的饰物与胭脂水粉,一字排开在梦弥子面前,她端正梦弥子铜镜中的模样,得意道:“来,让我瞧瞧,怎么给你打扮才好看。”
赶着时辰尚早,君洛洛把自己和梦弥子都好好收拾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