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强扭的瓜很悲催
被周掌柜强行未遂的女子,紧紧抓着我的裙角不放,一双明眸柔媚如水,似要流出水来一般,她轻咬着自己比花瓣还要粉嫩的双唇,无助而可怜兮兮地将我望着,透着一丝丝娇怜,让我无法抗拒自己推开她。
刚才她半羞半掩,没怎么看清她,此时如此近距离地一看,才发现她的年龄不过十五六岁,肌肤白的胜雪,甚是水润透亮,再加上她原本就姣好如净月的容貌,犹如一朵绽放在夜幕之下的小百合,未沾染上烟花之地的半点污浊之气。这样的小姑娘,怎么看怎么瞧也不像是个风尘女子。
“小姐,你救了我,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买了我,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小姐,求你把我一并带走吧......”她死死拽着我不放,让我寸步难行。
我试图拉起她,奈何她看起来年龄尚小,但力气却是很大,竟没拉动她半分,典型的女汉子一个。她挣扎不起,大有不带她走,就要拽着我长跪于此,同归于尽之意。我于心不忍,不想错杀一位正值大好年华的小姑娘,于是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白莹雪,你就唤我一声莹雪便好。”她眼角含着泪,十分刺目。
我劝她道:“莹雪,你一直这样跪在地上也不是个办法,你先起来再说。”
莹雪死活不起,摇着头道:“恩人,我已经没有容身之处了,你就带我走吧。”
我反掌扶额,这件事还真伤头脑,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如此死拽不放,仿佛我做了什么丢夫弃子的勾当,虽然她是个女的,但多少还是会引起那些脑残旁人的误会。倘若被爹爹知道今日我在千心阁闹了事,还带着见证我闹了事的见证人回去,他非打断我双腿不可,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远远超出我所估算的地步。我拉拉她:“莹雪,方才我的确出手帮了你,但是出钱买了你的,是那个有一双勾人的桃花眼,长的比女人还好看的公子,并不是我啊!”
莹雪红肿着一双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我身上靠:“人海茫茫,我不识得他,又上哪去寻那位公子?再说了,是小姐你先出手帮了我,才让我免受那不堪回首的侮辱的,莹雪理应留下报答你,照顾你,莹雪绝对是清白之身,绝不会玷污了小姐及你家人的声誉的。”
“不、不、不,我并无嫌弃你之意,也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害怕她误解什么,忙摆手解释,这时冥月在一旁看不下去了,直言道:“小姐,你不是一直希望行侠仗义,打抱不平,做个女侠么?现在可是绝佳机会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要成为一个名震江湖的女侠客,就该除强扶弱,现下这莹雪不正是个弱势群体之一么?于是,脑海里再多的顾忌也烟消云散,我立即同意带她回府了,管他爹爹严厉的惩戒去吧!
莹雪其实并不是风尘女子,几日前无父无母的她孤身一人前往四方城讨口饭吃的途中,被人贩子骗了,被抓到千心阁,刚抓来就碰巧被周掌柜看上并买下了,正准备把她在今日儿就地正法时,很不幸地又被我撞上了,于是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在千心阁我去找男人以及以经商致富之道救下莹雪的事,像阵风似的很快传遍了整个四方城,我名誉扫地的同时,经商之道却使不擅长经商的女**丝我一跃逆袭成为惊才艳艳的白富美。这正顺了本人的心意,若连府还知道什么叫颜面的话,肯定是不敢再上门提亲的。
回府的路上,冥月担心的不得了,甚至紧张的让我干脆打包离家出走,暂时先到佛桑山师父那儿去躲一阵,避避风头,等爹爹的气消了再回来。我自知是丢了爹爹的颜面,但做错了事不敢勇于承担责任,绝对不是我洛璃的做事风格。我拍拍冥月的肩,很有信心地让她放一千万个心,爹爹再怎么生气,也顶多是打我一顿或者是关进黑屋子面壁思过几日。
虽然嘴上是这样安慰冥月的,但恐惧还是止不住地穿过我身体的皮层,逐渐渗透出来,这次的事情闹得委实过火了些,还是让我忐忑不安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样面对爹爹这一关。
洛府的大门一如往常的紧闭着,爹爹性子寡淡,不好客,鲜少交友,生意上的事他从来不在府邸私谈。看了一眼大门,我便拉着莹雪和冥月两人准备像往常一样翻墙而入时,大门却“吱呀”沉沉地开了,逐渐显现出那修身玉立的身影。
爹爹迎风而立在门口,岁月似乎并不曾在在他脸上留下过什么痕迹,依旧很俊美。爹爹淡淡看了我一眼,又瞥了一眼身旁的莹雪,波澜不惊道:“这次又想翻墙进入?”这样的事在爹爹的眼里已是很习以为常的事了。
我点点头,看来我做什么都瞒不过他的那双慧眼。
“这小姑娘就是你从千心阁带回来的?”爹爹问道。
我再点点头,看来爹爹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爹爹动了动眉:“今儿你怎么这样安静?”
我垂头不语,心中却暗自嘀咕,明明就知道我今日闯了祸,欲负荆请罪,还非得这样故意假装淡定吗?
爹爹沉默了片刻,却用极其平静的语调问我一个是任何人都非常震惊的问题:“听说今儿你去千心阁找男人消遣去了,最后可寻了个你能看上眼的没?”
我耳根忽地一红,咬着唇摆摆头:“这倒是没有。”
“爹爹猜,你这般轰动地在千心阁闹出这么个事来,无非是逢场作戏给爹爹看,给连府的人看,让他们打消提亲的事吧?”
我一惊,猛地抬头,目光轻易就落到了笑意盈盈的爹爹脸上,又听他说:“自家的女儿在打什么主意,若连当爹的都不知道,岂不是白养了你十七年,又怎的有资格做你洛璃的爹!”
像是有一团火突然从天而降,落入我的双眸之中,烧灼着我的眸子,干涩发热,快要流出眼泪来,在这一刻,我对自己非常的自责惭愧同时对自己有这样一个极好的爹爹感到幸福。
“知道今晚会有客人来访,晚膳我已命人多备了副碗筷。走吧,别让你好不容易救下的姑娘饿坏了肚子。”爹爹云淡风轻地说完了话后,便自顾埋头朝膳厅方向走去了。
爹爹一向体贴人,又知道我经不住饿,常常提早回来命厨子早早备好膳食,而今日,也不列外。
爹爹这个人,说真的,这十七年来,我可是从未见过有什么事可以让他惊慌无措过,也从未猜透过他,自小就觉得,爹爹是这个世上少有的好爹爹,好男人,相貌堂堂,举止风雅,处事不惊,娘亲能寻得他,可以说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只是这么多年来,爹爹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过娘亲,府中也没有保留娘亲一件的东西。我很想娘亲,想知道有关她的一切,她叫什么,是怎么笑的,怎么哭的,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还有想知道她为何丢下我和爹爹或着是,她是否还在这个人世,活着或者,已经死了?记得小时候有一回顽皮从树上掉下来,擦破了手掌,流了很多血,以为自己快要死了,便哭着喊着要娘亲,对我一贯温柔的爹爹却在那一次,冷着脸,噙着微微的泪告诉我说:“璃儿,世间本就有许多无可奈何之事,你娘亲也是,我也是,你没了娘亲也是,你就忘了她吧,彻彻底底地忘了......”
流着泪的爹爹告诉我,要忘了自己的亲娘。
我不懂不明白,却仍是重重地点头,抹了抹眼角的泪,稚嫩的小手抚上爹爹皱起的双眉,稚声稚气道:“只要爹爹不对璃儿凶,不要再这样哭,璃儿自会忘了娘亲,永永远远,彻彻底底。”
那是我今生十七年来,唯一一次看到爹爹流泪的伤心样。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提起过娘亲,他再也没有在我面前哭过。我想娘亲是爹爹的一道伤疤,伤疤不会痊愈,爹爹也不会好起来。但我知道,我不想再看到痛哭的爹爹,流泪的爹爹,所以娘亲也是我身上的一道疤,痛的想忘忘不了,想爱也爱不了.......
我立在原地许久,若不是冥月拉了我一下,我还没注意到自己的思绪已经在时间的洪流之中漂流了这么远。反应过来时,瞧见爹爹的身影快要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赶紧提步小跑着追上他。
爹爹停留在院落里由师父擅自亲手栽种的一棵又一棵的佛桑树下,负手而立背对着我,像是在沉淀着什么珍重的回忆。
良久,他转过头看着我,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胜过了身后的灼灼佛桑花。
我想,爹爹当真是个极美的男子。
眨了一下,灿烂的笑容上已悄然无声息地染上了层层异样色彩,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爹爹笑着说:“对了,忘记告诉你,明天连家的三公子约你去醉月楼吃饭,呃,我答应了。”
“哈?!”
本以为爹爹会就这样平静的放过我,本以为连府会知难而退,我却没有想到,世上还真有不怕戴绿帽子的和尚,没有白掉的馅饼,我又被爹爹反将一军了!
醉月楼是四方城出了名的最大最有气派的酒楼,由于经常有达官贵人出入这里,使得它的口碑极好,生意极火。这里布置优雅,环境幽美,非常适合朝廷中人在这里拉帮结派,当然也是极适合男女共处一室,做点别的什么。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是在门窗等其它只要能逃跑的出入口都有人把守的醉月楼里,与一个我从未见过面的男人相亲,这跟赴鸿门宴有什么区别!爹爹在生意上处事的精明今天竟然会算计在她女儿的身上,这又是何等的让我悲催!